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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ffee024

清心《庄子》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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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8 16: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至乐+达生+山木+田子方
查字辨音
惛 [hūn] 古同“昏”,是迷乱;糊涂的
硁[kēng] 动词,远古时代接受任命的官员的赴任仪式,击石明志,铿锵承诺,掷地有声。
芴[ hū ]古同“忽”,忽然
    [wù]  1.一年生草本植物,似芜菁,花紫红色,可供观赏,兼作蔬菜。亦称“菲”。
             2.有机化合物,白色片状晶体,由煤焦油制得。
蹶[juě]\[jué]⒈倒下,跌倒。〈引〉受挫折,失败:一~不振。
                      贪则多失,忿则多难,急则多蹶、夫审大小而图之,乌用贪?——明 冯梦龙 《东周列国志》
                   ⒉踩,踏:~崭岩(踏高峻的岩石)。
                   ⒊竭尽,枯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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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4 22:36:53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至乐
     天下有最大的快乐还是没有呢?有没有可以养活自然性命的方法吗?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又应该依据什么?应该避讳什么?又应该待在何处?应该靠近什么又应舍弃什么?应喜欢什么?又应讨厌什么?
世上的人们所尊崇看重的是:富有、高贵、长寿和善名;所爱好喜欢的是:身体的安适、丰盛的食品、漂亮的服饰、绚丽的色彩和动听的乐声;所鄙视的是:贫穷、卑微、短命和恶名;所痛苦烦恼的是:身体不能获得舒适安逸、口里不能获得美味佳肴、外形不能获得漂亮的服饰、眼睛不能看到绚丽的色彩、耳朵不能听到动听的声音。假如得不到这些东西,就大为忧愁和担心,这样对保养形体不也太愚蠢了吗?
富有的人,劳累身体,勤勉操作,积攒了许许多多财富却不能全部享用,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拙劣了。高贵的人,夜以继日地愁思焦虑仕途的亨通与困厄,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疏忽了。人们生活于世间,便于忧愁同生,长寿的人整日里糊糊涂涂,长久地处于忧患之中而不死去,多么痛苦啊!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疏远了。刚烈之士被天下人所称赞,却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我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真正的善呢,还是真的不善呢?如果认为是好行为,却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认为不是好行为,却使别人存活下来。所以说:“忠诚的劝谏不被接纳,那就退让一旁不再去争辩。”伍子胥忠心劝谏以致身受残戮,如果他不努力去争谏,也就不会成就忠臣的美名。那么究竟有没有善呢?
     如今世俗所追求的与所认为是快乐的,我并不知道那快乐是真的快乐呢,还是真的不快乐呢?我观察那世俗所认为快乐的东西,大家都全力去追逐,拼死竞逐的样子真像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人人都说这就是最为快乐的事,而我并不看作就是快乐,当然也不认为不是快乐。那么,世上果真有快乐还是没有呢?我认为无为就是真正的快乐,但这又是世俗的人所感到最痛苦和烦恼的。所以说:“最大的快乐就是没有快乐,最大的荣誉就是没有荣誉。”
     天下的是非果真是未可确定的。虽然如此,无为的观点和态度可以确定是非。极致的快乐可以养活自然身心,而唯有无为可以使至乐长存。请让我说说这一点。苍天无为因而清虚明澈,大地无为因而浊重宁寂,天与地两个无为相互结合,万物就全都能变化生长。恍恍惚惚,不不见形迹!万物繁多,全从天地无为中繁衍生长出来的。所以说:“天和地无为自清自宁,无心去做什么却又无所不生无所不做。”世俗人谁又能够做到无为呢!
   
     庄子的妻子死了,惠子前往表示吊唁,庄子却正分开双腿像簸箕一样坐着,一边敲打着瓦缶一边唱歌。惠子说:“你和你的妻子同居共寝,她为你养育子女,与你白头偕老,现在一旦身死,你不伤心哭泣也就算了,又敲着瓦缶唱起歌来,不也太过分了吧!”
     庄子说:“不是这样的。她刚死之时,我怎么能不感慨伤心呢!然而推究起来她未生之前原本就不曾出生,不只是没有生命而且本来就不曾具有形体,不只是不曾具有形体而且原本就没有构成身体的元素。夹杂在恍恍惚惚的境域之中,变化而有了元气,元气变化而有了形体,形体变化而有了生命,如今变化又回到死亡,这种生来死往的变化就跟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死去的那个人将安安稳稳地寝卧在天地之间,而我却呜呜地围着她啼哭,自认为这是不能通晓于自然变化之理,所以也就停止了哭泣。

     支离叔和滑介叔在冥伯的山丘上和昆仑的旷野里游乐观赏,那里曾是黄帝休息的地方。不一会儿,滑介叔的左肘上长出了一个瘤子,他感到十分吃惊并且厌恶这东西。
      支离叔说:“你讨厌这东西吗?”滑介叔说:“不,我怎么会讨厌它!生命来到世上,不过是一时的寄托罢了;一切假借人的生命所派生出来的东西,就像是灰土微粒一时的聚合和积累。人的死与生也就犹如白天与黑夜交替运行一样。况且我跟你一道观察天地万物的变化,而今这个变化来到我的身上,我又怎么会讨厌它呢!
   
     庄子到楚国去,途中见到一个死人的头骨(死人的头盖骨,不同于骷髅,下文“枕而卧”可以推知),枯骨突露呈现出原形。庄子用马鞭从侧旁敲了敲。于是问道:“先生是贪求生命、丧失天理,因而成了这样呢?或者你遇上了亡国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杀,因而成了这样呢?还是你有了不好的行为,担心给父母、妻儿子女留下耻辱,羞愧而死成了这样呢?还是你遭受寒冷与饥饿的灾祸而成了这样呢?抑或你享尽天年而死去成了这样呢?”庄子说到,拿过髑髅,用作枕头而睡去。
       到了半夜,髑髅给庄子托梦说:“你先前谈话的情况真像一个善于辩论的人。看你所说的那些话,全属于活人的拘累,人死了就没有上述的忧患了。你愿意听听人死后的有关情况和道理吗?”庄子说:“好。”髑髅说:“人一旦死了,在上没有国君的统治,在下没有官吏的管辖;也没有四季的操劳,从容安逸地地与天地一样长寿,即使南面为王的快乐,也不可能超过。”庄子不相信,说:“我让主管生命的神来恢复你的形体,为你重新长出骨肉肌肤,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子儿女、宗族邻里和朋友故交中去,你希望这样做吗?”髑髅皱眉蹙额,深感忧虑地说:“我怎么能抛弃南面称王的快乐而再次经历人世的劳苦呢?”

      颜渊向东到齐国去,孔子十分忧虑。子贡离开座席上前问道:“学生冒昧地请问,颜渊往东去齐国,先生面呈忧色,这是为什么呢?”
      孔子说:“你的提问实在是好啊!以前管仲有句话,我认为说得很好:‘布袋小的不可能包容大物件,水桶上的绳索短了不可能汲取深井里的水。’如此说来,就应当看作是禀受天命而形成形体,形体虽异却各有适宜的用处,不可以随意添减改变的。我担忧颜渊跟齐侯谈论尧、舜、黄帝治理国家的主张,又推重燧人氏、神农氏的言论。齐侯必将用尧、舜、黄帝之道要求自己,却做不到,做不到必定就会产生疑惑,一旦产生疑惑便会迁怒颜回而杀害他。“况且你不曾听说过吗?从前,一只海鸟飞到鲁国都城郊外停息下来,鲁国国君让人把海鸟接到太庙里供养献酒,奏‘九韶’之乐使它高兴,用‘太牢’(古代帝王、诸侯祭祀时,用牛,羊猪都具备的称为“太牢”)作为膳食。海鸟竟眼花缭乱忧心伤悲,不敢吃一块肉,不敢饮一杯酒,三天就死了。这是按自己的生活习性来养鸟,不是按鸟的习性来养鸟。按鸟的习性来养鸟,就应当让鸟栖息于深山老林,自由地游戏于水中沙洲,浮游于江河湖泽、啄食泥鳅和小鱼,随着鸟群的队列而止息,从容自得、自由自在地生活。它们最讨厌听到人的声音,又为什么还要那么喧闹嘈杂《九韶》乐呢?《咸池》、《九韶》之类的乐曲,演奏于广漠的原野,鸟儿听见了腾身高飞,野兽听见了惊惶逃遁,鱼儿听见了潜下水底,然而一般的人听见了,相互围着观看不休。鱼儿在水里才能生存,人处在水里就会死去,人和鱼彼此间必定有不同之处,他们的好恶因而也一定不一样。所以前代的圣王不强求性情一致,也不强求他们做同样的事情。名称要定立在实际事物之上,义理的设施在于适合人们的自然情性,这就叫条理通达而福德长久地得到保持。”
   
