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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ffee024

清心《庄子》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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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8 21:44:5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宥译文
    只听说听任天下安然自在地发展,没有听说要对天下进行治理。听任天下自在地发展,是因为担忧人们扰乱了原本的真性;宽容不迫各得其所,是因为担忧人们改变了自然德性。天下人不扰乱自然本性,不改变自然德性,哪里用得着治理天下呢!从前尧治理天下的时候,使天下人都高高兴兴,各乐其本性,这是心神不恬静;夏桀治理天下时,使天下人忧心不已,各苦其本性,这是心神不愉悦。不恬静与不愉悦,都不是自然无为的德性。不是自然无为的德性而可以长久统治的,天下没有这样的事。
     人们过度欢欣,定会损伤阳气;人们过度愤怒,定会损伤阴气。阴气与阳气都被伤害,四时就不会顺应而至,寒暑也就不会调和形成,这恐怕反倒会伤害自身吧!使人喜怒失却常态,生活没有常规,考虑问题不得要领,中和之道不成条理,于是天下就开始有自高、责人、特异、猛厉的表现,而后便产生盗跖、曾参、史䲡等各各不同的行为和作法。所以,动员天下所有力量来奖励人们行善也嫌不够,动员天下所有力量来惩戒劣迹也嫌不足,因此天下虽很大仍不足以用来赏善罚恶。自夏、商、周三代以来,始终是喋喋不休地把赏善罚恶当作当政之急务,他们又哪里有心思去安定人的自然本性和真情呢!
     而且,喜好目明吗?这是沉溺于五彩;喜好耳聪吗?这是沉溺于声乐;喜好仁爱吗?这是扰乱人德性的;喜好道义吗?这是违反事物的常理;喜好礼仪吗?这就助长了烦琐的技巧;喜好音乐,这就助长了淫乐;喜好圣智,这就助长了技艺;喜好智巧,这就助长了琐细之差的争辩。天下人想要安定自然赋予的真情和本性,这八种作法,存留可以,丢弃也可以;天下人不想安定自然赋予的真情和本性,这八种作法,就会成为拳曲不伸、扰攘纷争的因素而迷乱天下了。可是,天下人竟然会尊崇它,珍惜它,天下人为其所迷惑竟达到如此地步!这种种现象岂止是过了一些时日就愿意把它们抛弃掉的啊!竟然还要斋戒来谈论它,恭敬地传颂它,欢欣地供奉它,对此我将能够怎么样呢!
     所以君子是迫不得已才治理天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任自然。顺任自然之后才能使天下人的本性和真情得到稳定的保持。所以说,看重自己的自然生命甚于看重天下的人,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爱惜自己的自然生命甚于爱惜天下的人,才可以把天下寄付于他。因此,君子能不离散五藏之性,不滥用聪明,居处宁静而精神活跃,沉静缄默而又有不言之言,精神活动都合于自然之理,从容无为而万物都像空中游尘那样运行自在,那么我又何必需要去治理天下呢?
      崔瞿子向老聃请教:“不治理天下,怎么能使人心向善?”
老聃回答说:“你应谨慎而不可扰乱人心。人们遭到排挤、压抑时情绪就低落,受到推崇、器重时情绪就高涨,人心因外界力量而一上一下就用憔悴不堪,在遭到排斥时我拿给我表现出柔媚之态,以求刚强之人的怜悯,这种人平时的所谓刚贞气节至此已经全部刻削殆尽,此时内心焦急若火,又战栗如寒冰,这种变化急速如同片刻之间再临四海之外。人心动静不同,静处时深幽宁寂,活动时腾跃高天。骄矜不禁而无所拘系的,这就是人心啊!“当年黄帝开始用仁义来扰乱人心,尧和舜于是疲于奔波而腿上无肉、胫上秃毛,如此奔波劳苦来养育天下众人的形体,他们煞费苦心的推行仁义,并约束情感活动来制定法度。然而他还是未能治理好天下。此后尧将欢兜放逐到崇山,将三苗放逐到西北的三峗,将共工放逐到北方的幽都,这些就是没能治理好天下的明证。延续到夏、商、周三代,天下人受到了更大的惊扰,下有夏桀、盗跖一类的暴君大盗,上有曾参、史䲡一类的仁者,而儒家和墨家也都兴起了。这样一来或喜或怒相互猜疑,或愚或智相互欺诈,或善或恶相互责难,或妄或信相互讥刺,因而天下也就逐渐衰败了;人们的根本德性各不相同,那性命中的自然之情便丧失了;天下都追求智巧,百姓也汲汲于智慧而丧尽了自然本性。于是用斧锯之类的刑具来制裁他们,用礼法伤害百姓,用肉刑之具判决百姓。天下因人们相互践踏而大乱,罪在扰乱了人心。因此贤能的人隐居于高山深谷之下,而帝王诸侯忧心如焚战栗在朝堂之上。当今之世,遭受杀害的人尸体一个压着一个,带着脚镣手铐而坐大牢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受到刑具伤害的人更是举目皆然,而儒家墨家竟期盼止乱,在枷锁和羁绊中挥手舞臂地奋力争辩。唉,真是太过份了!他们不知心愧、不识羞耻竟然达到这等地步!我不知道那所谓的圣智不是脚镣手铐上用作连接左右两部分的插木,我也不明白那所谓的仁义不是枷锁上用作加固的孔穴和木拴,又怎么知道曾参和史䲡之流不是夏桀和盗跖的先导!所以说,‘抛弃聪明智巧,天下就会得到治理而太平无事’。”
      黄帝做了十九年天子,诏令通行天下,听说广成子居住在崆峒山上,特意前往拜见他,说:“我听说先生已经通晓至道,冒昧地请教至道的精华。我一心想获取天地的灵气,用来帮助五谷生长,用来养育百姓。我又希望能主宰阴阳,从而顺应天下万物,对此我将怎么办?”广成子回答说:“你所想问的,是道的精髓;你所想主宰的,是阴阳二气。自从你治理天下,天上的云气不等到聚集就下起雨来,地上的草木不等到枯黄就飘落凋零,太阳和月亮的光亮也渐渐地晦暗下来。然而谗谄的小人心地是那么偏狭和恶劣,又怎么能够谈论大道!”
黄帝听了这一席话便退了回来,弃置朝政,筑起远离喧嚣之声的静室,铺着洁白的茅草,谢绝交往独居三月,再次前往求教。广成子头朝南地躺着,黄帝则顺着下方,双膝着地匍匐向前,叩头着地行了大礼后问道:“听说先生已经通晓至道,冒昧地请教,修养自身怎么样才能活得长久?”广成子急速地挺身而起,说:“问得好啊!来,我告诉给你至道。至道的精髓,幽深渺远;至道的至极,晦暗沉寂。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持守精神保持宁静,形体自然顺应正道。一定要保持宁寂和清静,不要使身形疲累劳苦,不要使精神动荡恍惚,这样就可以长生。眼睛什么也没看见,耳朵什么也没听到,内心什么也不知晓,这样你的精神定能持守你的形体,形体也就长生。小心谨慎地摒除一切思虑,封闭起对外的一切感官,智巧太盛定然招致败亡。我帮助你达到最光明的境地,直达那阳气的本原。我帮助你进入到幽深渺远的大门,直达那阴气的本原。天和地都各有主宰,阴和阳都各有府藏,谨慎地守护你的身形,万物将会自然地成长。我持守着浑一的大道而又处于阴阳二气调谐的境界,所以我修身至今已经一千二百年,而我的身形还从不曾有过衰老。”黄帝再次行了大礼叩头至地说:“先生真可称为天公了!”广成子又说:“来,我告诉你。道是没有穷尽的,然而人们却认为他有个尽头;道是变化莫测的,然而人们却认为他是有迹可寻。掌握了我所说的道的人,天上地下都会尊奉归附他;不能掌握我所说的道的人,生时只能见到日月的光亮,死后变为腐土。如今万物都是生于土地又返归土地,所以我将离你而去,进入那没有穷尽的大门,从而遨游于至道之中。我将与日月并而为三,我将与天地共存。向着我而来,我不知其来!离我而去,我不知其去!人们恐怕都要死去,而我却可以独存。
       云将去东方游历,经过扶摇神树的枝旁时正好遇到鸿蒙。鸿蒙正在拍着大腿跳跃着游玩。云将见到他,惊疑地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站着问:“老先生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儿?”鸿蒙拍着大腿跳跃不停,对云将说:“游玩啊!”云将又说:“我想向您请教。”鸿蒙抬头看看云将说:“啊!”云将说:“上天之气不和谐,地上之气有郁结。六气不顺畅,四季变化不合节时。如今我想融合六气的精华去养育万物,怎么样去做呢?”鸿蒙拍着腿跳跃着回过头来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云将没有得到答案。
又过了三年,云将去巡游东方,路经宋国的郊外恰好遇到鸿蒙。云将非常高兴,赶忙上前说:“你忘记我了吗?你忘记我了吗?”再次叩头行礼,希望鸿蒙教导。鸿蒙说:“我只是随心游荡,不知道求取什么。散散漫漫,不知道去往哪里。游于纷纷扰扰的世俗之中,去体察万物的本真,我又知道什么。”云将说;“我也想要随心游荡,可百姓们却追随在我身后,我无法谢绝民众,现在又被人民仿效。想听听您的指教。”鸿蒙说:“扰乱了自然的常规,违背了事物的本性,冥冥中老天爷是不会成就你的。野兽离散,鸟儿惊啼不安,草木遭灾,虫子遭难。噫!这些都是治理人民的过错啊!”云将说:“但是我该怎么办?”鸿蒙说:“噫!祸患太深了,你还是轻松点回去吧!”云将说:“我遇到你很难得,想听听您的见解。”鸿蒙说;“唉!那你就好好养心吧!你只要顺应自然无所作为,万物就会自生自化。忘掉你的形体,抛弃你的智慧,忘理忘物,与混混茫茫的自然之气相融通,解除有知觉之心,抛弃思虑之神,无识无知就好像没有灵魂。万物纷纭复杂,各自返归它的根本,各自返回根本而自己意识不到,不带智巧,混混沌沌保持真性,终身不相违背。假如它意识到自己返归大道,那就离开大道了。不要询问它的名称,不要窥究它的实情,万物本来就是自生自化的”云将说:“鸿蒙赐给我天道,告诉我要持守虚静,亲自去追求,今天才得到这个道理。”再次叩头行礼,起身告辞而去。
      世俗的人,都喜欢别人赞同自己,不喜欢别人不赞同自己。赞同自己就喜欢,不赞同自己就不喜欢,总是把出人头地当作自己主要的内心追求。那些一心只想出人头地的人,何尝又能够真正超出众人呢!随顺众人的认同来坚信自己的见闻,那么不如大众的才智太多了。想要用喜同恶异之心治理天下的人,就是只看到三代帝王统治天下的利益而没有看到他的祸害。这是把国家作为谋求私利的凭借,可是能有多少谋求私利而不丧失其统治地位的呢!他们中能够保存统治地位的,不到万分之一,而丧失统治地位的,成功的未曾有一次,而失败的却不止上万次了。可悲呀,那统治天下的人不明白这一点啊!
拥有土地的国君,拥有天下。为天下所累的人,就不足以主宰万物,而无心治理天下才可以主宰万物。明白了主宰万物的不是常物,哪里只能治理天下百姓而已啊!这样的人已经能往来于天地四方,遨游九州,独自无拘无束地去,这就是独能与大道往来。这样的人就称得上是至高无上的贵人。
      至贵之人的教诲,就好像形体对于身影,声音对于回响。有提问就有应答,把心里所想到的和盘托出,来做天下人的响应者。处心于没有声响的境界,活动在变化不定的地方,引导纷乱的人群,一同遨游在无始无终的大道中,或出或进都无须依傍,像太阳那样往来没有穷极;容颜、谈吐和身形躯体均和众人一样,与常人相同而能做到忘我。忘掉自我,哪里还会看到万物呢从“有”的观点看待万物的人,在三代帝王时期被称为君子;只有一“无”的观点看待万物的人,才可以称为天地的朋友!
