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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ffee024

清心《庄子》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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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7 16:32: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2-12-17 23:03 编辑

译文

德充符
   鲁国有一个受过跀刑只有一只脚的人,叫王骀。跟从他学习的人同跟随孔子学习的人数量差不多。孔子的学生常季向孔子问道;“王骀是个被砍去了一只脚的人,在鲁国跟从他学习的人却和先生的弟子相当。他站着不教诲他人,坐着不议论大事;弟子们却空怀而来,满载而归。难道真的有不用言表的教导,不见行迹内心世界也能达到成熟的境界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孔子回答说:“王骀先生是一位圣人,我的学识和品行都落后于他,只是还没有前去请教他罢了。我把他当作老师,何况那些学识和品行都不如我孔丘的人呢!何止鲁国人,我将引导天下的人跟从他学习。”
   常季说:“他是一个被砍去了一只脚的人,学识和品行竟超过了先生,那他比平常人一定高出很多。像这样的人,是怎么运用心智的?究竟是有多与众不同呢?”仲尼回答说:“死或生虽是大事都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心境;纵使天塌地陷,他也不会因此而丧失、毁灭。他明察真谛而不随物变迁,指示万物的化育而坚守大道的根本。”
   常季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肝和胆虽同处于一体之中也像是楚国和越国的距离那么远;从相同的角度去观察,万事万物又都是一样的。像王骀这样的人,就不知道耳朵眼睛最适宜何种声音和色彩,而是让自己的心神悠游与道德的和谐境界中。只看到万物是相同的,却看不到它因失去而引起差异的一面,因而看到丧失了一只脚就像是失落了土块一样。
     常季说:“他修养自身,用智力去修治自己的心灵,用自己的心灵求得恒常心,人们为什么还聚焦到他那里呢?”孔子说:“人不会在流动的水里照见自己的身影,而是在静止的水面临照。只有静止的水才能使其他的事物也静止下来。树木受命于大地而生,唯独松柏得到自然之正气,因而冬夏常青;众人受命于天,唯独尧舜得到天之正气,尧舜幸而能自正心性,因而能端正众人的心性。那些善保宗本的人一等有特征,就像勇敢的人具有无所畏惧的气概一样,勇敢的武士单枪匹马就敢直闯千军万马。将士为追求名声,尚且能这样忘掉生死的念头,何况那主宰天地、包容万物、只是以六骸为自己的寄托之具,把耳目当作迹象、视万物为一致,而且没有丧失本真之心的人呢!他将指日飞升得道,人们都乐意归依他。他又哪里肯把世俗的事情当回事呢?”
     申徒嘉是个被砍掉了一只脚的人,跟郑国的子产同拜伯昏无人为师。子产对申徒嘉说:“我若先出去那么你就留下,你若先出去那么我就留下。”到了第二天,子产和申徒嘉同在一个屋子里、同在一条席子上坐着。子产又对申徒嘉说:“我若先出去那么你就留下,你若先出去那么我就留下。现在我将出去,你可以留下吗,还是不留下呢?况且你见了我这执掌政务的大官却不知道回避,你想和我平起平坐吗?”申徒嘉说:“伯昏无人先生的门下,难道还有这般自持管我的人吗?你是得意你的官位把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吗?我听说这样的话:‘镜子要明亮就不能让尘垢停留在上面,落上尘垢镜子就不会明亮了。长久地跟贤人相处便会没有过错’。你拜师追求伯昏先生的大道。而你竟说出这样的话,不是错了吗!”
    子产说:“你已经如此形残体缺,还要跟尧争高低,你估量你的德行,受过断足之刑还不足以使你有所反省吗?”申徒嘉说:“在犯法后为自己的过程申辩,认为自己不应当形残之刑的人很多;不陈述或辩解自己的过错,认为自己应当形整体全的人很少。懂得事物之无可奈何,安下心来接受命运安排的,只有有德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走进后羿的箭矢所能射中的范围内,正当中的地方,也就是箭锋能射中之地,最容易中靶的地方,然而也有侥幸不被射中的,那是天命。依仗双脚而笑话我一只脚的人很多,我听了后勃然大怒;当我来到伯昏无人先生的寓所,我便怒气消失恢复了自然的常性。这不就是先生用善道来洗涤我心中之累吗?我跟随先生十九年了,从不曾感到我是个被砍去一只脚的人。如今你我以德相交,而你却用外在的形貌来要求我,这不又完全错了吗?”子产听后,深感惭愧,脸色顿改而恭敬地说:“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鲁国有个被砍去脚趾的人,名叫叔山无趾,靠脚后跟走路去拜见孔子。孔子对他说:“你极不谨慎,早先犯了过错才留下如此的后果。虽然今天你来到了我这里,可是怎么来得及挽回呢!”叔山无趾说:“我只因不识事理而轻率作践自身,所以才失掉了脚趾。如今我来到你这里,还保有比双脚更为可贵的东西存在,所以我想竭力保全它。苍天没有什么不覆盖,大地没有什么不托载,我把先生看作天地,哪知先生竟是这样的人!”孔子说:“我孔丘实在浅薄。先生怎么不进来呢,请把你所知晓的道理讲一讲。”叔山无趾走了。孔子对他的弟子说:“你们要努力啊。叔山无趾是一个被砍掉脚趾的人,他还努力进学来补救先前做过的错事,何况身体健全的人呢!”