     列子外出游玩,在道旁吃东西,看见一个上百年的死人的头骨,拨开周围的蓬草指着髑髅说:“只有我和你知道你是不曾死、也不曾生的。你果真以死为忧愁吗?我又果真为活着而快乐吗?”物类之中千变万化源起于微细状态的“几”,有了水的滋养便会生长成细如断丝的檵草,在水土之间就形成青苔,生长在山陵高地就成了车前草,车前草获得粪土的滋养长成乌足草,乌足草的根变化成土蚕,乌足的叶子变化成蝴蝶。蝴蝶很快又变化成为虫,生活在灶下,那样子就像是刚蜕皮,它的名字叫做鸲掇虫。鸲掇虫一千天以后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叫做乾馀骨。乾馀骨鸟嘴里的粘液长出虫子斯弥,斯弥虫又生出食醯虫。颐辂虫从食醯虫中形成,黄軦虫从九猷虫中长出;蚊子则产生于腐烂的黄守瓜虫中。羊奚草跟久不生笋的老竹相结合,老竹又生出青宁虫;青宁虫生出豹子(一种赤虫),豹子生出马,马生出人,而人老后又返归自然之中。万物的生命都产生于自然的造化,死后又全都回返自然的造化。
     
译文
    达生
       通晓生命真实情形的人,不会去追求对于生命来说不必要的身外之物;通晓命运实情的人,不会去追求命中注定无法得到的东西。保养身体必定先得备足衣食等物质条件,可是物资充裕有余而身体却受到伤害的事情是时有发生的;保住生命必定得先使生命不脱离形体,但是形体虽具生命却已亡失的情况也是存在的。生命的到来不能推却,生命的离去不能留住的。可悲啊!世俗的人认为保养形体就是保存生命;然而保养形体确实不能保存生命,那么世人保养形体之事还有什么值得去做呢!虽然没有什么值得做的,但摄取适当的生活资料来养活形体却是不得不去做,内中的操劳或勤苦也就不可避免。
       要想避免为了形体操劳,就不如抛弃世间的俗事。抛弃世俗之事就没有外物拖累,没有拖累就会心正气平,心正气平就能和造物者一同变化发展而生生不息,一同推移变化就接近大道了!为什么分外之事值得抛弃?生命为什么值得遗忘呢?因为抛弃世事就能让身体不操劳,遗忘生命就能让精神不亏损。形体得到保全,精神复归凝聚,就能与自然融为一体。天地,是产生万物的根源;阴阳二气的相合就形成万物的形体,阴阳二气的离散就又复归于物的原初。形体与精神都不亏损,这叫做能与造物者一同变化;保养精神就到了极高处,反过来可以辅助大自然的化育。
      
       列子问关尹说:“至人(道德修养极高的人)在水中潜行却不会感到窒息,跳入火中却不会感到灼热,行走在至高至危之处也不会感到恐惧。请问为什么会达到这样的境界?”
     关尹回答说:“这是因为持守住纯和之气(元气),并不是智巧、果敢之类所能做到的。坐下,我告诉给你。大凡具有面貌、形象、迹象、声音、颜色的东西,都是物体,那么物与物之间又为什么差异很大,区别甚多?物怎么能达到未始有物之前的至虚境界呢?这都只不过是拘于色相之物罢了。而道能达到不露形迹于永不变灭的境地,能够明白此道而穷尽此理的人,他物又怎么能控制或阻遏住他呢!那样的人处在本能所为的限度内,藏身于无端无绪的混沌中,游乐于万物或灭或生的变化环境里,本性专一不二,元气保全涵养,德行相融相合,从而使自身与自然相通。像这样的人,他的禀性持守保全,他的精神没有亏损,外物又从什么地方能够侵入呢!“喝醉酒的人从车上摔下来,虽然满身是伤却没有死去。他的骨骼关节跟旁人一样而所受伤害却跟别人不同,因为他的神全的原因,他既不知乘坐在车上,也不知坠落地上,死、生、惊、惧全都不能进入到他的心中,所以遭遇外物碰撞却全没有惧怕之感。那个人从醉酒中获得神全尚且能够如此忘却外物,何况从自然之道中忘却外物而获得神全的人呢?圣人藏神于自然天道,所以外物不能够伤害他。复仇的人并不会去折断曾经伤害过他的宝剑,即使气量狭隘常存忌恨之心的人也不会怨恨那砸伤自己的飘落之瓦,因此人人都像莫干、飘瓦一样无心无情,那天下就会和平安宁。没有攻城野战的祸乱,没有残杀戮割的刑罚,就是由于实行了这种无心无情之道的缘故。“不要开启人心之窍,而要开启天性之门就会保全自然德性;开启人心之窍,就会产生贼害之心。不满足于自然的禀赋,也不废弃人为的才智,这样的人也就差不多达到纯真无伪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孔子到楚国去,走出树林,看见一个驼背的老人正用竿子在粘蝉,就好像用手拾取那样毫无遗漏。孔子说:“先生的手真是灵巧啊!这里边有什么技艺吗?”驼背老人说:“我有我的办法。我在竹竿上叠放两个弹丸,经过五六个月的练习就不会掉不下来,那么粘蝉失误的概率就很少了;如果练习到累放到三个弹丸不掉,那么粘蝉失误的概率就只有十分之一了;如果再继续练习到累放五个弹丸也掉不下来,那么粘蝉就如随手拾取那样毫无遗漏了。当我粘蝉时,我立定身子,犹如竖起的树墩那样静止不动,我举竿的手臂,就像枯木的树枝;虽然天地很大,万物品类很多,我一心只注意蝉的翅膀,我的形体静止不动,从不思前想后左顾右盼,绝不因纷繁的万物而改变对蝉翼的注意,为什么不能成功呢!”孔子转身对弟子们说:“运用心志不分散,就是高度凝聚精神,恐怕说的就是这位驼背的老人吧!”

     颜渊问孔子说:“我曾经在觞深过渡,摆渡人驾船的技巧实在神妙。我问他:‘驾船可以学习吗?’摆渡人说:‘可以的。善于游泳的人经过多次练习就能学会驾船。假如是善于潜水的人,即使他不曾见到船也会熟练地驾驶船。’我进而问他驾船的技能而他却不再回答我。请问他的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孔子回答说:“善于游泳的人经过多次练习就能学会驾船,这是因为忘掉水能危害人的性命。至于那善于潜水的人不曾见到过船就能熟练地驾驶船,是因为他们眼里的深渊就像是陆地上的小丘陵,看待船翻犹如车子倒退一样。千万中翻船、倒车的景象展现在他们眼前,却都不能扰乱他们的内心,他们到哪里不从容自得!用瓦器作为赌注便心思灵巧,用带钩作为赌注便心神惧怕,用黄金作为赌注则头脑发昏内心迷乱。赌者心思本身的巧拙其实始终都是一致的,是因为对带钩、黄金等较贵重的东西有所顾惜,所以才使得他把外物看得很重。大凡对外物看得过重的人其内在的心思就笨拙。”

       田开之拜见周威公。周威公说:“我听说祝肾在学习养生,先生跟祝肾同游共处,可曾从他那儿听到过什么吧?”田开之说:“我在那里只不过是打扫门庭,又能从先生那里听到什么呢!”
周威公说:“先生不必谦虚,我希望能听到这方面的道理。”田开之说:“听先生说:‘善于养生的人,就像牧羊一样,看到有落后的就用鞭子抽打它。’”
周威公问:“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田开之说:“鲁国有个叫单豹的,在岩穴里居住,在山泉边饮水,不跟任何人争利,活了七十岁还有婴儿一样的面容;不幸遇上了饿虎,饿虎扑杀并吃掉了他。另有一个叫张毅的,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小户,没有不去拜望的,活到四十岁便患内热病而死去。单豹注重内心世界的修养可是老虎却吞食了他的身体,张毅注重身外的名利可是疾病攻其他的内心世界而致死,这两个人,都不能够去其不足,使自己执中无偏的人。”孔子说:“不要进入荒山野岭把自己深藏起来,也不要投进世俗而使自己处处显露,要像槁木一样站立在两者中间不偏不倚。倘若能做到这三点,就达到了养生之道的极致。”险阴多盗的道路,十个人经过那里,如果有一个人被杀害,于是父子兄弟相互提醒和戒备,必定成群结队之后才敢通过,这不是很聪明吗!世人自取灾祸的是色欲之事、饮食之事;却不知道为此提醒和戒备,这实在是过错。”
      
       主持宗庙祭祀的官吏穿着黑色的礼服戴上礼帽来到猪圈边,对着栅栏里的猪说:“你为什么要讨厌死呢?我将要花三个月的时间精心喂养你,还要用十天为你上戒,用三天为你作斋,铺上白茅草,然后把你的肩胛和臀部放在雕有花纹的祭器上,你愿意这样吗?”如果真是为猪着想,就不如放置在猪圈里以糟糠为食更好;如果为了自己着想,就希望活着享受乘车戴冕的尊位,死后则能盛装在绘有花纹的柩车上和棺椁中。为猪打算就会舍弃白茅和雕有花纹的祭器,为自己打算却想求取这些东西,所不同于猪的做法有什么道理呢?”

