注册登录可以浏览更多内容,本论坛多数版面是加密空间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立即注册
x
本帖最后由 andylichan 于 2022-12-2 20:46 编辑
第一周任务:庄子第一章逍遥游,第二章齐物论
《逍遥游》 一、正音查字 呺:xiāo。外大而中空、虚大。 絖:kuàng,古同“ 纩”。古代量词,八十 缕为一絖。 缺然:羞愧。
二、翻译 北海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巨大,不知道有几千里。变化成鸟,它的名字叫做鹏。大鹏的背,不知道有几千里。奋起而飞时,它的翅膀就像天边的云。这只鸟在海水翻腾激荡的时候,就借势迁徙到南海。南海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池。
《齐谐》是一部记载怪异事情的书。这部书中说:“鹏向南海迁徙时,击水行至三千里远,而后环绕着旋风上升到九万里的高空,乘着六月的大风而飞去。野马般的游气,飞扬的尘埃,都是被生物鼻孔里呼出的气吹拂而飘动着。天色看上去苍苍茫茫,究竟是它真正的颜色呢?还是由于它无限高远没有边际的缘故呢?大鹏朝下看,也不过是这样的罢。水如果积聚得不深厚,那就没有力量负载起大船。倒一杯水在堂前洼地上,那么放入小草就可当船,放上一只杯子就粘住不动了,这是水浅而“船”大的缘故。风的强度如果不大,那就无力负载起这巨大的翅膀。所以,鹏飞上九万里高空,积聚得很厚的风就在它的下面了,然后才开始凭借大风飞行;大鹏背靠青天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碍它,然后才开始图谋飞往南海。蜩和学鸠讥笑大鹏说:“我们急速起飞,向榆树和枋树冲去,有时飞不到树上,那么落到地面上就是了,何必飞到九万里的高空再向南海去呢?”如果到郊野去,只要带三顿的粮食就可以,回来时肚子还饱饱的;到百里远的地方去的,就要准备带一宿的粮食;到千里远的地方去的,就要预备三个月的粮食。这两只小鸟又怎么知道呢?小智不能了解大智,寿命短的不能了解寿命长的。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朝菌不知昼夜交替,蟪蛄不知春秋季节的变化,这些都是短寿。楚国南方有一棵叫冥灵的树,把五百年当作一个春季,五百年当作一个秋季;上古时代有一棵叫大椿的树,把八千年当作一个春季,八千年当作一个秋季。然而只活了八百岁的彭祖,现在却以特别长寿出名,众人还都希望与他齐寿,不是太可悲了吗?
汤问棘的话也是这样的:“在草木不长的北方有一个大海,是天然形成的大池。那里有一条鱼,它的宽度有几千里,没有人知道它有多长,它的名字叫鲲。那里有只鸟,它的名字叫鹏,鹏的背像泰山,翅膀像天边的云,它环绕着强烈的旋风上升到九万里高空,穿越云层,背靠青天,然后计划朝南飞,将要到南海去。斥鷄讥笑大鹏说:‘它将飞到哪儿去呢?我腾跃起飞,不过飞到几丈高就落下来了,在蓬蒿之间飞杂飞去,这样也就达到了飞翔中最得意的境界。而它还想飞到哪儿去呢?这就是小和大的区别。
有些人才智可以胜任一官半职,品行可以使一乡的人都与他亲近,德性可以投合一个国君的心意而能获得一国人的信任,他们自鸣得意就好像小麻雀一样。而宋荣子不禁嗤笑他们。像宋荣子这样的人,即使全社会都夸赞他,他也不会受到激励;全社会都非议他,他也不会沮丧。他能认定自我和外物的区别,辨别光荣和耻辱的界限,但他也仅能做到这样罢了。他对于世俗的虚名并没有汲汲去追求。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有东西没有树立起来。列子乘风而行,飘飘然轻妙极了,遨游了十五天后回来。他对于求福的事,并没有汲汲去追求。不过,他这样虽可免去步行的麻烦,但毕竟还是有所凭借的。如果能顺从万物的本性,把握六气的变化,遨游于无穷的境界,他还有什么依待呢?所以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尧要把天下让给许由,说:“日月都出来了,而火把还不熄灭,它要和日月比光,不是很难吗!时雨已经降落,而还在用人力浇灌,这对于润泽禾苗,不是徒劳吗!你如果立为天子,天下就可太平,而我还占着这个位子,自己觉得很惭愧,请让我把天下交给你。”