       低贱然而不可不听任的,是物;卑微然而不可不随顺的,是百姓;模糊不明而不可不去做的,是事情;粗略而不可不施行的,是法;距离大道遥远但又不可不恪守的,是道义;有偏爱而不可不推广的,是仁爱;是虚文礼节而不可不会通的,是礼;平庸而不可不发扬的,是德;与自然为一体而不可不变易的,是道;神妙莫测而不可不有所作为的,那是天。所以圣人观察天道而顺其自然,形成美德而不受其拘束,出入于大道之中而无心求合于道,言行符合仁的原则而并不有所依赖,接近于义而不有心积累,应合礼仪而不受拘束,应接于事而不推辞,按照法令加以整齐划一而不搅乱,依赖人民而不轻视,随顺万物而不抛弃。对于物,不可强为,又不可不为。不明白自然之理的,德就不纯;不通晓大道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行得通。不明白道的人,可悲啊!什么叫做道?有天道,有人道。无为却处于崇高地位的,这就是天道,有为而受牵累的,这就是人道。君王所遵从的,应该是天道,臣下所遵从的,应该是人道。天道跟人道相距实在太远,不能不细加体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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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31 16:46:29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地 译文
    天地虽然很大,但是它们的运动和变化却是均衡的;事物虽然纷杂,处理它们的方法却是相同的;百姓虽然众多,但他们的主宰只有国君。国君统治天下出自德性而成于自然无为的天道,所以说:远古的君主统治天下,只在无为,一切都遵循着自然的法则。用道的观点来看待事物,那么无为的国君就应得到恰当的名号;用道的观点来看待职位的不同,那么君和臣各自承担的道义就分明了;用道的观念来看待各人的才干,那么天下的官吏也就各称其职了;从道的观念笼统地看待万物,万物的各个对应关系都齐备,应有尽有。所以,与天地相贯通的人,凭借的是天德;万物运行所依靠的,我们称之为“道”;居上位统治人民的,凭借的是礼乐、刑政诸事;有多种才能的,凭借的是技巧。技巧被礼乐等事所统管,礼乐等事被义统管,义被德所统管,德被道所统管,道被自然所统管,所以说:古时候养育天下百姓的统治者,没有贪欲之心而天下富足,无所作为而万物自行变化发展,像渊水一样玄默无为而人心安定。《记》这本书上说:“通晓大道因而万事都会化为无,心无所欲而鬼神敬佩贴服。”
     孔子说:“道,是覆盖和托载万物的,多么广阔而盛大啊!君子不可以不剔去心智。用无为的态度让万物自然发展就叫做自然天成,无心教化就叫顺应天性,给所有的人和物以恩泽就叫做仁,让各各不同的事物回归同一的本性就叫做大,行为不与众不同就叫做宽,心里包容着万种差异就叫做富有。因此持守自然赋予的禀性就叫纲纪,德行有所成就叫做建树,遵循于道就叫做完善齐备,不因外物挫伤心志就叫做德性完全。君子明白了这十个方面,也就会心地宽广,能包涵万物,德泽滂沛而为万物归往之所。像这样,就能任藏黄金于大山,沉珍珠于深渊,不贪图财物,也不追求富贵;不把长寿看作快乐,不把夭折看作悲哀,不把显达看作荣耀,不把穷困看作羞耻;不把谋求举世之利作为自己的私有,不把统治天下看作是自己居处于显赫的地位。显赫就会彰明,与贵暗的大道不相容的。然而万物最终却归结于同一,死与生也并不存在区别。”
     孔子还说:“道,它安定得犹如幽深宁寂的渊海,澄明得像清澈的流水。金石制成钟、磬的器物,不得道,没有办法鸣响,所以钟磬之类的器物即使存在鸣响的本能,却也不敲不响。万物这种有感才能有应的情况谁能准确地加以认识!具有盛德而居于统治地位的人,应该是持守素朴的真情往来行事而以通晓琐细事务为羞耻,立足于固有的真性而智慧通达于神秘莫测的境界。因此他的德行广大而又深厚,他的心志即使有所显露,也是因为外物的交感而作出自然的反应。所以说,形体没有道就不能产生,本性不凭借德就不能彰明。保全形体而穷尽天年,建树盛德彰明大道,这岂不就是具有盛德之人的行为吗?浩渺伟大啊!忽然而出,勃然而动,而外物却跟随着他!这就是具有盛德之人。道,看上去是那么幽暗深渺,听起来又是那么寂然无声。然而幽暗深渺之中却能见到光明的真迹,寂然无声之中却能听到万窍唱和的共鸣。所以大道虽然藏得幽深而又幽深,却能主宰万物;虽然玄妙而又玄妙,却能处处发出精光。所以道与万物相接,道体虽然至虚却能满足万物的需求,时时驰骋纵放却能总合万物成其归宿,无论是大还是小,是长还是短,是高还是远。”
     黄帝在赤水的北岸游玩,登上昆仑山向南观望,返回时失落玄珠。派知去寻找未能找到,派善于明察的离朱去寻找未能找到,派善于闻声辩言的喫诟去寻找也未能找到。于是让无智、无视、无闻的象罔去寻找,而象罔找回了玄珠。黄帝说:“奇怪啊!象罔方才能够找到吗?”
   尧的老师叫许由,许由的老师叫齧缺,齧缺的老师叫王倪,王倪的老师叫被衣。
尧问许由说:“齧缺可以做天子吗?我想借助于王倪来请他出来代替我做天子。”许由说:“恐怕天下也就危险了!齧缺这个人,耳聪目明智慧超群,行动办事快捷机敏,他天赋过人,把人的心智强加给自然。他明了该怎样禁止过失,不过他并不知晓过失产生的原因。让他做天子吗?他将借助于人为而抛弃天然,将会把自身看作万物归向的中心而着意改变万物固有的形迹,将会尊崇才智而急急忙忙地为求知和驭物奔走驰逐,将会被细末的琐事所役使,将会被外物所拘束,将会环顾四方,目不暇接地跟外物应接,将会应接万物而又奢求处处合宜,将会参与万物的变化而从不曾有什么定准。那样的人怎么能够做天子呢?即使这样,有了同族人的聚集,就会有一个全族的先祖;可以成为一方百姓的统领,却不能成为诸方统领的君主。治理天下,必将是天下大乱的先导,这就是臣子的灾害,国君的祸根。”
     尧在华地巡视。华地守护封疆的人说:“啊,圣人!请让我为圣人祝愿吧。”“祝愿圣人长寿。”尧说:“用不着。”“祝愿圣人富有。”尧说:“用不着。”“祝愿圣人多男儿。”尧说:“用不着。”守护封疆的人说:“寿延、富有和多男儿,这是人们想得到的。你偏偏不希望得到,是为什么呢?”尧说:“多个男孩子就多了一层忧惧,多财物就多出了麻烦,寿命长就会多受些困辱。这三个方面都无助于培养无为的德行,所以我谢绝了。”守护封疆的人说:“起初我把你看作圣人呢,如今竟然是个君子。苍天让万民降生人间,必定会授给他一定的差事。男孩子多而授给他们的差事也就一定很多,有什么可忧惧的!富有了就把财物分给众人,有什么麻烦的!圣人总是象鹌鹑一样居无常处,象待哺雏鸟一样仰食而足,就像鸟儿在空中飞行不留下一点踪迹;天下有道时,就跟万物一同昌盛;天下无道时,就修养天德而闲居;寿延千年而厌恶活在世上,便离开人世而升天成仙;驾驭那朵朵白云,去到上帝的居所。那三种忧患都不会发生,身体也不会遭殃;那么还会有什么困辱呢!”守护封疆的人离开了尧,尧却跟在他的后面,说:“希望能得到你的指教。”守护封疆的人说:“你还是回去吧!”
       尧统治天下,伯成子高立做诸侯。尧把帝位让给了舜,舜又把帝位让给了禹,伯成子高便辞去诸侯的职位而去从事耕作。夏禹前去拜见他,伯成子高正在地里耕作。夏禹快步上前居于下方,恭敬地站着问伯成子高道:“当年尧统治天下,先生立为诸侯。尧把帝位让给了舜,舜又把帝位让给了我,可是先生却辞去了诸侯的职位而来从事耕作。这是为什么呢?”
伯成子高说:“当年帝尧统治天下,不须奖励而百姓自然勤勉行善,不须惩罚而人民也害怕行恶。如今你赏罚并用而百姓还是不仁不爱,德行从此衰败,刑罚从此建立,后世之乱也就从此开始了。先生你怎么不走开呢?不要耽误我的事情!”于是低下头去用力耕地而不再理睬。
      元气萌动宇宙源起的太初,一切只存在于“无”,而没有“有”也就没有“名称”;在元气萌动之后,大道开始创生却没有形迹,万物得到这个“一”,便开始产生,这就叫做德;无形的道有阴阳之分,但又浑然一体,这就叫做命;道在流动过程中,稍有滞留就会产生出物,物生成之后便各自具备不同的生理形态,这就叫做形体;形体守护精神,各有轨迹与法则,这就叫做性。加强性的修养,就会返归自然德性,德修到完美的程度,就可以与太初的境界浑同为一体了。同于太初之时心胸就会无比虚空,心胸无比虚空就能包容广大。达到这样的境界,说起话来就跟鸟鸣一样出于无心,能与鸟叫相合,也就与天地融合而共存。混同合一是那么不露踪迹,好像蒙昧又好像是昏暗,这就叫深奥玄妙的大道,也就如同返回本真而一切归于自然。
       孔子向老聃请教:“有人研修和体验大道却好像跟大道相背逆,把不能认可的看作是可以认可的,把不正确的认为是正确的。公孙龙之徒说:‘离析石的质坚和色白就好像日月高悬于天宇那样清楚醒目。’像这样的人可以称作圣人吗?”  
老聃说:“这就像更换职事的小吏和为技艺所拘系的工匠那样,总是劳苦身躯担惊受怕。善于捕猎的狗因为受到拘系而用于田猎,猿猴因为行动便捷而被人从山林里捕捉来。孔丘,我告诉你,告诉给你听不到而又说不出的道理。大凡看上去具备人的形体而无知无闻的人有很多,能使自己的形体于大道并存的人很少。无知无闻者或是运动或是静止,或是死亡或是生存,或是衰废或是兴盛,这六种情况都不是大道之所在。圣人若不得已而有治理天下之事,则在于任人自治,无心于物,无心于天,这叫做忘掉自己。忘掉自己的人,这就可以说与无为的天道融为一体。”
     将闾葂拜见季彻说:“鲁国国君对我说:‘请教授治国之术。’我推辞可是鲁君却不答应,我已经对他说了为政之道,不知道对还是不对,请让我试着说给你听。我对鲁国国君说:‘为政必须躬身实行恭敬和节俭,选拔出公正、忠诚的臣子管理政务而没有偏护与私心,这样百姓谁敢不和睦!’”季彻笑着说:“像你说的这些话,对于帝王的德业,恐怕就像是螳螂奋起臂膀企图阻挡车轮一样,必定不能胜任。况且如果真像这样,那一定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就像那高高的观楼和亭台,必然招致身怀贼心和驱名好利之徒纷至沓来。”
将闾葂吃惊地说:“我对于先生的这番话实在感到茫然。虽然这样,还是希望先生谈谈大概。”季彻说:“圣人治理天下,让民心纵放自由不受拘束,他们得到教化,在陋习方面各有所改,尽灭其有为之心而促进其得道之志,随顺人类本性的自由发展,而人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本性正在自由发展着。像你所说,岂不是要推崇尧舜对人民的教化之道,而糊里糊涂的使自己跟在他们后面跑呢!圣人在于引导百姓步步靠近自然无为之德,从而使他们的心境安静下来啊!”