       齐桓公在草泽中打猎,管仲为他驾车,突然桓公见到了鬼。桓公拉住管仲的手说:“仲父,你看见了什么没有?”管仲回答:“我什么都没看见。”桓公打猎回来,失魂呓语而得病,好几天不出门。
齐国有一位贤士叫皇子告敖的,对齐桓公说:“您是自己伤害了自己,鬼哪里能伤害您呢?身体内部郁结着蓄愤之气,精魂就会离散而不返归于身,对就会造成精神萎靡不振。郁结着的气上通而不能下达,就会使人易怒;下达而不能上通,就会使人健忘;郁结之气在体内不上通又不下达,郁结内心而不离散,那就会生病。”
桓公说:“那么还有鬼吗?”告敖回答:“有。水中污泥里有叫履的鬼,灶里有叫髻的神。室内堆积的粪壤,名叫雷霆的鬼住在那;东北的墙下,名叫倍阿鲑蠪的神在跳跃;西北方的墙下,名叫泆阳的神住在那里。水里有水鬼罔象,丘陵里有山鬼峷,大山里有木石妖怪叫夔,郊野里有神叫彷徨,草泽里还有一种名叫委蛇的鬼。”
桓公接着问:“请问,委蛇的样子如何?”告敖回答:“委蛇,身躯大如车轮,长如车辕,穿着紫衣戴着红帽。他作为鬼神,最讨厌听到雷霆般的车声,一听见就两手捧着头站着。见到了他的人差不多就成了霸主了。”桓公听了后开怀大笑,说:“这就是我所见到的鬼。”于是整理好衣冠跟皇子告敖一起坐着谈话,不到一天时间,病也就不知不觉地好了。
     纪渻子为齐王驯养斗鸡。过了十天问:“鸡可以斗了吗?”纪渻子回答说:“还没有,正虚浮骄矜自恃意气哩。”十天后齐王又派人来问,回答说:“还没有,还是听见其他鸡的响声就叫,看见其他鸡的影子就跳。”十天后齐王又派人来问,回答说:“不行,还是那么顾看迅疾,意气强盛。”又过了十天问,回答说:“差不多了。别的鸡即使打鸣,它却不为所动,看上去像木鸡一样,它的自然德行真可说是完备了,别的鸡没有敢于应战的,掉头就逃跑了。”

       孔子在吕梁观赏,瀑布高悬二三十丈,冲刷而起的激流和水花远达四十里,鼋、鼍、鱼、鳖都无法游过。只见一个成年男子游在水中,还以为是有痛苦而想寻死的,派弟子顺着水流去拯救他。忽见那男子潜游出数百步远而后露出水面,还披着头发边唱边游在堤岸下。
孔子紧跟在他身后而问他,说:“我还以为你是鬼,仔细观察你却是个人。请问,游水也有什么特别的门道吗?”那人回答:“没有,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我开始于本然,在顺着自己的天性成长,最终得全于自然天命。我跟水里的漩涡一块儿下到水底,又跟向上的涌流一道游出水面,顺着水势而不凭主观的冲动而游。这就是我游水时所遵循的规律。”孔子说:“什么叫做‘开始于本然,在顺着自己的天性成长,最终得全于自然天命’呢?”那人又回答:“我出生于山地就安于山地的生活,这就叫做安于本然;长大了又生活在水边就安于水边的生活,这就叫做习而成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这样生活着,这就叫做顺应自然天性。”

        有位叫庆的梓人,刻削木料做成鐻,鐻做成后,见到的人都惊叹为鬼斧神工。鲁侯见了之后对梓庆说:“你用什么妙计做出来的呀?”回答说:“臣是一名工匠,哪有什么妙计!即使如此,有一点可以讲一讲。臣将要作鐻时,不敢有一点分散精神,一定要斋戒使心清净下来。斋戒三日,无心去考虑庆吊,赏罚,官爵,俸禄的事;斋戒五日,不敢想及别人的非议和称誉,也不以自己做工的巧拙为念;斋戒七日,则寂静不动忘记我有四肢和形体的存在。在这个时候,心中不知有朝仪,专心致志于制作技巧而外界的扰乱全部排除。然后进入山林中,观察木料的天然质性,选取那些自然形态完全合乎标准的,随之好像有个完整的鐻呈现在眼前了,然后才动手取木,没有这些条件就不去做。这是以我的自然本性来合树木的自然本性,器物之所以如同鬼神所造,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东野稷因为善于驾车而得见鲁庄公,他驾车时进退能够在一条直线上,左右转弯形成的弧形像圆规画的一般圆。庄公认为就是造父的技术也未必超过他,于是命令他驾车一百圈后再返回。
颜阖遇上了这件事,入内会见庄公,说:“东野稷的马一定会败退下来的。”庄公默不作声。不多久,东野稷果然失败而回。庄公问:“你知道定会失败呢?”颜阖回答说:“东野稷的马的力气已经用尽,还要它转圈奔走,所以说必定会失败的。”

        工匠随手画来就胜过用圆规与矩尺画出的,他的手指所画之图秒若自然物象,但全部依赖于心思的指使,所以他的心志专一而没有滞碍。忘掉脚的大小,什么鞋子都很舒适;忘掉了腰的粗细,腰带都合适;只要忘掉是非,便是内心的安适;内心纯一持守,不顺从外物的影响,便是遇事的安适。本性常适而从未有过不适,也就是忘掉了安适的安适。

       有一个叫孙休的人,亲自来到扁庆子的门上诧异地发问道:“我居住在乡里不曾被人说过自己道德修养差,面临危难也没有被人说过自己不勇敢;然而我的田地里却从未遇上过好年成,为国家出力也未遇上圣明的国君,被乡里所摈弃,受地方官放逐,我是得罪过上天吗?我怎么会遇上如此的命运?”
扁子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得到之人的自然修养吗?忘掉了他的肝胆,忘掉了他的耳目,迷恫无知徘徊游移于世俗生活之外,逍遥自在于无为之中,这就叫有所作为而不自恃其功。助万物之长而又不以主宰者自居。现在你有心文饰才智以惊醒愚俗,修养自身以显示别人卑污,光明煊赫的样子就像举着日月行走一样。像你这样的人能得以保全你的形体,具足你的九窍,没有中途毁损成为聋子瞎子和瘸腿,与众人并列一起已属侥幸,又哪有闲工夫来报怨老天啊!你走吧!”
孙休走出屋子,扁子回到房里。坐了一会儿,扁子仰天长叹,弟子问道:“先生为什么长叹呢?”
扁子说:“刚才孙休进来,我把道德修养极高的人的德行告诉给他,我真担心他会大受震惊而变得迷惑更深。”
弟子说:“不对哩。假如孙休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而先生所说的话是错误的。那么错误的本来就不可能迷惑正确的。假如孙休所说的话是不对的,而先生所说的话是正确的,那么他本来就因迷惑而来请教,您又有什么过错呀!”
扁子说:“不是这样的。从前有只海鸟飞到鲁国都城郊外,鲁国国君很喜欢它,用‘太牢’(祭祀时用牛、羊、猪)来宴请它,奏《九韶》乐来让它快乐,海鸟竟忧愁悲伤,眼花缭乱,不敢吃喝。这叫做按养人的方法来养鸟。假若是按鸟的习性来养鸟,就应当让它栖息于幽深的树林,浮游于江湖河泽,让它吃泥鳅和小鱼,就像生活在陆地上一样。如今的孙休,乃是寡识少闻的人,我告诉给他道德修养极高的人的德行,就好像用马车来托载小老鼠,用钟鼓的乐声来取悦小鸟一样。他又怎么会不感到震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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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4 22:39:40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山木
      庄子行走于山中,看见一棵大树枝繁叶茂,伐木的人停在树的旁边却不去动手砍它。问他们是什么原因,伐木的人说:“没有什么用处。”庄子说:“这棵树就是因为不具备良材的质地才能够终享天年啊!”
庄子走出山来,留宿在朋友家中。朋友很高兴,叫童仆杀鹅款待他。童仆问主人:“有一只能叫,有一只不会叫,请问应该杀哪一只呢?”主人说:“杀那只不会叫的。”
第二天,弟子问庄子:“昨日山中的大树,因为不成材而能终享天年,如今主人的鹅,却因为不能明叫而被杀掉;先生你将怎样自处呢?”庄子笑道:“我将处于成材与不成材之间。在成材和不成材之间,似乎接近于大道,其实不然,所以没能免除灾祸。要是能顺应自然而游于至虚之镜,就不是这样了。无所谓赞誉无所谓诋毁,时隐时现如龙见蛇蛰,随时运共同变化,不愿意固执一端。一时在上一时在下,以和顺为标准,遨游在万物的本元。把外物看作是物却不被它役使,那样有怎么会受到牵累呀?这是神农、黄帝的处事法则。至于万事的情状,世俗间的事情变化就不是这样了。有聚合就必有离异,有成功就必须有毁弃,行为端方容易被挫伤,位尊就容易招来非议,有所作为就一定会蒙受损失,有贤名就一定会被人谋算,蠢笨就会招来欺辱,怎么能拘守一方呢!可悲啊,同学们可要记住,只有归向道德,才可以免于世累!”