许由说:“你治理天下,天下已经太平了,而我还来代替你,我是为了名吗?名是实的附属品,难道我是为了这区区附属品吗?鹪鹩在深林里筑巢,只不过一根树枝就够了;偃鼠到河里喝水,只不过喝饱肚皮就行了。你请回吧!天下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厨师虽然不尽职,尸祝也不必越位而代替他去烹调。” 肩吾问连叔说:“我听接舆说话,夸大而不着边际,只顾侃侃而谈而不去相互印证。我惊骇他的言论像银河那样无边无际;他的话与常人之言相去甚远,荒唐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连叔问:“他说什么呀?”肩吾说:“他说:‘藐姑射山上有位神人住在那里,肌肤洁白得像冰雪一样,身姿柔美得像处女;不吃五谷杂粮,吸清风饮露水;乘着云气,驾着飞龙,遨游于四海之外;他的神情凝聚专一,能使万物不受灾害而五谷丰登。’我认为他的话是虚妄夸大而不能相信的。”
连叔说:“是这样的。瞎子无法使他看到花纹的美丽,聋子无法使他听到钟鼓的乐声。难道只有形体上才有聋有瞎吗,在智力上也是有这样的缺陷的。上述这些话,指的就是你。那位神人,他的德性,将要混同万物为一体,世人期望他来治理天下,但他哪里愿意来庸庸碌碌地管这种俗事呢!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事物能伤害他,洪水滔天也不会溺死他,大旱使金石熔化、土山枯焦,却不能使他感到炽热。他身上的尘垢糟粕,仍能陶铸成尧舜的功业,他哪里肯以料理天下作为事业呢!宋国人到越国去贩卖礼帽,越国人剪发纹身,用不着它。尧治理天下的人民,安定海内的政事,到藐姑射山上、汾水的北面去拜见四位有道之士,茫然自失,忘掉了天下。”
惠子对庄子说:“魏王送我大葫芦的种子,我把它种植成熟,果实容量有五石大;用它盛水,它的坚固程度经不起提举;剖开来做瓢,它又太大没有可放的东西。这葫芦并不是不大,我因为它没有用处就把它打碎了。”庄子说:“你实在是不善于使用大的东西啊。有个宋国人善于制造不龟裂手的药物,他家世世代代都以漂洗丝絮为业。有一个客人听说此事,愿意出百金收买他的药方。宋人召集全家族人来商量说:‘我家世世代代漂洗丝絮,收入不过数金;现在一旦卖出这个药方就可获得百金,就卖了吧。’这个客人得到药方,便去游说吴王。越国起兵入侵,吴王派他率领军队;冬天和越人水战,大败越人,吴王割地封赏了他。能够使手不冻裂的药方是一样的,有人因此得到封赏,有人却只是用来漂洗丝絮,这是因为使用方法的不同。现在你有五石容量的葫芦,为什么不系着当作腰舟而浮游于江湖之上,反而愁它太大没有东西可装呢?可见你的心还是茅塞不通啊!”
惠子对庄子说:“我有一棵大树,人们把它叫做樗。它的树干疙瘩盘结而不符合绳墨的要求,它的小枝弯弯曲曲而不合规矩,生长在路旁,木匠都不屑一顾。现在你的话夸大而不实用,大家都不愿再听了。”庄子说:“你难道没有看到野猫和黄鼠狼吗?它们低下身伏在地上,伺机猎取出来活动的小动物;东窜西跳,不避高低,往往触到机关,死于网罗之中。再看那牦牛,庞大的身子好像天边的云。它该算是大的了,却不能捉老鼠。现在你有这么一棵大树,还愁它无用,为什么不把它种在虚寂的土地上、广漠的旷野里,任意地悠游于树旁,怡然自得地躺在树下;不会遭到刀斧的砍伐,没有东西来伤害它,因为它没有什么用处,哪里还会有什么困苦呢?”