    叔山无趾对老子说:“孔子对于‘至人’的境界,恐怕还没有达到吧?他怎么常常来向你请教呢?他还在追求奇异虚妄的名声能传扬于外,他不知道至人把这些看作是束缚自己的枷锁呢!”老子说:“为什么不能让他把生和死看成一样,把可以与不可以看作是齐一的,从而解脱他的枷锁,这样恐怕就可以了吧?”叔山无趾说:“这是上天加给他的处罚,哪里可以解脱!”
   鲁哀公向孔子问道:“卫国有个相貌十分丑陋的人,名叫哀骀它。和他相处过的男人,都思慕他舍不得离去。女人见到他便向父母提出请求,说‘与其做别人的妻子,不如做哀骀它先生的妾,’这样的人已经十多个了而且还在增多。从不曾听说哀骀它倡导什么,只是常常附和别人罢了。他没有居于统治者的地位却能拯救他人的危亡,他没有积蓄俸禄而使他人吃饱肚子。他面貌丑陋使天下人吃惊,又总是附和他人而从没倡导什么,他的才智也没有高出世间常人,不过接触过他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乐于亲近他。这样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我把他召来看了看,果真相貌丑陋足以惊骇天下人。他跟我相处不到一个月,我便认同他的为人;不到一年时间,我就十分信任他。国家没有主持政务的官员,我便把国事委托给他。他神情淡漠地回答,漫不经心又好像在加以推辞。我深感羞愧,终于把国事交给了他。没过多久,他就离开我走掉了,我内心忧虑像丢失了什么,好像整个国家没有谁可以跟我一道共欢乐似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说:“我孔丘也曾出使到楚国,正巧看见一群小猪在吮吸刚死去的母猪的乳汁,不一会又惊惶地丢弃母猪逃跑了。因为母猪看不到自己,不能像活着时那样哺育它们。小猪爱它们的母亲,不是爱它的形体,而是爱主宰那个形体的精神。战死沙场的人,在给他们行葬时无须用棺木饰物,砍掉了脚的人对于原来穿过的鞋子,没有理由再去爱惜它,这都是因为失去了棺材和脚那样的根本。做天子的宫妃,不剪指甲不穿耳眼;婚娶之人只在宫外办事,不会再到宫中服役。保全形体的人尚且能够做到这一点,何况德性完美而高尚的人呢?如今哀骀它他不说话也能取信于人,没有功绩也能赢得鲁侯的亲近,让人乐意把国事授给他,还唯恐他不接受,这一定是才智完备而德不外露的人。”   