       市南宜僚拜见鲁侯,见鲁侯面带忧色。市南宜僚说:“国君面有忧色,这是为什么呢?”鲁侯说:“我学习先王治国的办法,承继先君的事业;我敬仰鬼神尊重贤能,身体力行,不敢休息片刻,可是仍不能免除祸患,我因为这个缘故而忧虑。”市南宜僚说:“你消除忧患的办法太浅薄了!皮毛丰厚的大狐和斑斑花纹的豹子,栖息于深山老林,潜伏于岩穴山洞,这是静心;夜里行动,白天居息,这是警戒;即使饥渴困乏也隐形潜踪,还要远行到人迹罕至的江湖上觅求食物,这又是心神安定;然而还是不能免于罗网和机关的灾祸。这两种动物有什么罪过呢?是它们自身的皮毛给它们带来灾祸。如今的鲁国不就是为你鲁君带来灾祸的皮毛吗?我希望你能剖空身形舍弃皮毛,荡涤内心,摈除欲念,遨游于至虚之境。南月有个城邑,名字叫做建德之国。那里的人民愚钝而质朴,很少有私欲;知道耕作而不知道私藏谷物,给与别人财物但从不希图酬报;不明白怎样做才算是合乎义,不懂得怎样做才合于礼;随心所欲,任意而为,都能合乎于大道;他们活的时候自得而乐,他们死时安然而葬。我希望国君你也能舍去国政捐弃世俗,从而跟大道相辅而行。”
鲁侯说:“那里道路遥远而又艰险,又有江河山岭阻隔,我没有可用的船和车,怎么办呢?”市南宜僚说:“国君不要自持形迹,不要墨守滞留,便可以此作为你通向大道的车子。”鲁侯说:“到建德之国的道路幽暗遥远而又无人烟,我跟谁相伴呢?我没有粮,我没有食物,怎么能够到达那里呢?”市南宜僚说:“减少你的耗费,节制你的欲念,虽然没有粮食也能满足的。你渡过江河浮游大海,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越向前行便越发不知道它的尽头。追随您的人都从河岸边回去,你也就从此远离世俗了!所以说掌管人民的人必定受劳累,受人役使的人必定会忧心。而唐尧从不役使他人,也从不为人所役使。我希望能去掉你的牵累,除去你的忧患,而只和大道一块儿遨游于至虚之境。并合两船来渡河,突然有条空船碰撞过来,即使心地最偏狭的人也不会发怒;倘若有一个人在那条船上,并船渡河的人就会大声呼喊喝斥来船后退;呼喊一次没有回应,呼喊第二次也没有回应,于是喊第三次,那就必定会骂声不绝。刚才不发脾气而现在发起怒来,那是因为刚才船是空的而今却有人在船上。如果人能像空船一样虚己游于世上,谁能够伤害他!”

        北宫奢替卫灵公征集捐款铸造钟器,先在外城门设下高台,三个月就造好了上下两层钟架上。王子庆忌看到这种情况便向他问道:“你是用的什么办法呀?”
北宫奢说:“精诚专一而又顺其自然,不敢采用人为的方法来赋敛铸钟。我曾听说,‘通过不断的去伪去俗,使自己的本性返归原始的纯朴状态。’我在铸钟时,好像愚蠢的没有知觉,无心而显得呆滞;精神茫昧恍惚,任由百姓离去或前来相助;来的人不拒绝,去的人不强留;顺从那些强悍而不愿出力的人,也随顺那些前来助捐附我的人,一切听任各人的自便。所以早晚征集捐款而丝毫不损伤民众,又不挫损己心,何况是有道之人呢!”

       孔子一行人被围困在陈国和蔡国之间,七天七夜不能生火煮饭。大公任前去看望他,说:“先生快要饿死了吧?”孔子说:“是的。”大公任又问:“你厌恶死吗?”孔子回答:“是的。”大公任说:“我来谈谈不死之道。东海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意怠。这种鸟飞得又低又慢,好像不能飞行似的;它们总是要有其他鸟的协助引领,栖息时又都跟别的鸟依偎在一起;前进时不敢飞在最前面,后退时不敢落在最后面;吃食时不敢先动嘴,总是吃别的鸟所剩下的,所以它们在鸟群中从不受排斥,人们也终究不会去伤害它,因此能够免除祸患。长得很直的树木总是先被砍伐,甘甜的井水总是先被汲干。你的用心是装扮得很有才干以便惊醒普通的人,注重修养以便彰明别人的浊秽,明亮的样子就像是举着太阳和月亮走路,所以总不能免除灾祸。从前我听大成之人说过:‘自吹自擂的人不会成就功业;功业成就了而不知退隐的人必定会毁败,名声彰显而不知韬光隐晦的必定会遭到损伤。’谁能够摈弃功名而还原跟普通人一样!大道广为流传而不自露,道德盛行于世而不自显;内心纯一不杂而行为平常,就像随心所欲、任意而行的人一样;削除形迹捐弃权势,不求取功名。因此不会去谴责他人,别人也不会责备你了。道德修养极高的人不求闻名于世,你为什么偏偏喜好名声呢?”
孔子说:“说得实在好啊!”于是辞别朋友故交,离开众多弟子,逃到山泽旷野;穿兽皮麻布做成的衣服,吃柞树和栗树的果实;进入兽群兽不会惊扰兽群,进入鸟群中不会扰乱鸟的行列。鸟兽都不讨厌他,何况是人呢!

        孔子问桑雽道:“我两次在鲁国被驱逐,在宋国遭遇伐树险境,在卫国没有存身之处,困穷于宋国和周国,在陈国和蔡国间受到围困。我遭逢这么多的灾祸,亲朋故交越发疏远了,弟子友人更加离散了,这是为什么呢?”
桑雽回答说:“你没有听说过那假国人逃亡的故事吗?有个叫林回的逃亡之民舍弃了价值千金的璧玉,背着婴儿就跑。有人议论:‘他是为了钱财吗?初生婴儿的价值远不如玉璧;他是为了怕拖累吗?初生婴儿要比玉璧累赘得多。舍弃价值千金的璧玉,背着婴儿就跑,为了什么呢?’林回说:‘价值千金的璧玉跟我是以利益相合,这个孩子跟我则是以天性相连。’以利益相合的,遇上困厄、灾祸、忧患与伤害就会相互抛弃;以天性相连的,遇上困厄、灾祸、忧患与伤害就会相互包容。相互容纳与相互抛弃差别也就太远了。而且君子的交谊淡得像清水一样,小人的交情甜得像甜酒一样;君子淡泊却心地亲近,小人甘甜却利断义绝。大凡无缘无故而接近相合的,那么也会无缘无故地离散。”
孔子说:“我真心地听取你的指教!”于是慢慢地离去,闲放自得地走了回来,终止了学业丢弃了书简,弟子无需行揖让之礼,可是他们对老师的敬爱反而更加深厚了。
有一天,桑雽又说:“舜将死的时候,就告诫夏禹说:‘你要谨慎啊!身形不如顺应自然,情感不如天真率真。顺应自然,行动就不会背离,天真率意,精神就不会疲劳;不背离不劳神,那么也就不需要用虚文礼节来装扮身形;无须纹饰来矫造身形,当然也就不必有求于外物。’”

         庄子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脚踩用麻绳捆绑着的破鞋去拜访魏王。魏王说:“先生为何这样疲困呀?”
庄子说:“是贫穷啊,不是疲困。读书人有道德不得施行,是疲困;衣服破烂,鞋子破烂,是贫穷,不是疲困,这是所谓没遭遇好世道。王难道未曾见过腾跃之猿猴吗?它们在柟、梓、豫章之类高大树林中,拉扯着树枝而称王称长于其间,即使是羿与蓬蒙之类善射者也不能瞄准射中它们。等到在拓、棘、枳、枸之类带刺的灌木丛中,行动谨慎而因恐惧不敢正视两边,内心震惊畏惧战栗,此时并非筋骨紧缩不柔软灵活,而是所处形势不利,不足以施展其本领啊。现在处于昏君与乱臣的时代而想要不疲困,怎么可能呀?像比干被剖心,不是个显明的例证吗?”

       孔子受困于陈国、蔡国之间,七天不能生火做饭。孔子左手靠着枯树,右手敲击枯枝,唱起了神农氏时代的歌谣,不过敲击的东西并不能合符音乐的节奏,有了敲击的声响却没有符合五音的音阶,听了敲木声和咏歌声,使人心中感到非常爽快。
颜回恭敬地在侍立在一旁,转眼看着孔子。孔子担心他因达观过度而张显自己,以至于自大;因受困而过分怜惜自己,以至于感到悲哀,便说:“颜回,不受天的损害容易,不接受外人的利禄则较困难。凡起始都无不意味着终结,这个道理对人对天都是同一的。至于现在唱歌的人又将是谁呢?”
颜回说:“请问什么叫做不受天的损害容易?”孔子说:“饥饿、干渴、严寒、酷暑,穷困的束缚使人事事不能通达,这是天地的运行,万物的变迁的必然结果,就是说的是要听从自然的变化。做臣子的,不敢违拗国君的旨意。做臣子的道理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对待天地自然之道呢!”
颜回又问:“什么叫做不接收他人的利禄则较困难呢?”孔子说:“开始进入社会就无往而不顺利,爵位和俸禄接连不断的到来,这是外物带来的好处,与自己的天然性分没有丝毫关系,只不过是我的气数偶然与外物相合罢了。君子不会做劫盗,贤人也不会去偷窃。我若要获取外物的利益,为了什么呢?所以说,鸟没有比燕子更聪明的,看见不适宜停歇的地方,绝不投出第二次目光,即使掉落了食物,也舍弃不顾而飞走。燕子很害怕人,却仍要飞入人舍,不过只是将它们的巢窠暂寄于人的房舍罢了。”
颜回又问:“什么叫做起始都无不意味着终结呢?”孔子说:“变化无穷的万物不可能知道是谁替代了谁而谁又为谁所替代,这怎么能知道它们的终了?又怎么能知道它们的开始?只不过守住真道,一切听凭自然的运化就可以了。”
颜回又问:“什么叫做对人对天都是同一的呢?”孔子说:“人类的出现,是由于自然之理;天也是因循自然之理而产生出来的。人不可能具有自然的本性,也是人固有的天性所决定的,唯有圣人能安然体解,随着自然变化而告终! 