三、心得 我们的心有多大,格局有大,人不能因为没有见过,没有看过,就好像井底之蛙,万物世界之大,至人,神人,圣人层次不一,智有缺陷。
《齐物论》 一、正音查字 荅: dá。 “答”是“荅”的异体字。合,既是声旁也是形旁,表示相一致。荅,篆文 (艸,植物,荳荚) ( 合,相一致),表示用于占卜的荳荚荚壳,一半朝上,一半朝下,互相吻合。古人将一颗荳荚的两半荳壳,作为抽签算命时的验证用具:从签筒里摇出一枚签后,求签者将两半荳壳相合捂于两掌之中,默念敬神后像掷骰子一样将荳壳掷在地上,如果两半荳壳都朝上或都朝下,表示该签与抽签人命相“不合”,需要重新摇签;如果两半荳壳一半朝上一半朝下,处于“相合”状态,则表示该签与主人命相“相合”,即表示签语与主人命相互相“对应”。造字本义:动词,荳壳相合,显示签语与求签者命相吻合。 宎: yǎo。屋子里的东南角:“未尝好田而鹑生于宎。” 芧:xù。橡树,栎的一种。 忮: zhì。 支,既是声旁也是形旁,是“技”的省略,表示能力。忮,篆文 (心,内心) (支,即“技”的省略,能力),表示心力,心计。造字本义:动词,强忍嫉恨,以心计凶狠报复。
二、翻译: 南郭子綦靠着几案静坐,仰面朝天慢慢地吐出暖气,好像是忘掉了他的形体一样。颜成子游站立在跟前侍奉,说:“是怎么一回事呢?人的形体本来可以使它像枯木一般毫无生机,人的心灵本来可以使它像死灰一般不起一念吗?您今日靠着几案的情形,就不同于往日了。”子綦说:“偃,你问此事,不是问得很好吗?今天我遗弃了形体之我,你知道这一点吗?你只听到人吹箫管所发出的声音,而没有听到风吹众窍所发出的声音,你只听到风吹众窍所发出的声音,而没有听到天地间万物的自鸣之声!”
子游说:“请问其中的道理。”子綦说:“大地仿佛饱食一般发出来的气,就叫做风。此风不刮起则已,一刮起就会千万个孔都怒吼起来。你没有听到那长风呼啸的声音吗?高峻参差的山陵,百围大木上大大小小的孔穴,形状有两孔并列如鼻的,有扁孔横生如口的,有旋孔斜穿如耳的,有的像横木上的方孔,有的像杯圈,有的像舂臼,有的像深广的水池,有的像浅平的泥坑;发出的声音有的像激水声,有的像响箭声,有的像叱牛声,有的像吸气声,有的像高叫声,有的像嚎哭声,有的像狗吠声,有的像悲哀声。前头的风唱着‘于’的声音,后面的风就和之以‘喁,的声音。如果是轻风,相和的声音就轻;如果是大风,相和的声音就大;猛风过去后,众窍就寂然无声了。你难道没有看见风刮起时树木摇曳晃动的样子吗?”子游说:“地籁是风吹众窍所发出的声音,人籁是人吹并列的竹管所发出的声音。请问天籁又是什么?”子綦说:“天籁的音响万变,而又能使其自行停息,这完全都是出于自然,有什么东西主使着它呢?” 大智者看上去显得非常广博,小智者却十分琐细;高论者盛气凌人,争论者小辩不休。辩士睡时,精神与梦境交错在一起,醒后疲于与外物接触、纠缠。每天与外物相接,其心有如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一样疲惫。有的心计柔奸,有的善设陷阱,有的潜机不露。小的惧怕表现为忧惧不安,大的惧怕表现为惊恐失神。辩者出言骤然犹如机栝疾发,意在乘机挑起是非;或者留言不发如同有誓盟一般,意在静待时宜以战胜对方;神情衰沮犹如秋冬之时,说明他们真性日渐损耗;沉溺于言辩,无法恢复自然本性;心灵闭塞不通如同被缄绳捆住一般,说明他们至晚年时更加不可救拔;临近死亡的天真心灵,无法恢复生气。存在着高兴、愤怒、悲哀、快乐、多思、多悲、反复、忧惧、浮躁、纵逸、狂放、装模作样等不同的情态。音乐出于虚空的乐器,朝菌由地气蒸发而成。这种种心态、情态每日每夜都在更替出现,但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从哪儿萌动而来的。算了吧,算了吧!若能自知这种种心态、情态是从哪儿发生出来的话,那么就可以进而明白它们之所以会产生的根由了! 没有上述种种心态、情态,就没有我自己;没有我,它们就无从显现。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似乎浅近易明,但不知主使它的又是谁。仿佛别有所谓“真宰”主使着这种关系似的,但却又看不到它的迹象。真宰真实可行已被得道之人所验证,但又至虚无为而看不见它的形体,它是存在而没有形迹的。 百骸、九窍、六藏,都完备地存在于我的身体之中,我与哪部分最亲近呢?你都同样喜欢它们呢?还是对其中的某一部分有所偏爱呢?如果都喜欢它们,那么都把它们当成奴婢吗?既然都是奴婢,那么谁也不能统治谁吗?还是让他们轮流着做君臣呢?还是另有一个真正的主宰存在呢?不管我们是否能找到“真君”的真实情况,对于它的本来面目来说都是无损也无益的。
世人受形以来不知保住真君,虽然一时不死,却不过是坐等着死期的到来罢了。与外物相顶撞相摩擦,一天天走向死地,而不可返回,这不是很可悲吗!一辈子驰逐奔忙而看不见他的成功,疲倦困顿而不知道他的归宿,这不是很可哀吗!这样的人就算不死,又有什么益处呢?他的形体逐渐衰败枯萎,他的精神也随之消失不见,这能不是最大的悲哀吗?人生在世,本来就如此糊涂吗?还是只有我糊涂,而别人也有不糊涂的呢?