        子贡到南边的楚国游历,返回晋国,经过汉水的南岸,见一老丈正在菜园里整地开畦,打了一条小沟直通到井边,抱着水瓮浇水灌地,吃力地来来往往用力甚多而功效甚少。子贡见了说:“如今有一种机械,每天可以浇灌上百个菜畦,用力很少而功效颇多,老先生你不想试试吗?”种菜的老人抬起头来看着子贡说:“应该怎么做呢?”子贡说:“用木料加工成机械,后面重而前面轻,提水就像从井中抽水似的,快速犹如沸腾的水向外溢出一样,它的名字就叫做桔槔。”种菜的老人变了脸色讥笑着说:“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听到这样的话,有了机械之类的东西必定会出现机巧之类的事,有了机巧之类的事必定会出现机巧之类的心思。机巧的心思存留在胸中,那么纯真朴素的自然本性就不完整齐备;自然本性不完备,那么精神就不会专一安定;精神不能专一安定的人,大道也就不会充实他的心田。我不是不知道你所说的办法,只不过感到羞辱而不愿那样做呀。”子贡满面羞愧,低下头去不能作答。
隔了一会儿,种菜的老人说:“你是干什么的呀?”子贡说:“我是孔丘的学生。”种菜的老人说:“你不就是那具有广博学识并处处仿效圣人,依靠自夸来超出众人,无人理会而自诵学说向天下卖弄名声的人吗?你要抛弃技巧之心,遗弃形骸,恐怕就可以逐步接近于道了吧!你自身都不善于修养和调理,哪里还有闲暇去治理天下呢!你走吧,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事情!”
      子贡大感惭愧,神色顿改,怅然若失而不能自持,走出三十里外方才逐步恢复常态。子贡的弟子问道:“刚才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呀?先生为什么见到他面容大变顿然失色,一整天都不能恢复常态呢?”子贡说:“起初我总以为可以为天下师表者就只有我的老师孔丘一人罢了,不知道还会有刚才碰上的那样的人。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听说到,办事要寻求合情合理,功业要寻求成就。用的力气要少,获得的功效要多,这就是圣人之道。如今却竟然不是这样。得到者能使自然之性保持完好,自然之性完好能使形体健全,形体完整的能使精神旺盛。精神旺盛才是圣人之道。得道的人拖迹人世,于民大同,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到哪里,真可谓愚昧无知而淳朴之性完备啊!功利机巧必定不会放在他们那种人的心上。像那样的人,不合他的志向不会去追求,不符合自己的思想不会去做。即使让天下人都称誉他,与他的言论相一致,他也孤高而不顾;即使让天下人都非议他,不与他的言论相一致,他也无动于衷不予理睬。天下人的非议和赞誉,对于他们既无增益又无损害,这就叫做自然之性完备的人啊!我却是那种为是非、功利所役使而动摇不定的人。”
子贡回到鲁国,把路上遇到的情况告诉给孔子。孔子说:“那是假借浑沌氏的道术来修养内心的人,只知道浑沌氏之术,不懂得其他的事;只知道保全自然本性,而不为外物所役。他空明纯净的心境可与洁白的生绢相比,清虚无为回返原始的朴质,体悟真性持守精神,优游自得地生活在世俗之中的人,你怎么会不感到惊异呢?况且浑沌氏的主张和修养方法,我和你又怎么能够了解呢?”
      谆芒向东到大海去,正巧在东海之滨遇到苑风。苑风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呢?”谆芒说:“打算去大海。”苑风又问:“去做什么呢?”谆芒说:“大海这一事物,江河注入它不会满溢,不停地舀取它不会枯竭;因而我将到大海游乐。”  
苑风说:“那么,先生不想到百姓的君王吗?希望能听到圣人之治。”谆芒说:“圣人之治吗?设置官吏施布政令但处处合宜得体;举贤任才而不遗忘一个能人,让每个人都能看清事情的真情实况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行为和谈吐人人都能自觉自动而自然顺化,而天下自化,挥手顾盼之间,四方的百姓都心悦归附,这就叫圣人之治。”
“希望能听到什么是德人。”谆芒说:“德人居处时没有思索,行动时没有谋虑,心里不留存是非美丑。四海之内人人共得其利就是喜悦,人人都得到给养便是安定;惆怅的样子像婴儿失去了母亲,若有所失的样子又像行路时迷失了方向。财货用不完却不知道自哪里来,饮食取用充足却不知道从哪儿出。这就是德人的仪态举止。”
“希望再能听到什么是神人。”谆芒说:“神人超然天地之外,日月之光反在其下,有身却不见其形迹,这就叫做虚明空旷;穷性命之致和尽生化之情,与天地同乐而物累尽道,万物恢复本性,这就叫做混沌幽昏,与至道冥合的境界。”
       门无鬼与赤张满稽观看武王伐纣的部队。赤张满稽说:“周武王还是比不上有虞舜禅让啊!所以天下遭遇这种祸患。”
门无鬼说:“天下太平无事而后有虞氏才去治理呢,还是天下动乱才去治理呢?”赤张满稽说:“天下太平无事是人们的心愿,又为什么还要考虑有虞氏的盛德而推举他为国君呢!有虞氏替人治疗头疮,毛发脱落而成秃子方才敷设假发,正如有了疾病方才会去求医。孝子操办药物用来调治慈父的疾病,他的面容多么憔悴,而圣人却以这种情况为羞。盛德的时代,不崇尚贤才,不任使能人;国君居于上位如同树颠高枝无心在上而自然居于高位,百姓却像无知无识的野鹿无所拘束;行为端正却不知道把它看作道义,相互友爱却不知道把它看作仁爱,敦厚老实却不知道把它看作忠诚,办事得当却不知道把它看作信义;顺从天下而动而又相互扶助,却不把它看作恩惠。所以率性而行也不会留下痕迹,无特别之事也就不会留传后代。”
     孝子不奉承他的父母,忠臣不谄媚他的国君,这是忠臣、孝子尽忠尽孝的盛德。凡是父母所说的便都加以肯定,父母所做的便都加以称赞,那就是世俗人所说的不肖之子;凡是君王所说的就都加以应承,君王所做的就都加以奉迎,那就是世俗人所说的不良之臣。可是人们却不了解,世俗的看法就必定是正确的吗?而世俗人所谓正确的便把它当作是正确的,世俗人所谓好的便把它当作是好的,却不称他们是谄谀之人。这样,世俗的观念和看法岂不比父母更可崇敬、比君王更可尊崇了吗?一旦听到别人说自己是个谗谄的人,定会勃然大怒颜容顿改;说自己是个阿谀的人,也定会忿恨填胸面色剧变。实际上他们一辈子干着谄人、谀人的事。用动听易晓的比喻和辞令来谄谀人,这种人却始终不被人们看成犯罪。穿上华美的衣裳,绣制斑烂的纹彩,打扮艳丽的容貌,讨好献媚于举世之人,却不自认为那就是谗谄与阿谀。跟世俗人为伍,是非观念相通,却又不把自己看作是普通的人,这真是愚昧到了极点。知道自己愚昧的人,并不是最愚昧的;知道自己迷惑的人,并不是最迷惑的。最迷惑的人,一辈子也不会醒悟;最愚昧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三个人在一起行走其中一个人迷惑,所要去到的地方还是可以到达的,因为迷惑的人毕竟要少些;三个人中两人迷惑就徒劳而不能到达,因为迷惑的人占优势。如今天下人全都迷惑不解,我即使祈求向往,也不可能得到什么。这不令人可悲吗?高雅的音乐世俗人不可能欣赏,《折杨》、《皇华》之类的民间小曲,世俗人听了都会欣然而笑。所以高雅之言不可能留在世俗人的心里,而至理名言也不能行于世,庸俗之言胜过了高雅之言。用二只缶的俗音搅乱一口钟的正音,那么听者就会无所适从而疑惑。现在整个天下人都迷惑,我虽然有所祈求向往,难道可以得到吗?明知它不可能还去强求,这又是一个迷惑。所以不如舍弃而不去推究。不去寻根究底,还会跟谁一道忧愁!满身长着恶疮的人半夜里生下孩子,立即拿过火来照看,心情急切地唯恐生下的孩子像自己一样丑陋。
     百年的大树,伐倒剖开后雕刻成精美的祭器,再用青、黄二色彩绘出美丽的花纹,把那些被砍去不用的部分弃置在山沟里。雕刻成精美祭器比起弃置在山沟里的其余木料,他们的美丑是有差别的,不过对于丧失的树木原有的本性来说却是一样的。盗跖与曾参、史䲡,在德行上存在着差别,然而他们失却人所固有的真性却也是一样的。一个人丧失本性有五种情况:一是五色扰乱视觉,使得眼睛看不明晰;二是五音扰乱听力,使得耳朵听不真切;三是五臭薰扰嗅觉,气味充逆鼻孔而上,直伤额顶;四是五味秽浊味觉,使得口舌受到严重伤害;五是取舍得失迷乱心神,使得心性驰竞不息、轻浮躁动。这五种情况,都是对天性的祸害。可是,杨朱、墨翟竟不停地奋力追求而自以为有所得,不过这却不是我所说的优游自得。有所得的人遭受困苦,也可以说叫做自得吗?那么,斑鸠、鸮鸟关于笼中,也可以算是优游自得了。况且取舍于声色的欲念像柴草一样堆满内心,皮帽羽冠、朝板、宽带和长裙捆束于外,内心里充满柴草栅栏,外表上被绳索捆了一层又一层,却瞪着大眼在绳索束缚中自以为有所得,那么罪犯反绑着双手或者受到挤压五指的酷刑,以及虎豹被关在圈栅、牢笼中,也可以算是优游自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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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31 16:50:18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道 译文