       庄子在雕陵的密林中游玩,看见一只异常大的鹊鸟从南方飞来,翅膀长达七尺,眼睛直径有一寸长,碰着庄子的额头而停歇在栗林里。庄子说:“这是什么鸟呀,翅膀大却不能远飞,眼睛大视力却不敏锐?”于是提起衣裳快步上前,拿着弹弓驻立,静静地等待着时机。这时突然看见一只蝉,正在浓密的树荫里美美地休息而忘记了自身的安危;一只螳螂用树叶作隐蔽打算见机扑上去捕捉蝉,螳螂眼看即将得手而忘掉了自己形体;那只怪鹊从而又以螳螂可食为利,眼看即将捕到螳螂的私利而忘记了自身的真性。庄子惊惧地说:“啊,万物原本就是这样相互牵累、因为它们在辗转召引!”于是扔掉弹弓转身快步而去,虞人以为周庄是偷栗子的人,就追上去责问他。
庄子返回家中,整整三天心情很不好。弟子蔺且跟随一旁问道:“先生为什么这几天来一直很不高兴呢?”庄子说:“我往日只知保守形躯而不知身有真性,只看到混浊的流水却忽视了清渊。而且我有道者说:‘每到一个地方,就要遵从那里的习惯与禁忌。’如今我来到雕陵栗园便忘却了自身的安危,奇异的怪鹊碰上了我的额头,我在意鹊鸟又忘记自己的真性,管园的人又来责骂我,因此我感到很不愉快。”

      杨朱到宋国,住在旅店里。旅店的主人有两个妾,其中一个漂亮,一个丑陋,长得丑陋的被尊宠着,长得漂亮的却被轻贱。阳朱问这是什么缘故,店主回答:“那个长得漂亮的自以为漂亮,但是我却不觉得她漂亮;那个长得丑陋的自以为丑陋,但是我却不觉得她丑陋。”
杨朱转身对弟子说:“弟子们记住!品行贤良但却不自以为具有了贤良的品行,去哪里不会受人喜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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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4 22:4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3-1-18 15:39 编辑

译文
  田子方
    田子方陪坐在魏文侯的旁边,多次称赞溪工这个人。文侯说:“溪工是先生的老师吗?”子方说:“不是,他只是我的同乡。他平日的言说常常十分恰当,所以我称赞他。”文侯说:“那么先生没有老师吗?”子方说:“有”。又 问:“先生的老师是谁呢?”子方说:“是东郭顺子。”文侯说:“可是,先生为什么没有称赞过他呢?”子方说:“他为人纯真朴实,具有平常人的体貌而内心却像天一样虚静,随顺万物而保持真性,心性清冷又能容人容物。遇到人与事不合正道,他只是端正自身而感悟他而已,而人的邪恶之心就能自然消失。我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辞才能称赞他!”
子方出去后,文侯精神恍惚,整天不言语。召呼立在面前之臣对他说:“太深远玄妙了,真是一位德行完备的君子!起先我认为仁义的品行,圣智的言论是至高无上的。我听到子方讲述其老师的情况,我身体松散不愿动,嘴巴象被钳住一样不愿说话,对照我所学的东西,只是没有生命的土偶而已!魏国真成了我的累赘啊!”

         温伯雪子去往齐国,途中寄宿于鲁国。鲁国有个人请求见他,温伯雪子说:“不可以。我听说中原的君子,明于礼义而不善解人心,我不想见他。”
到齐国后,返回时又住宿鲁国,那个人又请相见。温伯雪子说:“往日请求见我,今天又请求见我,此人必定有启示于我。”出去见客,回来就慨叹一番。
明天又见客,回来又慨叹不已。他的仆人问,“每次见此客人,必定入而慨叹,为何呢?”回答说:“我本来已告诉过你:中原之人明于知礼义而不善解人心,刚刚见我的这个人,出入进退一一合乎礼仪,动作举止蕴含龙虎般不可抵御之气势。他对我直言规劝象儿子对待父亲般恭顺,他对我指导又象父亲对儿子般严厉,所以我才慨叹。”
孔子见到温伯雪子一句话也不说,子路问:“先生想见温伯雪子很久了,见了面却不说话,为何呀?”孔子说: “象这样人,用眼睛一看而知大道存之于身,也不容再用语言了。

      颜渊问孔子说:“先生缓步我也缓步,先生急走我也急走,先生跑我也跑,先生快速奔跑,脚掌好象离开地面一般,而我只能瞪大眼睛在后面看了。”
       孔子说:“颜回,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颜回说:“先生缓步我也缓步,是说先生怎样讲我也跟着怎样说;先生急走我也急走,是说先生辨析事理我也跟着辨析事理;先生跑我也跑,是说先生讲说大道我也跟着讲说大道;及至先生好象脚掌离开地面般迅跑,而我瞪大眼睛在后面看,这意思是说先生不用言说而为人信服,不表示亲热而情意自然周遍,没有官爵利禄而人们聚集于前,我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能够这样。”
      孔子说:“噢!不可不明察呀!最大的悲哀没过于心死,而身死还在其次。太阳从东方出来而入于西天尽头,万物莫不顺从太阳的方向而变化的,有眼有脚的人类,依靠太阳才能生存。日出则劳作,日落则休息。万物亦是这样,必须依赖于自然之道而死,依赖自然之道而生。我一秉受天赋之形体,就不再自作变化,而等待着穷尽天年。感受外物的作用而变化,日夜不停息,而不知何时是自己生命的终结。自然地聚合成形体,即使知命的人也不能对自己的命运作一番规划。我因此于自然变化俱往。我终身与你在一起,而你却像交臂而过者不能真正地认识我,能不感到悲哀吗?你只看到我显著的方面,而那些显著有形迹的东西已经过去了,你还着意追寻以为实有,这就如同奔马顷刻而过的过路亭中寻求马匹一样可笑。我对你的存念应当很快忘掉,你对我的思念也应当赶快遗忘;虽然忘掉我,你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忘掉的不过是带有粗迹时的我,我还有长流而日新的真道存在着。”

      孔子去见老聃,老聃刚洗完发,正在披散头发晾干,木然而立不象一个活人。孔子蔽于隐处等待,过一会儿人见,说:“是我眼花呢?还是真的呢?刚才先生身体独立不动象槁木,象遗弃万物离开人世而站立在虚寂独化的境地。” 老聃说:“我在神游物初生之浑沌虚无之境。”
孔子说:“这是何意呢?” 老聃说:“我的心想知道而不能知,我的口想说明却无法说明。尝试为你议论一下它的大略:地之极致为阴冷之气,天之极致为炎热之气,阴冷之气出于地,炎热之气发于天。两者相互交融而成为混沌状态,生成万物,谁为这一切的变化规范纲纪而又不见它的形体。阴阳二气消亡又生息,盈满又空虚,一暗一明,日日改变,月月转化,每日有所作为而不见其功效。生有所萌发之处,死有所归往之地,始终相反没有边际,而不知其穷尽。没有它,谁来作主宰啊!”
     孔子说:“请问神游大道之情形。”老聃说:“能得到真道,是最美好最快乐的。能得至美而游心于至乐的境地,就叫作至人。”
孔子说:“请问游于大道真境的方法。”老聃说:“食草的兽类,不厌恶更换沼泽地;水生的虫类,不厌恶改换水源。只是变动一下地点而没有改变草、水这一根本,喜怒哀乐之情就不会进入心里。至于天下,是万物共同生息之所。得到共同的生息之气而能混同为一,则四肢百体就将成为废物,而死生终始也将如昼夜之更迭,不能混乱,何况得失祸福之所分际啊!一旦真正的与万物共此真道,就会使自己超然形骸之外,忘掉死生之变,因而没有什么能扰乱他的内心,更何况是得失祸福呢!遗弃隶属于势位的外物就像丢掉烂泥一样,知道自身比外物珍贵,以我为贵,就不会因外物的变化失去自己的自然真性。况且世事千变万化而没有穷尽,那什么值得我内心忧虑呢!已经得道之人会理解此理的。?”
      孔子说:“先生之德与天地匹配,而还借助至道之言以修养心性。古之君子谁能不这样做呢!”老聃说:“不是这样,水自然涌出,无所作为而水质自然纯洁;至人对于德行,不须修养而成,万物自来依附,就象天自然就高,地自然就厚,日月自然就明亮,哪里用得着修养呢!”
孔子出来,把这些告诉颜回,说:“我对于道之认识,就如同醋瓮中的飞虫般渺小!没有先生的启蒙,我就不知道天地原来是如此博大而完备的囫囵一个。”     

     庄子拜见鲁哀公,哀公说:“鲁国多懦学之士,很少有学习先生的道术。”庄子说:“鲁国儒学之士很少。”哀公说:“全鲁国的人都穿儒者服装,怎么说少呢?”庄子说:“我听说,儒者中戴圆帽,表示通晓天时;穿方形鞋子,表示懂得地理;佩戴五彩丝带穿系玉块的,表示遇事能决断。君子怀有这种道术的,不一定穿戴儒士的服饰;穿戴儒士服饰的,未必真有道术。您一定以为不是这样,何不号令于全国,说:“‘不懂此种道术而穿戴此种服饰的,要处以死罪!’。”
      于是哀公发布这样命令,五天以后鲁国没有敢穿儒服的人。唯独有一位男子,身穿儒服立在哀公宫殿门外。哀公即刻召见他以国事相问,不管怎样发问都能应答不穷。
      庄子说:“以鲁国之大只有一个儒者,可以说多吗?”