世人如果都以自己的成见作为判别是非的标准,那么谁没有一个标准呢?何必是懂得事物更替变化之理的聪明人才有这是非标准呢?即使是愚蠢的人也是有的。如果说在成见产生前即有一个是非标准存在,这就跟“今日适越而昔至”的说法一样是不好理解的。这种说法是把不可能有的事看成是实际存在的事。把不可能的事看成是实际存在的事,即使是神明的大禹也不能明白,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言论出于机心,与无心而吹的“天籁”是不同的。发言者知持一端,他们的话并不能作为衡量是非的真正标准。如此说来,他们到底是说了话,还是没有呢?他们自以为自己的发言辩论异于有声无辩的小鸟叫,但到底是有异,还是无异呢?
大道因蔽于何物才有了真伪之分呢?至言因蔽于何物才有了是非之分呢?大道由于什么原因才使它失而不存呢?至言由于什么原因才使它不能作为标准呢?大道被小智者的一孔之见所隐蔽,至言被浮华不实之辞所隐蔽。所以儒、墨二家互相非难,各自以对方所否定的为“是”,而以对方所肯定的为“非”。想要以对方所否定的为“是”,而以对方所肯定的为“非”,就不如用空明若镜的心灵来观照万物。
以我观物,则万物都是“彼”;以物自观,则万物皆为“此”。用彼方的观点来观察此方,则丝毫不见此方的是处;用此方的观点来自视,则只知自己尽是是处。所以说彼方是由于和此方相对待而产生的,此方也是由于和彼方相对待而产生的。所谓“彼此”者,也不过是惠施的“方生方死”的说法罢了。虽然如此,一个生命刚刚诞生出来,同时也就开始走向死亡了;一个生命刚刚走向灭亡,同时也就意味着另一个新生命开始诞生了;当某一事物被认为是“是”的时候,它的“非”也就开始了;当被认为是“非”的时候,它的“是”也就包含在“非”的里面了。是非相因而生,永远没有穷尽。因此圣人不走分辨是非的道路,一切让自然天道来普遍照耀,也就只是任凭是非的自然发展了。从事物对立的双方互相转化的观点来看,此就是彼,彼就是此。从事物双方构成对立面的观点来看,彼有彼的是非,此有此的是非。如果把是非都合并于大道中,果真还有是非吗?果真没有是非吗?超出是非对立之上,这就叫做掌握了道的枢要。掌握了道的枢要就好像进入了环的中心,从而可以应付无穷的是非。如果按照是非的标准来论辩是非,那么这样的是非论辩是永远没有穷尽的。所以说不如用空明若镜的心灵来观照万物。
用自己的手指来说明人家的手指不是手指,不如不用自己的手指来说明人家的手指不是手指为好;用马来说明白马不是马,不如不用马来说明白马不是马为好。从道通为一的观点看,天地与一指,万物与一马,都是没有区别的。
人家认为可,我也跟着认为可;人家认为不可,我也跟着认为不可。道路是人们走出来的,事物的名称是人们叫出来的。为何认为这样,人家认为这样,我就认为这样。为何认为不是这样,人家认为不是这样,我就认为不是这样。因为一切事物本来就有它这样的地方,本来就有它不这样的地方。由此看来,天下没有什么事物是不然的,没有什么事物是不可的。所以像草茎与屋柱、丑妇与美女、万物的恢脆橘怪之异态,从大道的观点来看都是一样的。