    自然规律的运行从不曾有过停留和积滞,所以万物得以生成;帝王统治的规律也从不曾有过停留和积滞,所以天下的百姓归顺;圣人之道没有积滞,所以四海之内的人都来归顺。明白于天道,通晓于圣道,对于了解帝王之德的人来说,他们纯任万物自然发展,万物在冥冥中悄悄生长。圣明的人内心宁寂,不是说宁寂美好,所以才去追求宁寂;各种事物都不能动摇和扰乱他的内心,因而心神才虚空宁寂犹如死灰。水在静止时便能清晰地照见人的须眉,水的平面合乎水平测定的标准,高明的工匠也会取之作为水准。水平静下来尚且清澄明澈,又何况是人的精神!圣明的人心境是多么虚空宁静啊!可以作为天地的明镜,可以作为万物的明镜。虚静、恬淡、寂寞、无为,是天地的准则,是道德修养的最高境界,所以古代帝王和圣明的人都使心息虑。息心就心境空明虚淡,空灵虚淡也就会显得充实,心境充实就能合于自然之理了。心境虚空才会平静宁寂,平静宁寂才能自我运动,没有干扰地自我运动也就能够无不有所得。虚静便能无为,无为使任事的人各尽其责。无为也就从容自得,从容自得的人便不会身藏忧愁与祸患,年寿也就长久了。虚静、恬淡、寂寞、无为,是万物的根本。明白这个道理而居于帝王之位,就象唐尧作为国君;明白这个道理而居于臣下之位,就象虞舜作为臣属。凭借这个道理而处于尊上的地位,就算是帝王治世的盛德;凭借这个道理而处于庶民百姓的地位,就算是通晓了玄圣素王的看法和主张。凭借这个道理退居闲游于江海,山林的隐士就推心折服;凭借这个道理进身仕林而安抚世间百姓,就能功业卓著名扬四海而使天下大同。清静而成为玄圣,行动而成为帝王,无为方才能取得尊尚的地位,保持淳厚素朴的天性天下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跟他媲美。明白天地以无为为本的规律,这就叫做把握了根本和宗原,而成为跟自然谐和的人;用此来均平万物、顺应民情,便是跟众人谐和的人。跟人谐和的,称作人乐;跟自然谐和的,就称作天乐。
       庄子说:“我的老师啊!我的老师啊!他毁坏粉碎万物并不认为那是暴戾,恩泽施及万世而不以仁爱自居,生命长于远古而不自认为是长寿,覆天载地、雕刻众物之形而不觉得自己智巧,这就叫做天乐。所以说:‘懂得天乐的人,他活在世上顺应自然地运动,他离开人世混同万物而变化。平静时跟阴相一致,运动时跟阳相符合。’因此体察到天乐的人,不会受到天的抱怨,不会受到人的非难,不会受到外物的牵累,不会受到鬼神的责备。所以说:‘运动时合乎自然的运行,静止时犹如大地一样宁寂,内心安定专一统驭天下;鬼魔不会作祟,神魂不会疲惫,内心专一安定万物无不折服归附。’这些话就是说把虚空宁静推及到天地,通达于万物,这就叫做天乐。所谓天乐,就是圣人用以养育天下的。”
     帝王的德行,以天地为根本,以道德为主体,以顺应无为而治为常法。帝王无为,役使天下万物自治自化而且自己闲暇有余;臣子有为,为天下事竭心尽力而且唯恐不足。因此,古时候的人都看重帝王无为的态度。处于上位的帝王无为,处于下位的臣子也无为,这样臣子跟帝王同德,臣子跟帝王同德那就不成其为臣下;处于下位的臣子有为,处于上位的帝王也有为,这样帝王跟臣子就同道了,帝王跟臣子同道那就不成其为君主了。帝王必须无为,让天下万物自治自化,臣子必须有为而为天下所用,这是天经地义不能随意改变的规律。所以,古代统治天下的人,智慧即使能笼络天地,也从不亲自去思虑;宏辩虽然能雕饰万物,也从不亲自去言说;才能即使能雄踞海内,也从不亲自去做。上天并不着意要产生什么而万物却自然变化产生,大地并不着意要长出什么而万物却自然繁衍生长,帝王能够无为天下就会自然得到治理。所以说没有什么比上天更为神妙,没有什么比大地更为富饶,没有什么比帝王更为伟大。因此说帝王的德行能跟天地相合。这就是驾驭天地、驱遣万物而任用天下人的办法。
      无为之本君主把握,有为之末臣下执行;君道简要而闲逸,臣道繁冗而劳累。军队和各种兵器的运用,这是德化之末节;奖赏处罚利导惩戒,并且施行各种刑法,这是教化之末节;礼仪法规度量计数,对事物实体和称谓的比较和审定,这是治道之末节;钟鼓的声音,用鸟羽兽毛装饰的仪容,这是音乐之末节;痛哭流涕披麻戴孝,不同规格的隆重或省简的丧服,这是哀悼的末节。这五种末节,必须待精神活动,心智启用,然后随之而动。
     这五种末节在古代就已经有了,但当时的人不是用它来作为根本。国君为主而臣下从属,父亲为主而子女从属,兄长为主而弟弟从属,年长为主而年少从属,男子为主而妇女从属,丈夫为主而妻子从属。尊卑、先后,这都是天地运行的规律,所以古代圣人取而效法之。上天尊贵,大地卑下,这是神明的位次;春夏在先,秋冬在后,这是四季的序列。万物变化而生,萌生之初便存在差异而各有各的形状;盛与衰的次第,这是事物变化的流别。天与地是最为神圣而又玄妙的,尚且存在尊卑、先后的序列,何况是社会的治理呢!宗庙崇尚血缘,朝廷崇尚高贵,乡里崇尚年长,办事崇尚贤能,这是永恒的大道所安排下的秩序。谈论大道却非议大道安排下的秩序,这就不是真正在尊崇大道;谈论大道却非议体悟大道的人,怎么能真正获得大道!
       因此,古代通晓大道的人,首先明白天道而后才是道德,道德明白而后才是仁义,仁义明白而后才是职守,职守已经明确而后才是事物的外形和称谓,外形和称谓已经明确了而后才是依其才而任其职,依才任职已经明确而后才是考察,考察明白而后才是是非,是非明确而后才是赏罚。赏罚明确因而愚钝与聪颖的人都能相处合宜,尊贵和卑贱的人也都能各安其位;贤人和愚者也才能各因本性,必尽自己的才能,是自己的成绩合于名位。按照这个道理来侍奉帝王,畜养下民,管理万物,修养自身;智谋不宜用,一切归之于自然无为,这就叫做太平,也就是治理天下的最高境界。
     因此古书上说:“有形体,有名称。”明了并区分事物的形体和称谓,古代就有人这样做,不过并不是把形、名的观念摆在首位。古时候谈论大道的人,从说明事物自然规律开始经过五个阶段方才可以称述事物的形体和名称,经过九个阶段方才可以谈论关于赏罚的问题。唐突地谈论事物的形体和称谓,不可能了解“形名”问题演绎的根本;唐突地讨论赏罚问题,不可能知晓赏罚问题的起始。颠倒大道去讲述,违背大道去论说的人,尚待别人来治他,怎么能去统治别人!突然谈及形名赏罚,这样的人只知道治世的工具,也不会懂得治世的规律;只可被天下人役使,而不可以统治天下。这种人就称做辩士,是仅得一孔之见的人。采用礼仪法规计数度量,对事物的形体和名称比较和审定,古时候就有人这样做,这都是臣下侍奉帝王的作法,而不是帝王养育臣民的做法。
     过去舜曾向尧问道:“天子用心怎么样?”尧说:“我从不侮慢有苦无处申述的庶民百姓,也不抛弃生活无计走投无路的穷苦人民,为死者苦苦焦虑,很好地对待留下的幼子并悲悯那些妇人。这些就是我用心的方式。”舜说:“这样做好当然是很好了,不过以大道来看就未免太狭隘了。”尧说:“如此那么将怎么办呢?”舜说:“以自然之德治世,那么万物皆得安宁,象日月照耀,四季运行,象昼夜交替,形成常规,象云彩随风飘动,雨点布施万物。”尧说:“我真是扰人多事啊!你的德性,跟天道相配;我的品行,仅仅于人道相合。”
天和地,自古以来是最为伟大的,黄帝、尧、舜都共同赞美它。所以,古时候统治天下的人,做些什么呢?仿效天地无为罢了。
      孔子想把书保藏到西边的周王室去。子路出主意说:“我听说周王室管理文典的史官老聃,已经引退回到家乡隐居,先生想要藏书,不妨前往试试依靠他。”孔子说:“好。”
孔子前往拜见老聃,老聃对孔子的要求不予承诺,孔子于是反复申说十二经,想说服老聃。老聃中途打断了孔子的解释,说:“你说得太冗繁,我想听听要点。”孔子说:“要旨就在于仁义。”老聃说:“请问,仁义是人的本性吗?”孔子说:“是的。君子如果不仁就不能成长,如果不义就不能立身社会。仁义的确是人的本性,还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呢?”老聃说:“再请问,什么叫做仁义?”孔子说:“与万物同乐,兼爱而且没有偏私,这就是仁义的实情。”老聃说:“唉!这种浅近的言论太危险了!兼爱出于私心,离开大道很远,不是太迂曲难通了吗!既有无私之名,说明胸中必定先有私。先生你是想让天下的人都失去养育自身的条件吗?那么,天地原本就有自己的运动规律,日月原本就存在光亮,星辰原本就有各自的序列,禽兽原本就有各自的群体,树木原本就直立于地面。先生你还是仿依自然的状态行事,顺着规律去进取,这就是极好的了。又何必用力去标榜仁义,这好像是打着鼓去追捕逃亡之人一样可笑呢?唉!先生扰乱了人的本性啊!”
      士成绮见到老子问道:“我听说先生是圣人,我便不辞路途遥远而来,一心希望能见到你,脚掌上结上厚厚的老茧也不敢停下来休息休息。如今我观察先生,并不是圣人。您这儿到处乱扔剩余饭菜,老鼠洞里掏出的泥土中有许多余剩的食物,看轻并随意抛弃这些物品,不能算合乎仁的原则;粟帛饮食享用不尽,而聚敛财物却没有限度。”老子好象没有听见似的不作回答。
     第二天士成绮再次见到老子,说:“昨日我用言语刺伤了你,现在我的这种心情正在逐渐消失,这是什么原因呢?”老子说:“你把我说成是巧智神圣的人,我自以为早已脱离了这种人的行列。过去你叫我牛我就称作牛,叫我马我就称作马。假如存在那样的外形,人们给他相应的称呼却不愿接受,就是再犯一次错误。我服从人家是一贯的,并非有心服从才去服从。”
士成绮侧身斜步前行,不敢履蹑老子的脚印,来不及脱鞋就走向前来问道:“如何修身呢?”老子说:“你容颜伟岸高傲,你目光突视,你前额突出,你嘴巴大张,你身形巍峨,但心却驰骋于外物之间。在行动之前故意装的很矜持,一旦行动就象箭发弩机,对事物精明而详审,自持智巧而外露骄恣之态,凡此种种都属于矫情伪态。边远闭塞的地方有过这样的人,他们的名字就叫做窃贼。”
    老子说:“道,包裹任何大的东西都不会使道体有所穷尽,对于任何细小的东西都不会有所遗漏,因此万物中都无不存在着道。它虚旷广大,没有什么不包容,深遽啊,道不可以探测。推行刑罚、庆赏与仁义,这是精神的末节,不是道德修养高尚的“至人”谁能判定它!道德修养高尚的“至人”一旦居于统治天下的位置,不是很伟大吗?可是却不足以成为他的拖累。天下人争相夺取权威但他却不会随之趋赴,认为自己没有瑕疵而不为私利所动,深究事物的本原,持守事物的根本,所以忘忽天地,弃置万物,而精神世界不曾有过困扰。通晓于道,合乎常规,辞却仁义,摈弃礼乐,至人的内心也就恬淡宁静了。
     世俗之人认为最值得珍视的载道工具,就是书籍。而书籍不过是用语言文字写成的,语言自有它的可贵之处。语言文字之所以值得珍视在于它有些意思,不过这些意思是寄寓在外的。寄寓在外的意思,实际上是不能用语言文字来表达的,可是世人因尊崇语言而流传书籍,无论世人如何尊崇,而我却不看重它,因为他们所看重的并不是真正值得珍视的东西。所以可以看到的是形和色,可以听到的是名和声,可悲啊!世人以为从形色名声中可以得到大道的本质。如果形色名声不足以表明事物的本质,所以聪明的人不会去说,说的人不聪明。而世上的人又怎能认识到这一点呢?