      百里奚不把官爵奉禄放在心上,所以养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记了他出身低贱,而委之以国事。虞舜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所以他的高尚品德才能感动他人。

      宋元君要绘制山川土地的图样,众位画师都来了,受君命拜揖而立,润笔调墨准备着,门外面还有站了一大半的人。有一位后到的画师,舒缓闲适不慌不忙地走着,受命拜揖后也不在那站着,而往馆舍走去。宋元公派人去看,见他脱掉上衣赤着上身盘腿而坐。宋元公说:“可以了,这位就是真正画师。”

     周文王去臧地巡视,看见一位钓鱼的老者,身在钓鱼,心不在钓鱼上。他并非有心持竿钓鱼,而是别有所钓,他经常就是这样钓法。
文王想举用他,把国事交他治理,又担心大臣和父兄辈族人猜忌不服;想作罢而放弃这一打算,又不怕百姓们得不到庇荫。于是就在清晨集合他的大夫们说:“昨天夜里我梦见一位贤良的人,黑色的面孔,两颊长满长须,骑的杂色马有一只蹄子是赤色,命令我说:‘托付你的国事给臧地老者,你的臣民就差不多可以免除苦难了!’”诸位大夫惊惧不安他说:“这是先君王季历在托梦啊!”文王说:“既然如此,让我们占卜一下吧。”诸位大夫说:“先君之命令,王无可怀疑,又何必占卜。”
     于是文王就迎接臧地老者,授给国事。这个人掌政,以往典章法令没有更改,一篇新政令也未发出。三年之后,文王巡视国内,则见各种文士武士结成的私党都散掉了,官长们也不建立个人功德,国外大小各式,标准不一的量器也不敢进入国境之内。士人们解散了朋党,是和光同尘;官长不显示个人功德,则能与众同事而不自异;标准不一的量器不入境使用,则诸侯们也就没有二心了。
文王于是把臧丈人当作者师,以臣下之礼,北面而立请教说:“这佯的政事可以推行于天下吗?”臧丈人默然不回答,淡漠无心地告辞而去,早晨听到文王的询问之言,晚上就逃走了,终身没有消息。
     颜渊问孔子说:“文王还不足达到圣人的境界吧?何必要假托于梦呢?”孔子说:“别作声,你不要说了!文王已经达到圣人的境界了,你又何必私下议论讥刺呢!他这样做,只是在暂时顺应众人的感情来取得信任罢了。”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表演射箭,把弓拉得满满的,放一杯水在左肘上,发射出去,箭射出后又有一只扣在弦上,刚刚射出又一只寄在弦上,连续不停。在那个时候,他就象一个木偶一般纹丝不动。伯昏无人说:“这是运用技巧的有心之射,不是无心之射的射法。尝试和你一起登上高山,踏着高耸的岩石,对着万丈深渊,你还能射吗?”
    于是伯昏无人就登上高山,脚踏着高耸的岩石,背对着百仞深渊向后却退,直到脚下有三分之二悬空在石外,在那里请列御寇让弓,请他上前射箭。列御寇惊惧得伏在地上,冷汗流到脚跟。伯昏无人说:“得道之人,上可探测青天,下可潜察黄泉,精神奔放不羁,神色气度始终不变。现在你有惊恐得有些眼花缭乱,你要想射中就很难了!”

    肩吾问孙叔敖说:“您三次作令尹而不感到荣耀,三次被免职也没有忧愁之色。我开始时对此有所怀疑,现在见您呼吸轻松欢畅,您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呢?”
     孙叔敖说:“我哪有什么过人之处啊!我认为它既然来了就无法推辞,它去了也无法阻止,我认为官职奉禄之得失非由我而定,失去了而无忧愁之色而已。我哪有什么过人之处啊!况且不知荣华显贵是在于令尹之位呢,还是在我自身?如果是在于令尹,则于我无关;如果在我自身,则于令尹无关。那时我正感到悠闲自得,正在高视遐想,哪有工夫顾及到人间的富贵和贫贱哪!”
     孔子听后说:“古时候的真人,智者不能说服他,美色不能使之淫乱,强盗不能强制他,伏羲、黄帝这样的帝王也不能宠络亲近他。死生也算得上大事了,也不能使他的情绪有所改变,何况是官爵奉禄之得失呢!像这样的人,他的精神游经大山而无障碍,入于深渊而不沾湿,处于低微的地位而不感到困苦,他的神明充满天地之间,尽数给予别人而自己反而觉得更加充溢。”

    楚王和凡国之君共坐,过一会儿,楚王的近臣中有三人说了凡国快要灭亡的话。凡国之君说:“凡国灭亡,不足以丧失我的真性。既然凡国之灭亡既不足以丧失我的真性,而楚国之存在也不足让我保存我的真性。由此看来,则凡国未曾灭亡而楚国也不一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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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4 23:04:12 | 显示全部楼层
至乐 读后感
    至乐中庄子妻子死了,庄子击鼓唱歌。类似《列子》力命篇中,子死父不忧。 命使然,命所归。无悲无喜------至乐无乐。
达生 读后感
     精神+形体都是出于造化,死后又复归自然本源。如果形体有亏,精神有损,亏和损的部分也是在自然之中,就不能和自然转化了吗?为啥要无亏无损??为了避开亏损,就要避世吗?
     “则以天合天,器之所以疑神者。”用自己的自然本性来合周围事物的自然本性,完成自己的天赋使命,就是极致境界,除此再无他途。还是要回到自身了解自己的自然本性,天赋使命,才能有机会与周遭的自然天性相合。
   
山木  读后感
    孔子和颜回的对话回答了上篇的疑惑。“人之不能有天,性也。”人的天性就让自然性分有亏。   
    庄子追异鹊,只专注于自己眼睛看到的外物,而忘却自己身体。专心于外物引发的私利,而忘记了自己的真性。戒之。

田子方 读后感
    本篇讲 “真”
     田子方之师: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
     温伯雪子说中国之君子,不真--------“明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
     颜回和孔子对话中,孔子强调:寻真,不能“著乎我所以著也。彼已尽矣,而女求之以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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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8 15:4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3-1-19 14:56 编辑

知北游
  查字辨音
弅 [fèn] 高起,隆起:地陷者,必先弅起而后陷也。隐弅:虚构的丘名。
阕 [què] 1.终了 2.a)歌曲或词一首叫一阕 b)一首词的一段叫一阕。    3.姓。
掊  [pǒu] 掊击;抨击;以手捧物
喑噫  [yīn yī] 心情郁结
帙  [zhì] 本意是指帛书用囊盛放,整理书籍,用于装套的线装书,后来帙指书画外面包着的套子,书一套叫做一帙。
窅 [yǎo] 眼睛眍进去,喻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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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9 16: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知北游
译文
     一个叫知的人向北游历来到玄水岸边,登上一个名叫隐弅的山丘,正好在那里遇上了无为谓。知对无为谓说:“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怎样思索、怎样考虑才能懂得道呢?如何居处、行事才符合于道?采用何种途径、何种方法才能获得道呢?”问了好几次,无为谓都不回答。不是不回答,而是他不知道要回答。
知得不到答案,便返回到白水的南岸,登上名叫狐阕的山丘,在那里见到了狂屈。知又把先前的问话向狂屈提出请教,狂屈说:“唉,我知道,我将告诉给你,可是当我正想告诉你的时候,却又忘记了要说的那些话”。
知从狂屈那里也没有得到解答,便转回到黄帝的住所,见到黄帝向他再问。黄帝说:“不思索、不考虑,才能够懂得道,不居处不行事才能够符合于道,不用任何途径和方法,方才能够获得道。”知问黄帝:“我和你知道这些,无为谓和狂屈不知道这些道理,那么,谁是正确的呢?”黄帝说:“那无为谓是真正正确的,狂屈接近于大道;我和你则始终未能接近于道。知道的人不说,说的人不知道,所以圣人施行的是不用言传的教育。道不可能靠言传来获得,至德不可能靠语言来达到。仁爱可以诱发人们的有为之心,义只能亏残全真的大道,而礼的推行只是助长虚伪欺诈。所以说,‘失去了道而后能获得德,失去了德而后能获得仁,失去了仁而后能获得义,失去了义而后能获得礼。礼,乃是道的伪饰、乱的祸首’。所以说,‘体察道的人每天都得减损伪装的东西,清除而又再清除以至达到无为的境界,达到无所作为的境界而后无不为。’世人已经失去了淳朴的真性,想要再返回大道,不是很困难吗!假如容易改变而回归根本,恐怕只有是得道的人啊!“生就是意味着死,死是生的开始,谁能知道生与死的终极呢!人的诞生,是气的聚合,气的聚合形成生命,气的离散便是死亡。如果死与生是一对亲密的朋友,那么我又忧患什么呢?所以,万物说到底是同一的,没有什么差别的,世人都以生为神奇而赞美它,以死为腐臭而厌恶它;而臭腐的东西可以再转化为神奇,神奇的东西可以再转化为臭腐。所以说,‘臭腐和神奇通为一气。’圣人也因此看重万物同一的特点。”知又对黄帝说:“我问无为谓,无为谓不回答我,不是不回答我,是不知道回答我。我问狂屈,狂屈内心里正想告诉我却没有告诉我,不是不告诉我,是心里正想告诉我又忘掉了怎样告诉我。现在我想再次请教你,你懂得我所提出的问题,为什么又说回答了我便不是接近于道呢?”黄帝说:“无为谓是个真正懂得大道的人,正是因为他的不知道;狂屈接近于懂得大道,因为他忘记了自己所知的内容;我和你终究和道不相干,是因为我们都认为自己明白那不可知的大道。”
狂屈听到了黄帝所说的话后,认为黄帝只能算是知言,还不能算是懂得大道。
      