一事物的分割,就意味着另一事物的组成;一事物的组成,就意味着另一事物的毁灭。其实所有的事物并无形成与毁灭的区别,都是浑然一体的。只有通达大道的人才能知晓相通为一的道理,因此他们就不会运用自己的智巧聪明,去分别万物的完成与毁坏,而只是因袭顺从众人的意见罢了。所谓庸,就是因任众人的好恶;因任众人的好恶而不固执己见,就能通达于大道;通达于大道,就能无往而不自得;达到无往而不自得的地步,就是尽得大道了。这不过是因任众人的意见罢了。因任众人的意见而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这就叫做“道”。辩者费尽精神以求一致,而不知道万物本来就是同一的,这就叫做“朝三”。什么叫做“朝三”呢?养猕猴的老翁给猴子分山栗时说:“早上给三升,晚上给四升。”猴子们都发怒了。老翁又说:“那么就早上给四升,晚上给三升吧。”猴子们都高兴了。三、四之名和它们的总和都没有改变,但猕猴却因迷惑于颠之倒之的现象而妄用喜怒,养猕猴的老翁也顺着猴子们的意思。因此圣人混同是非,而一任自然以成事,犹如泥坯纯因陶钧的运转以成器一样,这就是纯任是非,类似于陶钧向左向右运转而皆无不可。
古时的悟道者,他们的智慧已经达到了最高的境界。怎样才能达到最高的境界呢?他们认为宇宙开始时,不曾有任何东西存在,可谓认识得极其深刻,极其透彻,无以复加了。次一等的人虽然认识到已有物的存在,但仍不曾去分别彼此人我的界域。再次一等的人虽然认识到彼此人我的界域,但却不曾去分辨是非。是非的观念出现了,大道也就因此而亏损了。大道亏损了,偏好也就形成了。果真有形成与亏损吗?还是没有形成与亏损呢?有成也有亏,这就像昭文鼓琴一样;无成也无亏,这就像昭文不鼓琴一样。昭文鼓琴,师旷持策以击乐器,惠施倚靠着梧树而辩论,这三人的技智,都算得上最精熟和高超的了,所以他们都以从事于所好的事业而终身。他们自以为所偏好的事业,有超出别人的地方,又想拿自己高超的技智,去明示于他人。这并非别人所能明白而强要人家弄明白,因此自己终身让“坚白同异”的问题给弄糊涂了。
昭文之子又以学习鼓琴之技而终身,最终连昭文的鼓琴水平都达不到。如果像这些都算是有成就的话,那么像我也可算是有成就的人;如果这些不算是有成就的话,那么像我就没有什么成就可言了。所以对于像三子这样以滑乱可疑的言行炫耀于世的做法,圣人是坚决采取摒弃态度的。因此圣人不会去分辨是非,而只是因任众人的意见罢了,这就是用空明若镜的心灵来观照万物。
现在我想在这里说几句话,不知道这些话和其他辩论者的话是同类呢,还是不同类呢?无论是同一类,或不是同一类,但既然要开口说话,也就和他们所说的为同一类而没有什么区别了。虽然如此,但还是让我试说一下吧。已有宇宙之象可以看见的时候,宇宙之象未曾显现的时候,以及在“未始有始”之前极端寂虚的状态。有万物初生的形体,万物的形体是从无中产生出来的,万物产生之前一无所有,以及在“未始有无”之前极端空洞寂虚的状态。世界忽然进入了“有”与“无”的阶段,但却不知道这个“有”是否可认为是真有,这个“无”是否可认为是真无。我已经有所说了,但不知我所说的果真是有所说呢,还是没有呢?