     齐桓公在堂上读书,轮扁在堂下斫削车轮。他放下锥凿走到堂上,向齐桓公问道:“请问您读的是什么书?”齐桓公说:“是记载圣人之言的。”轮扁又问:“圣人还在吗?”齐桓公说:“已经去世。”轮扁说:“如果这样,您所读的书,都是古人的糟粕啊!”齐桓公说:“我在读书,制作车轮的人怎能随便议论呢!若能说出道理还可以,若说不出道理,就要被处死。”轮扁说:“我就从我所做的事的角度来观察。斫削车轮,榫眼太宽就容易滑动而不牢固,榫眼过紧,就会涩滞而难以削入。不宽不紧,才能得之于手而应之于心,嘴又表达不出来,但是有一种奥妙的技艺表现在这制作的过程中。我无法把这个技巧告诉给我的儿子,而我的儿子也无法从我这里接受这个奥秘。因此,我都快七十岁了,还在砍削车轮。古时候的人和他们那些不可言传的东西都已经一同消失了,那么您所读到的不过是古人的糟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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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31 18:0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2-12-31 19:56 编辑

胠箧 读后感:
     读这段有冲击,“圣人生而大盗起。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个圣人是伪圣吗?以“圣人”这个名头,为百姓、国君所追逐。为求大道,去追逐大道的代表,或者是掌握大道的人,反倒失了本心。
在宥 读后感:
    本篇继续论说治国。“不恬不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长久者,天下无之。”有些疑惑,人是有惰性的,单一让人自生自化,顺了本性,就真能大治吗?看到后来,老聃曰:“女慎无撄人心,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淖约柔乎刚强,廉刿雕琢......”确实是“罪在撄人心。”“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
天地 读后感
    本篇继续“有为”和“无为”。天道“无为”万物自治自化,黄帝“有为”,民众“贼害”之心。为名为利,损了天德。
天道 读后感
  “无私焉,乃私也。”
“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语言的苍白,真意要用心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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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3 10:38:13 | 显示全部楼层
查字辨音
爨  [cuàn]    1.烧火煮饭,(旧时指弟兄分家过日子)。    2.灶    3.姓。
槔  [gāo]井上汲水的一种工具也泛指吊物的简单机械。
柤  [zhā]  蔷薇科山楂、野山楂一类的植物。果实红色、味酸,可食,也可入药。 渣滓。3.木栏,指木栅、行马和水堰之类的拦阻物
     [ zǔ ] 古同“俎”,古代祭祀时放祭品的器物。   
     [ zū ] 中国春秋时楚地名,故址在今安徽省邳县西北。
龁  [ hé ]该字的主要字义是指用牙齿咬东西 ,又如龁吞(不经咀嚼而吞咽);龁啮,即咬啮。
觏  [gòu] 遇见;看见。
囋  [zá]   1.〔嘈~〕古同“嘈杂”,(声音)杂乱而喧闹。  2.多话
     [zàn]  1.讥笑。    2.古同“讚”。
     [cān]  古同“餐”,吃(饭)
壅  [yōng]  1.堵塞; 2.把土或肥料培在植物的根上.
薮  [sǒu]   1.生长着很多草的湖泊。也指有草无水的沼泽。2.人或物聚集的地方
呴  [hǒu]   古同“吼”,人因愤怒或情绪激动而大声呼喊
     [xǔ]    慢慢呼气:“吹~呼吸,吐故纳新。”
     [gòu]  鸣叫。
柙  [xiá]   关野兽的木笼,旧时也用来押解、拘禁罪重的犯人。
缮  [shàn] 1.修补;整治。 2.抄写。
闾  [lǘ]  1.里巷的门。 2.里巷;邻里。 3.古代二十五家为一闾。4.姓。
礨  [lěi] 小穴(一说小土堆)古同“礧”,古同“礌”
稊  [tí]  一种形状似稗的野草,果实像小米。
郛  [fú] 古代指城外面围着的大城。
鸺  [xiū] 鸟,羽毛棕褐色,有横斑,尾巴黑褐色,腿部白色。脸部羽毛略呈放射状,头部没有角状的羽毛。捕食鼠、兔等,对农业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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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5 11:03:57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外篇 天运
    “天在自然运转吗?地是宁静处下的吗?日月交替出没是在同一轨道上相互追逐吗?是谁在主宰而施行这一切呢?谁在维系着这一切呢?是谁闲瑕无事推动运行而形成这些现象呢?揣测它们有什么主宰的机关强行控制而使它不得不宁静吗?还是猜测因为它们运转不息而不能自己停下来呢?乌云是雨水蒸腾而成呢?还是雨水是乌云降落而成呢?是谁在行云布雨?是谁闲居无事行云布雨而助成云雨的呢?风起于北方,一会儿西一会儿东,在天空中来回游动,是谁吐气或吸气造成此风的呢?还是谁闲居无事煽动而造成这样的风呢?我斗胆地请教是些什么缘故?”
    巫咸祒说:“来!我告诉你。大自然本身就存在六极五常,帝王顺应天道发展规律便能治理好国家,违背天道就会招来灾祸。顺应九州聚居之人的各种事务,致使天下治理而道德完备,帝王功德的光辉照临人间,天下人拥戴,这就叫做‘上古帝皇’。”
    宋国叫荡的太宰向庄子请教仁。庄子说:“虎和狼也有仁爱。”荡又问:“这如何解释?”庄子说:“虎狼父子相互亲爱,为什么不是仁?”
荡又说:“请问什么是最高境界的仁。”庄子说:“最高境界的仁就是没有偏爱。”太宰荡说:“我听说过,没有偏爱就不会爱父母,没有爱父母就不会孝顺。说最高境界的仁是没有孝心,这样可以吗?”庄子说:“不是如此,至高境界的仁是值得尊崇的,孝本来就不足以说明它。这并不是有责备孝的意思,而是与孝并无关联。去南方的人到了楚国的都城郢,向北看则看不见冥山。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相距太远。所以说,用尊重来尽孝容易,用爱来尽孝就困难。用爱来尽孝容易,用无我淡泊的态度对待双亲就难。用淡泊的态度对待父母容易,使双亲用淡泊的态度对待我则难。使双亲用淡泊的态度对待我容易,而用淡泊的态度去对待天下人则难。用淡泊的态度对待天下人容易,而让天下人都忘却自身则难,天德深厚的人蔑视天下,即使像尧舜这样的帝位也不会羡慕,利益恩泽施及万世,而天下人却并不知晓。难道还用得着赞叹仁和孝吗?孝悌仁义,忠信贞廉,这些都是用来劝勉自身而有害于自然德性的,不值得赞美。所以说,最为珍贵的,一国的帝位可以弃之不顾;最富有的,就是摒弃天下所有的财宝而不顾,最完美的意愿,就是摒弃一切名而不顾,所以大道是永恒不变的。”
     北门成向黄帝问道:“你在洞达的地方上演奏《咸池》乐曲,我起初听起来感到惊惧,再听下去就逐步松缓下来,听到最后却又感到迷惑不解,茫然无知,竟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黄帝说:“你大概会如此吧!我用五音六律来演奏,用自然天理来印证,用礼义加以推进,用太初元气作为源头。乐声像四季一样更迭而起,与万物的生长变化相一致;忽而奋起,忽而降杀,乐声细大,各有条理;声音或清或浊,阴阳相互调配交和,声光流动而充溢天下;如同越过冬眠的虫豸开始活动,又忽然奏起雷霆般的乐声,使我感到震惊;乐声天然浑成,无法分辨哪儿是开始,哪儿是结尾;一会儿消逝一会儿兴起,一会儿偃息一会儿亢进;循环相续,变化的方式无穷无尽,一声未完,另一声又续上,中间没有什么停歇出现。所以你开始听时会感到惊恐不安。我又用阴阳调合一致,用日月普照万物的规律来演奏。乐声长短相间,刚柔相济,既有变化,又极有条理,不拘泥于故态和常规;流播于山谷山谷满盈,流播于坑凹坑凹充实;堵塞心灵的孔隙而使精神宁寂持守,而任天地万物大小长短为尺度。乐声悠扬有余韵,节奏高亢而光明。所以至乐之道能使人鬼各得其所,互不干扰,使日月星辰也能运行在各自的轨道上。我演奏音乐时有时好像有停顿,但又好像没有停顿。你想思考这流止不定的至乐之声却不明白,想观看它却又看不见,想追赶它却总不能赶上;毫无依靠的站立在通达四方而无涯际的道路上,依靠着干枯的梧桐树而喘息;视力在想看时穷尽了,力气在想追逐时穷尽了,我已经赶不上了!形体空虚,只能婉转徘徊于乐曲之中。你已经婉转徘徊于乐曲之中,因而会感到懈怠。我又演奏起以消除懈怠为主题的乐声,用合于自然之道的音乐节奏来调节。因而乐声就像禽兽一般驰逐相辅相生,犹如草木一般丛聚并生,五音繁会而不见形迹;乐声布散振扬,延绵不绝,有暗淡而无声;声音流动不固定在一个地方,又静处在幽暗难窥的境地;或称之为死,或称之为生,或称之为结果,或称之为开花;演进流播飘散游徙,绝不固守一调。世人往往迷惑不解,向圣人问询查考。所谓圣,就是通达事理而顺应于自然。司乐之官虽然齐备,却无须动用心神去张设乐器。这就叫做合于自然天道的音乐,虽然不可以用言语加以描绘,但得道者却自能从中领悟到乐趣。所以神农氏为它颂扬说:‘用耳听听不到声音,用眼看看不见形迹,充满于大地,包容了整个宇宙。’你想听却无法用耳朵领受到,所以你到最后终于迷惑不解。“这样的乐章,初听时从惶惶不安的境态开始,一惧怕就好像有鬼祟。我接着又演奏了使人心境松缓的乐曲,因为松缓就好像要离去;乐声最后在迷惑不解中终结,因为迷惑就情识俱灭;同于愚痴;进入愚的境界,就与自然无为的天道接近,天道就可以与之俱合了。”
     孔子向西边游历到卫国。颜渊问师金道:“你认为夫子此次卫国之行怎么样?”师金说:“可惜呀,你的先生一定会遭遇困厄啊!”
    颜渊说:“为什么呢?”师金说:“用草扎成的狗还没有用于祭祀,一定会用竹制的箱笼来装着,用绣有图纹的饰物包裹着,祭祀的巫师斋戒后迎送着。等到它已用于祭祀,行路人踩踏它的头颅和脊背,割草的人捡回去用于烧火煮饭罢了;想要再次取来用于祭祀而拿竹筐装着它,拿绣有图纹的饰物包裹着它,出游居处于都舍不得离开他,即使不招来恶梦,也必将要被妖魔压的透不过气来。如今你的老师,也是在把先王推行的那套政治主张拿来,并聚集众多弟子去信奉先王的政治主张。所以在宋国大树下讲习礼法而大树被砍伐,在卫国游说而没有存身之处,在殷地和东周游历遭到困厄,这不就是那样的恶梦吗?在陈国和蔡国之间遭到围困,整整七天没有能生火就食,临近了死亡的边缘,这又不就是那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梦魇吗?“在水上划行没有什么比得上乘船,在陆地上行走没有什么比得上乘车,因为船可以在水中划行而奢求在陆地上推着船走,那么终身也不能行走多远。古今的不同不就象是水面和陆地的差异吗?西周时代和现今鲁国的差异不就象是船和车的不同吗?如今一心想在鲁国推行周王室的那套典章制度,这就象是在陆地上推船而行,徒劳而无功,自身也难免遭受祸殃。孔子全不懂得运转的无常,只能顺应事物于无穷的道理。“况且,你没有看见那吊杆汲水的情景吗?牵引绳子把水桶放进井里桔槔就俯下,放开绳子桔槔就仰起。桔槔,是人所牵引,并非它牵引了人,所以或俯或仰均不得罪人。因此说,远古三皇五帝时代的礼义法度,不在于相同而在于能够治理天下。故而拿三皇五帝时代的礼义法度来打比方,恐怕就像山楂、梨、橘、柚四种酸甜不一的果子吧,它们的味道彼此不同然而却都很可口。“所以,礼义法度,都是顺应时代而有所变化的东西。如今捕捉到猿猴给它穿上周公的衣服,它必定会咬碎或撕裂,直到全部剥光身上的衣服方才心满意足。观察古今的差异,就象猿猴不同于周公。从前西施心口疼痛而皱着眉头在邻里间行走,邻里的一个丑女人看见了认为皱着眉头很美,回去后也在邻里间捂着胸口皱着眉头。邻里的有钱人看见了,紧闭家门而不出;贫穷的人看见了,带着妻儿子女远远地跑开了。那个丑女人只知道皱着眉头好看却不知道皱着眉头好看的原因。可惜呀,你的先生一定会遭遇厄运啊!