      天地最大的美德但却无法用言语表达,一年四季有明确的规律,然而它却从不议论,万物的变化具有现成的规律,然而它却不加解释。圣哲的人,从本原上探究天地有功而不自夸的美德,就是通达万物自然生长的道理,所以“至人”顺应自然无所作为,只是效法天地自然无为之道。
天地神明精妙,参与万物一同千变万化;万物或死、或生、或方、或圆,却没有谁知晓变化的根本,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自古以来就自行存在。天地四方十分巨大,却始终不能超出道的范围;秋天的兽毫算是最小的,也得仰赖于道方才能成就其细小的形体。宇宙万物无时不在发生变化,始终保持着变化的新姿,阴阳与四季不停地运行,各有自身的序列。大道是那么浑沌昧暗仿佛并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生机盛旺、神妙莫测却又不留下具体的形象,万物被它养育却一点也未觉察。这就称作本根,可以用它来观察自然之道了。

     啮缺问道于被衣,被衣说:“你要端正你的形体,集中你的视线,天然的冲和之气就会重新返回;收敛你的智慧,专一你的心气,神明就会来居留你心;德将表现你之美好,道将留在你的身上。你无知而直视的样子就像初生的小牛犊,你不要去追究或执持原来的“我”。”
      话未说完,啮缺已经睡着了。被衣特别高兴,一边走一边唱歌而去,还说:“形体如同枯骨,内心如同死灰,真正纯实之知,不坚持故我,懵懂暗昧,既然如此无心,我就不必再对他讲些什么了。他是何等顿悟大道的人啊!”

     舜问丞说:“道可以获得和占有吗?”回答说:“你的身体都不是你所拥有,你怎么能占有道呢!”
舜说:“我的身体非我所有,归谁所有呢?”回答说:“是天地寄托给你一个形体;生命非你所有,是天地托付给你的和顺之气;性命非你所有,是天地寄托给你自然之气;子孙非你所有,是天地以蜕变的生机赋予你的结果。所以行动不知道去处,居住时不知操守,吃东西不知味道。这一切都受强健运动之气一时凝聚罢了,又怎么能获得并占有呢!”

     孔子对老聃说:“今天安居闲暇,我冒昧地向你请教至道。”
老聃说:“你先得斋戒静心,再疏通你的心灵,清扫你的精神,抛弃你的才智!大道,真是深奥神妙难以言表啊!不过我将为你说个大概。“明亮的东西产生于昏暗之中,具有形体的东西产生于无形,人的精神产生于道,形体产生于精微之气。万物全都凭借形体蜕变转化而诞生,所以,具有九个孔窍的动物(人兽)是胎生的,具有八个孔窍的动物(禽鱼)是卵生的。大道的来临没有踪迹,它的离去没有边界,布满太虚之间,通向广阔无垠的四面八方。顺应大道,就能四肢强健,思虑通达,耳目灵敏,运用心思不会劳顿,顺应外物不拘定规,没有偏执。天不得大道便不会高远,地不得大道便不会广大,太阳和月亮不得大道,便不会运行,万物不得大道,便不会昌盛,这恐怕就是道啊!“况且博学多识的人不一定懂得真正的道理,善于辩论的人不一定就真有慧见,圣人已经割弃上述种种做法。至于那些增多了它也不见多,减损它也不见少的大道,是圣人所要持守的东西。它深邃莫测呀它像大海一样,高大神奇,周而复始的运转,没有终结也没有开始,万物的运动全在它的范围之内,而且从不曾缺少什么。那么,世俗君子的博、辩之道,不就在大道之外了吗!万物全都从它那里获取生命的资助,而不能使它匮乏,这恐怕就是真正的道啊!

      “中原一带有人居住着,不偏于阴也不偏于阳,处在天地的中间,只不过姑且具备了人的形体罢了,而人终将返归他的本原。从道的观点来看,人的诞生,乃是气的聚合,虽然有长寿与短命,相差又有多少呢?人的言论只不过是俄顷之间,又哪里用得着区分唐尧和夏桀的是非标准呢!果树和瓜类各不相同却有共同的生长规律,人伦虽然参差难齐,但如众齿排列也相去不远。圣人对于人伦不去违背,也不去留恋。调和而顺应,这就是德;无心却适应,这就是道;而德与道便是帝业兴盛的凭藉,王侯兴起的规律。

     “人生活在天地之间的时日,如同白色的骏马通过缝隙一样短暂,刹那而已,生长啊兴起,无不由道而生发出来;变化啊消逝,也无不消亡于道体之中。已经变化生出的,又变化而死去,生命为其同类之死而悲哀,人类为其亲人之死而伤悲。其实人的死去,就是打开自然的枷锁吧,毁坏天然的桎梏,纷纭婉转。魂魄将往,身体也随之消亡;这就是精神与形体最大的回归呀!从没有形体到有形体,又从有形体变为没有形体,这是人所共知的常识;常识并不是求道之人所努力追寻的,那是人人明白并共同讨论的话题,那些达于道境的人并不爱议论,爱议论的人也就并没有达到道境。用聪明才智去追求大道恰恰遇不上大道,要想体悟大道,善辩不如沉默。道是不能闻知的,所以闻听不如不听,这就叫做最大的‘得道’。”

      东郭子向庄子请教说:“人们所说的道,究竟存在于什么地方呢?”庄子说:“大道无所不在。”东郭子说:“一定要指出具体的地方才行。”庄子说:“在蝼蚁之中。”东郭子说:“为什么处在这样低下卑微的地方?”庄子说:“在稻田的稗草里。”东郭子说:“怎么越发低下了呢?”庄子说:“在瓦块砖头中。”东郭子说:“怎么越来越低下呢?”庄子说:“在大小便里。”东郭子听了后不再吭声。
庄子说:“先生所问的,本来就没有触及道的实质。就好像叫获的市场官正问他的助手,如何通过踩猪腿来检验猪的肥瘦一样,我只能告诉你,越往下踩越看得清楚。你不必仅仅局限在某物,因为所有的物都在道中,都逃不出去。至道是这样,换成大言来说明也是这样的。就好像周、遍、咸这三个词不可一样,名不同而实相同,它们所指称的事实都是一样的。让我们一道游历于虚无的道境,用混同合一的观点来加以讨论,宇宙万物的变化是没有穷尽的啊!我们再顺应变化无为而处吧!恬淡而又寂静啊!广漠而又清虚啊!调谐而又安闲啊!我的心志早已虚空宁寂,不会前往何处也不知道应该去到哪里,离去以后随即归来也从不知道停留的所在,我已在人世来来往往却并不了解哪里是最后的归宿;放纵我的思想遨游在虚旷的境域,大智的人跟大道交融相契而从不了解它的终极。造就万物的道跟万物本身并无界域之分,而事物之间的界线,就是所谓具体事物的差异;没有差异的区别,也就是表面存在差异而实质并非有什么区别。人们所说的盈满、空虚、衰退、减损,认为是盈满或空虚而并非真正是盈满或空虚,认为是衰退或减损而并非真正是衰退或减损,认为是宗本或末节而并非真正是宗本或末节,认为是积聚或离散而并非真正是积聚或离散。”

        妸荷甘跟神农一起跟着老龙吉学习。神农大白天靠着几案、关着门睡觉。中午时候,妸荷甘推门而入说:“老龙吉死了!”神农抱着拐杖站起身来,“啪”的一声丢下拐杖而笑起来,说:“先生知道我鄙陋放荡,所以抛下我而去。完了,先生没有留下启发我的至言而死去了!”
弇堈吊知道了这件事,说:“体悟大道的人,是天下君子所归依之人。如今老龙吉对于道,连秋毫之末的万分之一也未能得到,尚且懂得收藏起狂言而死去,又何况那些真正体悟大道的人呢!大道看上去无形,听起来无声,对于人们所谈论的道,在人面前称呼大道为‘冥冥’,那么他所称呼的并不是道。”