天下没有比秋毫之末更大的东西,而泰山却是小的;没有人比天亡的幼子更长寿,而活了八百岁的彭祖才是短命的。天地与我同时存在,万物与我浑然一体。既然是合为一体了,还能再说什么呢?既然说出了“合为一体”的话,还能说没有说话吗?万物一体加上我所说的话,便是两个;两个加上一个,便是三个。这样往下推,善于计算的人也不能计其数,而何况是凡夫之辈呢!所以我现在为了说明大道的大致情形,已经从无言到有言,而达到了“三”的地步,何况是百家辩士从有言到有言呢!我不必再往下说,唯因袭顺从自然便是了。
大道未尝有彼与此的分界,至言未尝有是与非的定说,只是为了争得一个“是”字才划出了许多界限。请让我说说这些界限:有上下、尊卑之序,有亲疏之理、贵贱之仪,有剖析万物、分别彼此,有角逐胜负、对辩是非,这就是儒、墨等派所执持争辩的八种界限。人世以外的事,圣人把它搁下而不加谈论;人世以内的事,圣人只是泛泛论说而不加细细评议。一切古史都是先王治理世事的记载,圣人对古史所记载的内容,只是略加议论而不进行辩难。所以天下事理能分别的,其中必定有不能分别的存在;能辩论的,其中必定有不能辩论的存在。这是为什么呢?圣人以不辩为怀,而众人却以喋喋不休来争辩夸示于世。所以说,辩论的发生,是因为没有见到道的广大。
大道是无可名称的,大辩是不用言说的,大仁是不有意为仁的,大廉是不自露锋芒的,大勇是不自逞血气之勇的。道一经说明就不是真道,言语过于辩察就不能达到真理,仁者滞于一偏之爱就不能周遍,过分表示廉洁就会不够真实,自逞血气之勇就会不成其为大勇。不称、不言、不仁、不赚、不忮这五个方面,本来是圆通混成的;如果涉及昭、辩、常、清、忮等形迹,就变成四方之物了。所以一个人知道止于性分之内,就是知的极点了。谁知道不用言语的辩论、无可称说的大道呢?如果谁能知道,那他就有涵容大道的心胸。任其注入也不会充溢,任其酌取都不会枯竭,而且又不知道它由来何处,这就叫做包藏光亮而不露。
从前尧问舜说:“我想要去讨伐宗、脍、胥敖这三个小国,可是每当临朝听政时就感到心情不怡悦,这是为什么呢?” 舜说:“那三个小国的国君,就好像生活在偏小卑微的地方。你感到心情不怡悦,这是为什么呢?过去十个太阳同时出来,万物都被照耀着,何况你的道德超过太阳普照万物的光辉呢!” 齧缺问王倪说:“你知道天下万物有共同的认可标准吗?”王倪说:“我怎么会知道呢!”齧缺说:“你能知道自己何以不知的根由吗?”王倪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齧缺说:“那么对于天下的一切事理,不都就无法了解吗?”王倪说:“我怎么会知道呢!虽然如此,请让我试着说说。怎么能知道我所谓的‘知’未必不是他人所谓的‘不知’呢?怎么能知道我所谓的‘不知’未必不是他人所谓的‘知’呢?我且试着问你:人们睡在潮湿处,腰部就会患病或造成半身不遂,泥鳅也会这样吗?人在树上居住就会惊恐战栗,猿猴也会这样吗?人、泥鳅、猿猴这三者,究竟谁知道哪里是标准的居处呢?人吃家畜的肉,麋鹿吃美草,蜈蚣以食蛇脑为甘美,猫头鹰和乌鸦喜欢吃老鼠,这四者究竟谁知道什么是可口的味道呢?雄性猵狙喜欢与雌猿交配,麋喜欢与鹿交配,泥鳅喜欢与鱼交合。毛嫱和丽姬,人们都认为她们美丽;但是游鱼见到她们就避入水底,鸟儿见到她们就飞上高空,麋鹿见到她们就急速逃跑。这四者究竟谁知道天下真正的美色呢?依我看来,仁义的头绪,是非的途径,错综杂乱,我怎么能知道它们之间的区别呢!”
罂缺说:“你不知道事物的利与害,那么至人原来也不知道利与害吗?”王倪说:“至人太神妙了!泽中灌木焚烧不能使他感到炎热,江河冰冻不能使他感到寒冷,炸雷击破山岳、狂风掀起海浪都不能使他惊恐。像这样的至人,乘着云气,骑着日月,遨游于四海之外,生死对于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何况是利与害这样的小事呢!” 瞿鹊子问长梧子说:“我听孔夫子说过:‘圣人不愿营谋治理天下的俗事,不知贪图利益,不知躲避祸害,不热衷于妄求,无心攀缘大道,没有说话却好像说了话,说了话却好像没有说话,遨游于世俗之外。’孔夫子认为这些都是不着边际的无稽之谈,而我却认为这正是大道的表现。先生认为怎么样?”