       孔子活到五十一岁还没有领悟大道,于是从鲁国往南去到沛地拜见老聃。老聃说:“你来了吗?我听说你是北方的贤者,你恐怕已经领悟了大道吧?”孔子说:“还未能得到。”老子说:“你是怎样寻求大道的呢?”孔子说:“我在规范、法度方面寻求大道,用了五年的功夫还未得到。”老子说:“你又从何处寻求大道呢?”孔子说:“我又从阴阳的变化来寻求,十二年了还是未能得到。”老子说:“会是这样的。假使道可以用来进献,那么人们没有谁不会向国君进献大道;假使道可以用来奉送,那么人们没有谁不会向自己的双亲奉送大道;假使道可以传告他人,那么人们没有谁不会告诉给他的兄弟;假使道可以传给人,那么人们没有谁不会用来传给他的子孙。然而不可以这样做的原因,没有别的,内心没有接收大道的真意,是留不住大道的。自内流露到外的德性如果不合于道,就不能为外者所接受。由心中发出的东西,如果不为外方接受,圣人也就不会把它拿出来;从外部进入内心的东西,倘若不合于自己的主意,圣人也就不会把它留存在心里。名誉,乃是天下人所共用的器物,不可过多占有。仁义,乃是前代帝王的传舍,可以住上一宿而不可以久居,否则看到的人都会给予指责。“古代道德修养高的至人,只把仁义看成是暂时借用、寄托的道路和传舍,而游乐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境域,饮食只求苟且简略,立身于从不施与的境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便是虚淡无为;苟且简略,就易于生存;从不施与,就会没有输出。古代称这种情况叫做采捋内真的遨游。“把贪图财富看作正确的人,不会让出利禄的;把追求显赫看作正确的人,不会让出名声的;迷恋权势的人,不会授人权柄的。掌握了利禄、名声和权势便唯恐丧失而整日战栗不安,而失去上述东西又会悲苦不堪,而且对于至真之理却一无所见,眼睛只盯住那些可猎取的外物,这样的人只能算是被大自然所刑戮的人。怨恨、恩惠、索取、施与、谏诤、教化、生养、杀戮、这八种作法全是用来整治百姓的工具,只有遵循自然的变化而不为物所滞的人才能够运用它。所以说,整治百姓,必先端正自己。假如内心里认为不是这样,那么天机之门就被堵塞了。”
      孔子拜见老聃探讨仁义。老聃说:“飞扬的谷糠眯了眼睛,也会颠倒天地四方的位置,蚊虻之类的小虫叮咬皮肤,就会让人通宵都难以入睡。仁义给人的毒害就更为惨痛乃至令人昏愦糊涂,对人的祸乱没有什么比仁义更为厉害。如果你想让天下不至于丧失淳厚质朴的自然本性,你就应该顺应自然而行动,一切顺于自然规律行事,又何必那么卖力地去宣扬仁义,好像是背着大鼓去追赶逃亡的人似的呢?白色的天鹅不需要天天沐浴而毛色自然洁白,黑色的乌鸦不需要每天用黑色渍染而毛色自然乌黑,乌鸦的黑和天鹅的白都是出于自然本色,不足以分辨谁美谁丑;名声和荣誉那样的外在东西,更不足以播散张扬。泉水干涸了,鱼儿相互依偎在陆地上,大口出气来取得一点儿湿气,靠唾沫来相互得到一点儿润湿,不如在江河湖海中畅游而彼此相互忘却。”
       孔子拜见老聃回来,整整三天都不说话。弟子问道:“先生见到老聃,对他作了什么劝谏吗?”孔子说:“我直到如今才见到了真正的龙!龙,合在一起便成为一个整体,分散开来又成为华美的花纹,乘驾云气而养息于阴阳之间。我惊的大张着口久久不能合拢,我又哪能对老聃作出劝谏呢!”子贡说:“这样说,那么人难道有像尸体一样安稳不动而又像龙一样神情飞扬地显现,像疾雷一样震响而又像深渊那样沉寂,动如天而静如地吗?我也能见到他并亲自观察一下吗?”于是借助孔子的弟子名义前去拜见老聃。
老聃正伸腿坐在堂上,轻声地应答说:“我年岁老迈,你将用什么来告诫我呢?”子贡说:“远古时代三皇五帝治理天下各不相同,然而却都有好的名声,唯独先生您不认为他们是圣人,这是为什么呢?”老聃说:“年轻人,你稍稍近前些!你凭什么说他们治理天下各自有所不同?”子贡回答:“尧让位给舜,舜让位给禹,禹用力治水而汤用兵伐桀,文王顺从商纣不敢有所背逆,武王兴兵讨伐商纣而不顺服,所以说各不相同。”老聃说:“年轻人,你再稍微靠前些!我对你说说三皇五帝治理天下的事。黄帝治理天下,使人民心地淳厚保持本真,百姓有谁死了双亲并不哭泣,人们也不会加以非议。唐尧治理天下,使民心有了偏爱,百姓敬重双亲,百姓区别出丧服的等次来表达隆盛双亲的不同丧礼,人们同样也不会非议。虞舜治理天下,使百姓心存竞争,怀孕的妇女十个月生下孩子,孩子生下五个月就张口说话,还不会笑就已懂得区别自己和别人,于是开始出现夭折短命的现象。夏禹治理天下,使百姓心怀变诈,人人存有机巧之心因而动刀动枪为应天顺人之事,杀死盗贼不算杀人,人们各自结成派别于天下,所以天下大受惊扰,招致儒家、墨家竟起造伪。夫妇之道是最早的伦理秩序,可是时至今日以女为妇而上下乖礼乱伦,还有什么可言呢!我告诉你。三皇五帝治理天下,名义上叫做治理,而扰乱人心和情理没有什么比他们更严重的了。三皇的心智就只是,对上而言遮掩了日月的光明,对下而言违背了山川的精粹,就中而言毁坏了四时的运行。他们的心智比蛇蝎之尾还狠毒,就连小小的兽类,也不可能使它的本性和真情获得安宁,还自以为是圣人。是不认为可耻吗,还是不知道可耻呢?”子贡听了惊惶不定,心神不安地站着。
     孔子对老聃说:“我研修《诗》《书》《礼》《乐》《易》《春秋》六部经书,自认为很久了,熟悉了其中的要义了;便以此去求见用违反先王之制的七十二个国君,论述先王(治世)的方略和彰明周公、召公的政绩,可是一个国君也没有取用我的主张。实在难啊!不知是人君难以规劝,还是大道难以彰明呢?”老子说:“幸运啊,你不曾遇到过治世的国君!六经,乃是先王留下的陈旧遗迹,哪里是先王遗迹的本原!如今你所谈论的东西,就好像是足迹;足迹是鞋踩出来的,然而足迹难道就是鞋吗!白鶂鸟雌雄相互而视,定睛注视便能相诱而孕;有种虫子,雄的在上方鸣叫,雌的在下方应和便能成孕;同一种类而自身具备雌雄两性,自己就能交感而生子。本性不可改变,天命不可变更,时光不可停留,大道不可壅塞。假如真正得道,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受到阻遏;失道的人,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此路不通。”
      孔子三月闭门不出,再次见到老聃说:“我终于得道了。乌鸦喜鹊在巢里交尾孵化,鱼儿借助口沫相濡而生育,细腰蜂不交不产而化育桑虫为己子,生下弟弟,哥哥怕失去宠爱就会啼哭。很长时间了,我没有能跟万物运行变化的造物主为友!不能跟造物者相识为友,又怎么能感化他人!”老子听了后说:“好。孔丘得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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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5 11:05: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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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刻意
     磨砺心志崇尚修养,脱离世俗与众不同,谈吐不凡,抱怨怀才不遇而讥评世事无道,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清高罢了;这样做的是隐居山谷的隐士,是愤世嫉俗的人,正是那些洁身自好、宁可以身殉志的人所一心追求的。宣扬仁爱、道义、忠贞、信实和恭敬、节俭、辞让、谦逊,算是注重修身罢了;这样做乃是意欲平定治理天下的人,是对人施以教化的人,正是那些游说各国而后退居讲学的人所一心追求的。宣扬大功,树立大名,用礼仪来划分君臣的秩序,并以此端正和维护上下尊卑的地位,算是投身治理天下罢了;这样在朝廷中为官的人,尊崇国君、强大国家的人,正是那些醉心于建立功业开拓疆土的人所一心追求的。隐逸在山林湖泽,处身静谧旷野,垂钩钓鱼来消遣时光,算是闲居自在罢了;这样做乃是闲游江湖的人,是逃避世事的人,正是那些悠闲从容的人所一心追求的。调养呼吸,吐却胸中浊气吸纳清新空气,像黑熊攀缘引体、像鸟儿那样伸缩其脖颈,为了延年益寿罢了;这样做乃是舒活经络气血的人,善于养身的人,正是像彭祖那样寿延长久的人所一心追求的。若不需磨砺心志而能行高洁,不需谈论仁义而自然修身,不需追求功名而天下自然得到治理,不需避居江湖而心境自然闲暇,不需导气引体而自然寿延长久,一切完全无心,一切都会自然而然的得到,心境宁寂淡然而且心智从不滞留一方,而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汇聚在他的周围。这才是像天地一样的永恒之道,这才是圣人无为的无尚之德。
     所以说,恬淡、寂漠、虚空、无为,这是天地赖以均衡的基准,而且是道德修养的根本。所以说,圣人总是停留在恬淡虚无的境域里,遇到艰难险阻就能化为平坦而无难了。安稳恬淡,那么忧患不能进入内心,邪气不能侵袭机体,因而他们的自然本性完整而精神不受亏损。所以说,圣人生于世间顺应自然而运行,死去了就像万物一样蜕然变化而无系念;平静时跟阴气一样宁寂,运动时又跟阳气一道波动。不做福的先导,也不为祸患的起始,外有所感而后内有所应,受到压力而后有所行动,不得已而后兴起。抛却心智与巧诈,遵循自然的常规。因而没天灾害,没有外物的牵累,没有旁人的非议,没有鬼神的责难。他们生于世间犹如在水面飘浮的水泡,把死看成疲劳后的休息;他们不思考,也不谋划。光亮但不刺眼,守信用却不期求必然得到。他们睡觉不做梦,他们醒来无忧患,他们心神纯净精粹,他们魂灵从不疲惫。虚空而且恬淡,方才合乎自然的真性。所以说,悲哀和欢乐乃是背离德行的邪妄,喜悦和愤怒乃是违反大道的罪过,喜好和憎恶乃是忘却真性的过失。因此内心不忧不乐,是保持自然本性的最高境界;持守玄虚之道而不变,是寂静的最高境界;不与任何外物相违逆,是保持虚无心态的最高境界;不跟外物交往,是恬淡的最高境界;顺从万物而不逆,是保持纯净心态的最高境界。所以说,形体劳累而不休息那么就会疲弊,精神运用而不止歇那么就会元气劳损,元气劳损就会精力枯竭。水的本性,不混杂就会清澈,不搅动就会平静,闭塞不流动也就不会清澈,这符合天道自然无为之德。所以说,纯粹不混杂,宁静纯一不变不动。恬淡无为,按自然规律来行动,这就是颐养心神的道理了。
       拥有吴越宝剑的人,把剑放在匣里藏起来,舍不得用,珍贵极了。精神四处横流,没有不到的地方,上会合天,下遍及地,化育万物,不可捉摸,它的功用等同天帝。维持纯朴的方式,唯有守护精神。守护不致丧失,守持精神,使之不外荡,就能使形体和精神合为一体。形体和精神的凝一达到精通的程度,也就与天理相合了。民间有句俗语:“普通的人看重财利,廉洁之士看重名声,贤明之士崇尚意志,圣人推崇精神的完足。”所以朴素呢,就是与物不混杂;纯粹呢,是指精神没有亏损。能够体悟纯粹朴素,就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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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5 11:08: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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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缮性
     用世俗的学问来修治本性,来期求复归原始的真性;用世俗观念来修治性情,希望能达到明彻与通达;这就叫做蔽塞愚昧的人。