      于是,泰清向无穷请教:“您知晓道吗?”无穷回答:“我不知道。”
又问无为。无为回答说:“我知晓道。”泰清又问:“您知晓道,道也有名目吗?”无为说:“有的。”泰清说:“道的名目怎么样呢?”无为说:“我知道道可以处于尊贵,也可以处于卑贱,可以聚合,也可以离散,这就是我所了解的道的名数。”
泰清用上述谈话去请教无始,说:“像这样,那么无穷的不知晓和无为的知晓,谁对谁错呢?”无始说:“不了解道才意味着道是深奥玄妙,了解到就说明道是浮泛浅薄;不了解到才意味着处在大道之内,了解道就说明在大道之外了。”于是泰清仰天叹息,说:“不知晓就是真正的知晓啊!知晓就是真正的不知晓啊!有谁懂得不知晓的知晓呢?”
无始说:“道不可能听到,听到的就不是道;道不可能看见,看见了就不是道;道不可以言传,言传的就不是道。要懂得有形之物之所以具有形体正是因为产生于无形的道啊!因此大道不可以称述。”
无始又说:“有人询问大道便随口回答的,乃是不知晓道。就是询问大道的人,也不曾了解过道。道无法相同,问了也无从回答。无法询问却一定要问,这是在询问空洞无意义的东西;不需应答却勉强回答,这是心中没有真道的表现。以无真道之心去回答那空洞的询问,像这样的人,对外不能观察广阔的宇宙,对内不能了解大道的本原,所以不能越过那高远的昆仑,也不能遨游于清虚宁寂的太虚之境。”

     光曜问无有:“先生您到底是有呢?还是没有呢?”光曜得不到回答,就仔细观察无有形状外貌,一副深远虚无的样子,整天看他也看不见,听他也听不到,想摸他一摸,却怎么也摸不着。
光曜感叹说:“他真是达到极致了,谁能达到这样高的境界啊!我能达到有无的地步,却不能达到无无的境界。等做到无无,又怎么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呢?”

      楚国的大司马家有一位锻造兵器的工匠,年纪虽然已经八十,干起活来却一点也不会出现差误。大司马说:“你是凭借技术呢,还是由于有道呢?”
回答说:“我遵循着道。我二十岁时就喜好锻制兵器,只专注兵器,对于其他的事物就不去察看,我锻制带钩这是得用心专一的事,借助这精神的凝聚不用才得以发挥作用的,何况我又领悟了以无用为无不用的大道呢!不天下万物谁不取资于这个大道啊!”

      冉求向孔子请教:“天地产生以前的情况可以知道吗?”孔子说:“可以,古时候就像今天一样。”冉求没有再问,便退出屋来,第二天再次见到孔子,说:“昨天我问‘天地产生以前的情况可以知道吗?’先生回答说:‘可以,古时候就象今天一样。’昨天我心里还很明白,今天就糊涂了,请问这是为什么呢?”孔子说:“昨天你心里明白,是因为你以虚灵的心神先有所领悟;今天你糊涂了,是因为你的心神又被思虑拘滞变得迷惑起来。没有古就没有今,没有开始就没有终结。不曾有子孙而存在子孙,可以吗?”冉求没有回答。孔子说:“算了,别回答了!不用胡思乱想就对了,也不会乱问了!不是因有了的新生者才产生了死亡,也不是因为有了死亡就会让死者死而复生。难道死亡和新生是相互依赖的吗?它们都是依赖于自然之道而已,先于天地就存在的东西,难道是物吗?道并不是物,被创生的事物不可能先于道,由于道的化育才有了天地万物。道化育出万物,于是物就生生不止。圣人无心爱物而其爱无穷,这是取法于大道的。”

      颜渊问孔子说:“我曾听老师说过:‘不要有所送,也不要有所迎。’请问这其中的道理。”
孔子说:“古时候的人,对外能与万物一同推移,而内心能保全自然天性;现在的人,内心不能保全天性,对外又于万物相抵触。随应外物变化的人,其内心纯一凝寂而不离散游移。何所谓化?何所谓不化?这种人怎么会跟万物相抵触呢?安闲自得地跟外在环境相顺应,必定会与外物一道变化而不有所偏移。狶韦氏的园林,黄帝的园圃,虞舜的宫殿,汤武的宫室,游玩居住的地方越来越狭小而道德也越来越低下。身为君子,像儒家、墨家中的师辈,尚且陷入是非之中,也不得不相互攻击,何况现在的普通人呢!圣人与外物相处而不伤害物。不伤害外物的人,外物也不能伤害他。只有无所伤害的人,才能与外物相送相迎。山林啊,平原啊,都能使我欣然快乐!快乐还没有完,悲哀就又接着来了,悲哀与快乐的到来,我不能抗拒,它们要离我而去,我也不能阻拦。多么可悲呀,世人只不过是为外物所带来的悲哀与欢乐所提供的旅馆罢了!他们只知自己所遭遇到的,却不知道他所从来不曾遭遇到的;只能做他所能做的事却不能做他所不能做的事。有所不知,有所不能,本来就是人所不能避免的。而世人却非要强求性分以外的知识,去做性分以外的事件,岂不是十分的可悲么?大道之言不用言说,最好的做法是无为。要以自己的所知去齐同天下之人,使之无所不知,这种做法就是既浅陋又无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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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9 16: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知北游 读后感
     大道无所不在,“无”,不落痕迹。不能言传,不可描述,没有形迹,不可有。
     “心若死灰,真其实知,不以故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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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2 14:3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庚桑楚
查字辨音
庚 [gēng] 庚,定位在西方,(西方是秋天的方位,)象秋天万物坚硬有果实的样子。
俎 [zǔ] 1. 古代祭祀时放祭品的器物(a.“俎”和“豆”,都是古代祭祀用的器具;b.祭祀,崇奉)。2. 切肉或切菜时垫在下面的砧板。3. 姓。
杓 [biāo] 1.星名。即北斗柄部的三颗星,也说“斗柄”。 2.拉开。3.击。
罟  [gǔ] 1.有渔网; 2.指法网; 3.用网捕捉
眇 [miǎo] 1. 瞎了一只眼,后亦指两眼俱瞎:2. 细小,微小(a.微小,如b.边远,高远,;c.远看,)。3. 古同“渺”,远,高。4.古同“妙”。5.老子《德道经·观眇》“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 眇,在此有隐喻“垂帘“而“观“,所见之“象“ 为妙之意。
阫 [péi] 墙
缪 [ liáo ]古同“缭”,缭绕。
筮 [shì] 以八卦用类似数学的方式作占算.
翛 [xiāo]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样子; 形容羽毛残破。
侗 [dòng] 诚实忠厚;
    [tóng] 幼稚无知; 样子轻佻
虞 [yú ] 预料;忧虑;欺骗;中国周代诸侯国名,在今山西省平陆县东北;古同“娱”,安乐;古代掌管山泽的官:
黬 [yǎn] 黑斑;霉点;锅底的烟灰
蹍 [niǎn] 蹈,踩; 方言,追赶(亦作“撵”)
妪 [yù] 年老的女人
     [yǔ] 以体相温; 养育;抚育
膍胲 [pí hǎi] 牛胃与牛蹄。古代腊祭时的祭品。后亦用以比喻虽然需要但不必称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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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2 14:30:32 | 显示全部楼层
庚桑楚
查字辨音
庚 [gēng] 庚,定位在西方,(西方是秋天的方位,)象秋天万物坚硬有果实的样子。
俎 [zǔ] 1. 古代祭祀时放祭品的器物(a.“俎”和“豆”,都是古代祭祀用的器具;b.祭祀,崇奉)。2. 切肉或切菜时垫在下面的砧板。3. 姓。
杓 [biāo] 1.星名。即北斗柄部的三颗星,也说“斗柄”。 2.拉开。3.击。
罟  [gǔ] 1.有渔网; 2.指法网; 3.用网捕捉
眇 [miǎo] 1. 瞎了一只眼,后亦指两眼俱瞎:2. 细小,微小(a.微小,如b.边远,高远,;c.远看,)。3. 古同“渺”,远,高。4.古同“妙”。5.老子《德道经·观眇》“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 眇,在此有隐喻“垂帘“而“观“,所见之“象“ 为妙之意。
阫 [péi] 墙
缪 [ liáo ]古同“缭”,缭绕。
筮 [shì] 以八卦用类似数学的方式作占算.
翛 [xiāo]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样子; 形容羽毛残破。
侗 [dòng] 诚实忠厚;
    [tóng] 幼稚无知; 样子轻佻
虞 [yú ] 预料;忧虑;欺骗;中国周代诸侯国名,在今山西省平陆县东北;古同“娱”,安乐;古代掌管山泽的官:
黬 [yǎn] 黑斑;霉点;锅底的烟灰
蹍 [niǎn] 蹈,踩; 方言,追赶(亦作“撵”)
妪 [yù] 年老的女人
     [yǔ] 以体相温; 养育;抚育
膍胲 [pí hǎi] 牛胃与牛蹄。古代腊祭时的祭品。后亦用以比喻虽然需要但不必称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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