长梧子说:“这些话连黄帝听了都会感到疑惑不明,孔丘又怎么能够理解呢!而且你也太操之过急,就好像是见到鸡蛋就想得到报晓的公鸡,见到弹丸就想得到鸮鸟的烤肉。我试着给你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吧。为什么不依傍着日月,怀抱着宇宙,与万物混为一体,任其樊然毅乱而不顾,把卑贱与尊贵看作一样呢?凡人驰逐是非之境而劳役不息,圣人安于浑然无知,糅杂古今万事万物以为浑沌一团。万物都是如此,互相蕴积包裹而不分是非、可否、死生、利害。我怎么知道世人喜欢活着就不是一种迷惑呢!我怎么知道世人害怕死亡,就不是像幼孩迷失在外而不知回归其故乡呢!骊姬,是骊戎国艾地守封疆人的女儿。晋国刚得到她的时候,她哭得泪水湿透了衣襟;等到进了晋献公的王宫里,与君主同睡在一个安适的床上,吃着美味的肉食,这才后悔当初不该哭泣。我怎么知道死去的人不会后悔当初的祈求生存呢!夜里梦见饮酒作乐的人,早晨起来或许就会遇到伤心事而哭泣;夜里梦见哭泣的人,早晨起来或许就会高兴地打猎。正当人在做梦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中又梦见在占卜梦的吉凶,醒来以后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只有非常清醒的圣人,才明白人的一生好像是一场大梦。而愚昧的人却自以为清醒,好像对是非知道得很清楚。他们喊着君呀、臣呀的,实在顽迷固陋极了。孔丘与你,都是在做梦;我说你在做梦,我也是在梦中了。我谈的这番道理,可以称为吊诡。万世之后能遇到一位能悟解这番道理的大圣人,就已经好像是在旦暮之间了。”
假使我与你辩论,你胜了我,我没有胜你,你果真是对的吗?我果真是错的吗?我胜了你,你没有胜我,我果真是对的吗?你果真是错的吗?是有一个人对,有一个人错呢?还是双方都对,双方都错呢?我与你都不知道,那么别人就更会糊涂而昧于所从了,我又能让谁作出正确的评定呢?如果让观点和你相同的人来评定,既然与你的观点相同,又怎么能评定呢?如果让观点和我相同的人来评定,既然与我的观点相同,又怎么能评定呢?如果让观点和你我都不同的人来评定,既然与你我的观点都不同,又怎么能评定呢?如果让观点和你我都相同的人来评定,既然与你我的观点都相同,又怎么能评定呢?既然如此,那么你我与他人都不能相互了解,是在等待天倪吗?什么叫做以天倪来调和一切是非呢?即:是便是不是,然便是不然。“是”假使果真是“是”,那么“是”与“不是”就是不同的,这也用不着争辩;“然”假使果真是“然”,那么“然”与“不然”就是不同的,这也用不着争辩。化声是相敌对而成的,若要使它们不相敌对,就应该用天倪来加以调和,任其游衍变化,这样就可以享尽自己的天年。忘掉岁月与义理,就能逍遥于无物无是非的境界,因此也就能终身寄寓于无物无是非的境界了。
罔两问影子说:“刚才你在行走,现在又停下来;刚才你坐着,现在又站了起来;你为什么没有独立的志操呢?”
影子说:“我因为有所依赖才这样的吧?我所依赖的东西又有所依赖才这样的吧?我依赖形体而动,犹如蛇依赖腹下鳞皮而行、蝉依赖翅膀而飞吧?我怎么知道所以这样的原因呢?又怎么知道所以不这样的原因呢?”
夜间庄周梦见自己化为了蝴蝶,它飞舞得轻快自如。自己觉得快乐极了,竟然完全忘记自己是庄周。突然醒来,就惊觉自己原来是庄周。不知道是庄周做梦化为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化为了庄周呢?庄周与蝴蝶,在世人的眼光中看必定是有分别了。这就叫做物化。
三、心得 这篇看着好像说话玄又玄,但是好像一直在说我们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世界吗?什么是真正的世界,世界就是世界本身的样子,现在我们的认识都是避于物的,事物和合的两面。我们内部对道是应该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