     古时候修道的人,以恬淡颐养智慧;心智生成却无心凭借智巧行事,可称它为以心智调养恬静。心智和恬静互相颐养,因而和顺之德、合于天理的道就会从自然本性中产生出来。德,就是和顺;道,就是天理。德无所不容,就是仁;道无不合于天理,就是义。义理彰明因而万物都来亲附,就叫做忠;心中纯厚朴实而且返归本真,就叫做乐;诚信著显、容仪得体而且合于一定礼仪的节度和表征,就叫做礼。礼乐偏执一方而不循正道,那么天下定然大乱了。人家的德性本来是纯正的,而我却要人家接受自己的德性,但德行是不能强加的,强加了就会失去却人家的自然本性。
   古时候的人,生活在混沌鸿蒙、淳风未散的境况中,跟整个外部世界混为一体而且人们彼此都恬淡无为、互不交往。那个时候,阴与阳谐和而又宁静,鬼神也不能作祟,四季的变化顺应时节,万物全不会受伤害,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不会死于非命,人们即使内存心智,也没处可用,这就叫做最为完满的浑一状态。正是这个时候,世人皆怀无为之德而任自然。
     等到道德衰退,到了燧人氏、伏羲氏统治天下,只能顺从人民的心意而不能使他们的自然本性保持纯全。道德再度衰退,到了神农氏和黄帝统治天下,世道安定却已不能随顺民心与物情。道德又再度衰退,到了唐尧、虞舜统治天下,开启了治理和教化的风气,淳厚质朴之风受到干扰与破坏,因企慕求善而背离自然之道,因追求立行而摧残了自然德性,这之后也就舍弃了自然本性而顺从于充满机巧的人心。彼此以机心窥破机心,这样智巧就不足以使天下得到安定,然后又贴附上浮华礼文,增加了众多的俗学。礼文毁坏了质朴之风,广博的俗学掩没了纯真的心灵,然后人民才开始迷惑和纷乱,没有什么办法返归本真而恢复本初之性了。
由此观之,世间丧失了自然之道,自然之道抛离了人世。人世和大道交相离丧,有道之人怎么能立脚于人世间,人世间又怎么能从自然之道得到振兴呢?道没有办法在人世间兴起,人世间没有办法让道得以振兴,即使怀道的圣人不生活在少有人烟的山林之中,他的德行也必将隐没而不为人知。所谓隐并非是圣人自行隐没。
古时候的所谓隐士,并不是藏匿自身而不愿显现于世,并不是闭塞言论而不说出,也不是为了深藏才智而不愿表露,是因为时运和大道乖妄、背谬啊。遇上时运而大道通行于天下,就会返归浑沌纯一之境而不显露踪迹。如果时遇不顺、大道不行而自己受困于天下,就固守自然之本、保有宁寂至极之性而静心等待;这就是保存自然性命的方法。
     古时候保全自然性命的人,不用诡辩来巧饰智慧,不用智巧使天下人困窘,不用心智使自己的德行受到困扰,独正不倚地居于无为之所,以求复归自己的本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做的呢!大道本不是局限于狭隘的实行,德性完满的人本来就不会留意于是非的识别。是非的识别会损害德性,狭隘的实行会损伤大道。所以说,端正自己也就可以了。以保持本真为快乐就可称作是得志。
      古时候所说的得其快意,并不是说得了高官厚禄,说的是出自本然的快意而没有必要再添加什么罢了。现在人们所说的快意自适,是指高官厚禄地位显赫。荣华富贵在身,并不是自然性命中固有的,是偶然得来之物,是临时寄托的东西。凡是寄托的东西,来时不必加以抵御,去时也不可阻挡。所以不可为了官位爵禄放纵心志,不可因为穷困贫乏而趋附流俗,身处富贵荣华与穷困贫乏,其间的快意相同,因而没有忧愁罢了。如今寄托之物离去便觉不能快意,由此观之,即使真正有过快意也未尝不是迷乱了真性。所以说,由于偶然得来之物而丧失自身,由于俗思而失却本性,就叫做颠倒了本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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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5 11: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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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秋水
     秋天的河水随着季节涨起来了,千百条小河的水都灌注入黄河,直流的水畅通无阻,两岸和水中沙洲之间连牛马都不能分辨。于是河伯高兴地自得其乐,认为天下一切美全都聚集在自己这里。河伯顺着水流向东而去,来到北海边,面朝东边一望,看不见水的边际。在这种情况下,河伯转变了原来欣然自得的表情,面对大海若仰首慨叹道:“有句俗话说,‘听到了许多道理,就以为没有人比得上自己’,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了。况且我曾听说有人认为孔子的见闻浅陋,伯夷的道义微不足道,开始我还不相信;如今我看见您的广阔无边,我如果不是来到您的面前来,那就危险了,我会永远被懂得大道的人所讥笑。”北海神说:“对井里的青蛙不能够与它讨论关于大海的事情,是因为它受住处的限制;夏天的虫子不能够与它谈论关于冰雪的事情,是因为它被生存的时令所限制;对见识浅陋的人不可与他谈论大道,是因为他的眼界受俗学的束缚。如今你从河岸出来,看到大海后,才知道你的不足,这就可以与你谈论大道了。天下的水,没有比海更大的了。所有的江河归向大海,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可大海却不会满溢出来;海底的尾闾排出海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但海水却不曾枯竭;海水不因季节的变化而有所增减,也不因水灾旱灾而受影响。它的容量超过长江、黄河的容量,不可计数。但是我未曾藉此自我夸耀,因为自己寄形于天地之间,从阴阳变化中秉承了生气,我在天地里面,犹如小石、小树木在大山上一样,我只想到自己太渺小,又哪里还能自傲呢?计算一下四海在天地间,不像石块的小孔穴在大湖泽里一样吗?计算一下中国在四海之内,不就像细小的米粒在大粮仓中吗?事物名称的数目要以“万”计,人不过占其中之一;人类遍布天下,谷物所生长的地方,车船所通达的地方都有人,每个人只是占人类中的一分子;个人与万物相比,不像马身上的一根毫毛吗?五帝所禅让的,三王所争夺的,仁人所担忧的,以天下为己任的贤人所劳碌的,全不过是这样一根毫毛啊!伯夷以辞让君王位置而博得名声,孔子以谈论天下而显示渊博,他们这样自我夸耀,不正像你先前看到河水上涨而自满一样吗?”
      河伯说:“那么我把天地看作是最大,把毫末之末看作是最小,可以吗?”北海神回答:“不可以。事物的体积是无穷无尽的,时间是没有终点的,得与失没有不变的常规,人的生与死是没有不变的。所以具有大智的人观察事物从不局限于一隅,因而体积小却不看作就是小,体积大却不看作就是大,这是因为知道事物的量是不可穷尽的;证验并明察古往今来的变化无穷,因而对流逝的遥远的过去并不厌倦,对拾掇可得的来日无所企望,这是因为知道时间的推移是没有止境的;洞悉事物有盈有虚的规律,因而有所得却不欢欣喜悦,有所失也不悔恨忧愁,这是因为知道得与失是没有定规的;明了生与死之间犹如一条没有阻隔的平坦大道,因而生于世间不会倍加欢喜,死离人世不觉祸患加身,这是因为知道终了和起始是不会一成不变的。算起来,一个人所懂得的事情,远远不如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多,他生存的时间,也远远不如他不在人世的时间长;用极为渺小的生命和知识力求取无尽广大的领域,所以内心迷乱而必然不能有所得!由此看来,又怎么知道毫毛就可以判定是最为细小的限度呢?又怎么知道天与地就可以看作是穷尽最大的境域呢?”
    河神说:“世间议论的人们总是说:‘最细小的东西是无法看到它的形体的,最巨大的东西不可度量其外围有多大的’。这样的话是真实可信的吗?”北海神回答:“从细小的角度看庞大的东西不可能全貌,从巨大的角度看细小的东西不可能看分明。精,是小中最微小的;垺,是大中最广大的;所以事物大小虽有不同却各有各的合宜之处。这就是事态发展的必然态势。所谓精细与粗大,仅限于有形的东西,至于没有形体的事物,是不能被度数划分和衡量的;无法量出其大小的东西,是不能用度数来穷尽的。可以用言语论述的,是事物粗糙的部分;可以用心意感觉到的,则是事物精细的部分。至于言语所不能论述的,意识所不能领会的事物,也就不限于精细和粗大了。所以大人行为自然,不会出于对人的伤害,也不会赞许行仁施恩;做事不是为了私利,也不会轻视从事守门差役之类的人。不与人争夺财物,也不推重谦和与辞让;凡事从不借助他人的力气,但也不赞许自食其力,同时也不鄙夷贪婪与污秽;行动与世俗不同,但不主张邪僻乖异;行为追随一般的人,也不以奉承和谄媚为卑贱;人世间的所谓高官厚禄不足以作为劝勉,刑戮和侮辱不足以看作是羞耻;知道是与非的界线不能清楚地划分,也懂得细小和巨大不可能确定清晰的界限。听人说:‘能体察大道的人不求闻达于世,修养高尚的人不会计较得失,清虚宁寂的人能够忘却自己,与万物化而为一’。这就是消除事物的分别达到了极点。”
    河神说:“在这事物的外表,在这事物的内在,有怎么来区分它们的贵贱?又怎么来区别它们的大小?”北海神回答:“用道的角度来看,事物本没有贵贱的区别。从万物自身来看,各自为贵而又以他物为贱。拿世俗的观点来看,贵贱不是事物本身所固有的。按照物与物之间的差别来看,顺着各种物体大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物体是大的,那么万物就没有什么不是大的;顺着各种物体小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物体是小的,那么万物没有什么不是小的;知晓天地就像小小的米粒一样小,知晓毫毛也如高大的山丘一样大,而万物的差别和数量也就看得很清楚了。依照事物的功用来看,顺着物体所具有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具有了这样的功能,那么万物就没有什么不具有这样的功能;顺着物体所不具有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不具有这样的功能,那么万物就都无用;可知东与西的方向对立相反却又不可以相互缺少,而事物的功用与本分便得以确定。从人们对事物的趋向来看,顺着各种事物肯定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是对的,那么万物没有什么不是对的;顺着各种事物否定的一面去观察便会认为是不对的,那么万物没有什么不是错的;知晓唐尧和夏桀都自以为正确又相互否定,而人们的情操也就看得很清楚了。当年唐尧、虞舜禅让而称帝,宰相子之与燕王哙禅让而燕国几乎灭亡;商汤、周武王都争夺天下而成为帝王,白公胜争夺王位却遭致杀身。由此看来,争斗与禅让的做法,唐尧与夏桀的作为,他们的高贵和卑贱是因时而异的,没有一定的常规。栋梁之材可以用来冲击城墙,却不可以用来堵塞洞穴,这是说器物的用处不一样。骏马良驹一天奔驰上千里,捕捉老鼠却不如野猫与黄鼠狼,说的是技能不一样。猫头鹰夜里能抓取小小的跳蚤,细察毫毛之末,可是大白天睁大眼睛也看不见高大的山丘,说的是禀性不一样。所以说:怎么只看重对的一面而抛弃不对的一面、看重治理好的而抛弃混乱的呢?这是因为不明了天地间事物变化的道理,万物发展变化的实际情况;这就像是之重视天而轻视地、重视阴而轻视阳,那不可行是十分明白的了。然而世俗之人还是要谈论不休,不是愚昧便是故意欺骗人!远古帝王的禅让情况各不相同,夏、商、周三代的继承帝王的情况也各不一样。不合时代、背逆世俗的人,称他叫篡逆之徒;合于时代、顺应世俗的人,称他叫高义之士。沉默下来吧,河神!你怎么会懂得贵贱和大小的道理呢!”
     河神说:“既然这样,那么我应该做些什么呢?又应该不做什么呢?对于事物的推辞或接纳、进取或舍弃,我终究将怎么办?”北海神回答:“用道的观点来观察,什么是贵什么是贱,这可贵与贱是向自己相反方向转化的;不必束缚你的心志,而跟大道相违碍。什么是少什么是多,这可说多少是更替续延;行事不要偏执于一己之见,免得与大道不相一致。端庄、威严的样子像是一国的国君,对待人民没有一点儿偏私的恩惠;优游自得的样子像是祭祀中的土地神,确实没有任何偏私的赐福;浩瀚周遍的样子像是通达四方而又旷远无穷,确实没有什么区分界限;兼蓄并且包藏万物,谁也单独承受庇护?这就称作无所偏向。宇宙万物本是浑同齐一的,谁优谁劣呢?大道没有终结和起始,万物却都有死有生,因而不可能依仗一时的成功。大道时而空虚时而充实的变化,万物从不固守于某一不变的形态。岁月不可以挽留,时间从不会停息,消退、生长、充实、空虚,宇宙万物终结便又有了开始。明白了上述道理,就可以谈论大道的准则,研讨万物的道理了。万物的生长,像是马儿飞奔像是马车疾行,没有什么举动不在变化,没有什么时刻不在迁移。应该做些什么呢?又应该不做什么呢?一切必定都将自然地变化!”
      河神说:“既然如此,那么大道又有什么可贵的呢?”北海神回答:“懂得大道的人必定通达万物的消息盈虚的道理,通达此理的人必定明白应变,明白应变的人定然不会因为外物而损伤自己。道德修养高尚的人,烈焰不能烧灼他们,洪水不能沉溺他们,严寒酷暑不能侵扰他们,飞禽走兽不能伤害他们。不是说他们逼近水火、寒暑的侵扰和禽兽的伤害而能幸免,而是说他们明察安危,安于祸福,能谨慎的对待进退,因而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他们。所以说:“天然蕴含于内里,人为显露于外在,高尚的修养则顺应自然。懂得自然和人类活动的变化,以顺应自然为根本,居处于自得的境地,进退屈伸自如,也就返归大道的要冲而可谈论大道的至极。”
河神说:“什么是天然?什么又是人为?”北海神回答:“牛马生就四只脚,这就叫天然;用马络套住马头,用牛鼻绾穿过牛鼻,这就叫人为。所以说,不要用人为去毁灭天然,不要用有意的作为去毁灭自然的禀性,不要为获取虚名而丧失本性。谨慎地持守自然的禀性而不丧失,这就叫返归本真。”
      独脚的夔羡慕多脚的蚿,多脚的蚿羡慕无脚的蛇,无脚的蛇羡慕无形的风,无形的风羡慕明察外物的眼睛,明察外物的眼睛羡慕内在的心灵。夔对蚿说:“我依靠一只脚跳跃而行,我不如你。现在你使用上万只脚行走,竟是怎么样的呢?”蚿说:“你的话不对哩。你没有看见那吐唾沫的情形吗?喷出唾沫大的像珠子,小的像雾滴,混杂着吐落而下的不可以数计。如今我启动我天生的机能而行走,不过我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这样。”
      蚿对蛇说:“我用众多的脚行走反倒不如你没有脚,这是为什么呢?”蛇说:“仰赖天生的机能而行动,怎么可以改变呢?我哪里用得着脚呢!”
     蛇对风说:“我扭动我的脊柱和肋骨而行走,还是像有足而行的样子。如今你呼呼地从北海掀起,又呼呼地驾临南海,却没有留下有足而行的形迹,这是为什么呢?”风说:“是的,我呼呼地从北海来到南海。可是人们用手来阻挡我而我并不能吹断手指,那么人胜过了我;用腿脚来踢踏我,那么也胜过了我。即使这样,折断大树、掀翻高大的房屋,却又只有我能够做到,而这就是细小的方面不求胜利却能在大的方面取得胜利。获取大的胜利,只有圣人才能做到。”
     孔子周游到卫国的匡地,卫国人一层又一层地包围了他,可是孔子仍在不停地弹琴诵读。子路入内见孔子说:“先生如此欢心是为什么呢?”孔子说:“来,我告诉你!我违忌困窘蔽塞已经很久很久了,但始终不能免除,这是命运不好啊。我寻求通达得意也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是始终未能达到,这是时运不好啊。当尧、舜的时代,天下没有一个困窘不得志的人,并非因为他们都才智超群。当桀、纣的时代,天下没有一个通达的人,并非因为他们都才智低下;这都是时代的形势造成的。在水里活动而不躲避蛟龙的,乃是渔夫的勇敢;在陆上活动而不躲避犀牛老虎的,乃是猎人的勇敢;刀剑交错地横于眼前,看待死亡犹如生还的,乃是壮烈之士的勇敢。懂得困窘不得志是命运的安排,知道顺利通达乃是时运造成,面临大难而不畏惧的,这就是圣人的勇敢。仲由啊,你还是安然处之吧!我的命运早就有所安排了!”
     没有过多久,统带士卒的将官走了进来,深表歉意地说:“大家把你看作是阳虎,所以包围了你;现在知道了你不是阳虎,请让我向你表示歉意并且撤离部队。”
     公孙龙向魏牟问道:“我年少的时候学习古代圣王的主张,长大以后懂得了仁义的行为;能够把事物的不同与相同合而为一,把一个物体的质地坚硬与颜色洁白分离开来;能够把人家认为不对的说成是对的,把不应认可的看作是合宜的;能够使百家智士困惑不解,能够使众多善辩之口理屈辞穷:我自以为是最为通达的了。如今我听了庄子的言谈,感到十分茫然。不知是我的论辩比不上他呢?还是我的智慧不如他呢?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开口了,冒昧地向你请教其中的道理。”
      魏牟靠着几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又仰头朝天笑着说:“你不曾听说过那浅井里的青蛙吗?井蛙对东海里的鳖说:‘我实在快乐啊!我跳跃玩耍于井口栏杆之上,进到井里便在井壁砖块破损之处休息。跳入水中井水漫入腋下并且托起我的下巴,踏入泥里,烂泥就盖住了我的脚背,回过头来看看水中的那些赤虫、小蟹和蝌蚪,没有谁能像我这样的快乐!再说我独占一坑之水、盘踞一口浅井的快乐,这也是极其称心如意的了。你怎么不随时来井里看看呢?’东海之鳖左脚还未能跨入浅井,右膝就已经被绊住。于是迟疑了一阵子之后又把脚退了出来,把大海的情况告诉给浅井的青蛙,说:‘千里的遥远,不足以形容海的大;千仞之高,不足于量尽海的深。夏禹时代十年里有九年水涝,而海水不会因此增多;商汤的时代八年里有七年大旱,而岸边的水位不会因此下降。不因为时间的短暂与长久而有所改变,不因为雨量的多少而有所增减,这就是东海最大的快乐。’浅井之蛙听了这一席话,惊惶不安,茫然不知所措。再说你公孙龙的才智还不足以知晓是与非的境界,却还想去察悉庄子的至理之言,这就像驱使蚊虫去背负大山,驱使马蚿虫到河水里去奔跑,必定是不能胜任的。而你的才智不足以谈论极其玄妙的言论,竟自去追逐一时的口舌之利,这不就像是浅井里的青蛙吗?况且庄子的思想主张正可以上登苍天,下入黄泉,不论南北,释然四散通达无阻,入于深幽沉寂不可探测的境地;不分东西,起于未有宇宙之先,返归于大道之上。你竟然不辞劳苦的用小聪明去探求它,用雄辩争胜的尺度去索求它的真谛,这简直是用竹管去窥视高远的苍天,用锥子去测量浑厚的大地,不是太渺小了吗!你还是走吧!而且你就不曾听说过那燕国寿陵的小子到赵国的邯郸去学习走步之事吗?未能学会邯郸人行步的本事,又丢掉了他原来的步法,最后只得爬着回去了。现在你还不尽快离开我这里,必将忘掉你原有的学业,失去你原有的行当了。”
      公孙龙听了这一番话张大着口而不能合拢,舌头高高抬起而不能放下,于是快速地逃走了。
       庄子在濮水钓鱼,楚威王派两位大夫前往表达心意,(请他做官),(他们对庄子)说:“希望把国事拜托给您。” 庄子拿着鱼竿不回头,说:“我听说楚国有只神龟,死的时候已经有三千岁了,国王将它包上巾布好放在竹匣中珍藏在宗庙的堂上。这只神龟宁愿死去留下骨壳以显示尊贵呢?还是宁愿活在烂泥里拖着尾巴爬行呢?” 两位大夫说:“宁愿活在烂泥里拖着尾巴爬行。” 庄子说:“你们回去吧!我宁愿在烂泥里拖着尾巴爬行。”
       惠子在梁国做宰相,庄子前往看望他。有人对惠子说:“庄子来梁国,是想取代你做宰相。”于是惠子恐慌起来,在都城内搜寻庄子,整整三天三夜。
      庄子主动看望惠子,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鹐。你知道吗?从南海出发飞到北海,不是梧桐树它不会停息,不是竹子的果实它不会进食,不是甘美的泉水它不会饮用。正在这时一只鹞鹰寻觅到一只腐烂了的老鼠,鹓鹐刚巧从它面前飞过,鹞鹰抬头看着鹓鹐,发出一声怒气:‘吓’!如今你也想用你的梁国来怒叱我吗?”
      庄子和惠子一道在濠水的桥上游玩。庄子说:“白儵鱼游得多么悠闲自在,这就是鱼儿的快乐。”惠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儿的快乐?”惠子说:“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也不是鱼,你不知道鱼的快乐,也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庄子说:“请寻求你问话的本意。你刚才所说的‘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的话,就是已经知道了我知道鱼儿的快乐而问我,只不过是问我从哪儿知道罢了,那我告诉你我是从在濠水的桥上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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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5 21:4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3-1-7 22:40 编辑

天运读后感:
      “以敬孝易,以爱孝难;以爱孝易,而 忘亲难;忘亲易,使亲忘我难;使亲忘我易,兼忘天下难;兼忘天下 易,使天下兼忘我难。夫德遗尧、舜而不为也,利泽施于万世,天下 莫知也,岂直大息而言仁孝乎哉。”
     “忘”是不偏私,不去区分划界限。
      到达“至仁”境界的几个层次:敬---爱----忘亲---忘我----使亲忘我-----忘天下----使天下忘我。最终就是如空气般无形迹,“利泽施于万世,天下莫知也。”至于儒家提倡的“孝悌仁义,忠信贞廉”只是一个工具,暂借的工具,不是最终的目标。刻意读后感:
     读”刻意“就是提醒不要”刻意“,不能刻意为功,为名,为寿,为高.......。”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惔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纯素之道,唯神是守。
缮性读后感
     以恬养知,以知养恬,知与恬交相养,而和理出其性。
      德=和,                          道=理
      仁=德无不容                  义=道无不理      忠=义明物亲
      乐=中纯实而反乎情        礼=信行容体而顺乎文
秋水读后感
     大不是大,小也不是小。因为“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万物本来就“自化”,“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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