   鲁哀公问:“什么叫做才智完备呢?”孔子说:“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能与不肖、诋毁与称誉,饥、渴、寒、暑,这些都是事物的变化,都是天命的运行;他们日夜更替于我们的面前,而人的智慧却不能测度其由来。因此它们都不足以搅乱本性的和顺,也不足以侵扰人们的心灵。这就能够使心灵平和安适,通畅而不失怡悦,使这种心境日夜不间断,跟随万物融会在春天般的生气里,这样便会接触外物而萌生顺应四时的感情。这就叫做才智完备。”鲁哀公又问:“什么叫做内德不外露呢?”孔子说:“平是水静止时的最佳状态。它可以作为取而效法的准绳,内部保持静止而外表毫无所动。所谓德,就是保持中和之气。德不外露,外物自来亲附而不离去。”
   有一天鲁哀公把孔子这番话告诉闵子,说:“起初我认为坐朝当政统治天下,掌握国家的纲纪而忧心人民的死活,便自以为是明于治道了,如今我听到至人的言论,就担心我没有实德,只是轻率地花费自己的精力而使国家危亡。我跟孔子不是君臣关系,而是以德相交的朋友呢。”
   一个跛脚、驼背、缺嘴唇的人游说卫灵公,卫灵公十分喜欢他;再看看那些体形完整的人,他们的脖颈实在是太细长了。一个颈子上长着如瓮盎大的瘤子的人去游说齐桓公,齐桓公十分喜欢他;再看看那些体形完整的人,他们的脖颈实在是太细长了。
所以,在德行方面有超出常人的地方,形体方面的缺陷就会被人遗忘,人们不会忘记所应当忘记的形体,反而忘记了所不应当忘记的德性,这就叫做真正的遗忘。因而圣人总能自得地出游,把智慧看作是产生妖孽的祸根,把礼仪的约束看作是对人心的禁锢,把布施德惠看作是收买人心的手段,把工巧看作是商贾的行为。圣人不搞权谋,哪里用得着智慧?不求雕琢,哪里用得着禁锢?不感到缺损,哪里用得着施德?不求货利,哪里用得着经商?这四种天德,叫做天养。所谓天养,就是上天给予食物。既然受养于自然,又哪里用得着智、胶、德、商等人为东西呢!圣人有了人的形貌,不一定有常人那种偏好的情感。有了人的形体,所以与常人结成群体;没有世人那种偏好的情感,所以是与非都不会扰乱他的身心。圣人渺小,是因为寄形貌于常人之中!圣人伟大,是因为能与天道同体。
    惠子对庄子说:“人原本就没有情感的吗?”庄子说:“是这样的”。惠子说:“人如果没有情欲,怎么能称作人呢?”庄子说:“道赋予人容貌,天赋予人形体,怎么能不称作人呢?”惠子说:“既然已经称作了人,又怎么能够没有人的情感?”庄子回答说:“这并不是我所说的情感呀。我所说的无情,是说人不因好恶之情,而致伤害自己的身心,常常顺任自然而人为去增添形貌和德性。”惠子说:“不去人为添加自然形貌和德性,靠什么来保全自身呢?”庄子回答说:“道赋予人容貌,天赋予人形体,不要因好恶而致伤害了自己的身心。如今你外露你的心神,耗费你的精力,靠着树干疲惫叹息,靠着干枯的梧桐树疲倦的闭目假寐。自然授予了你的形体,你却以‘坚’、‘白’的诡辩而争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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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7 23: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大宗师
  能够通晓天地自然的运化之道,并且了解人的行为发展轨迹,这就达到了认识的极点。能够通晓自然运化之理,就能顺应自然;明白人的行为发展轨迹,就能用其智力所能知道的养生道理,去保养其智力所不能知道的自然寿命,直到享尽天年而不中途夭折的,这就是聪明的最高境界了,话虽这样说,其中还是有隐忧存在。人们获得知识必须依赖于一定的条件,而这个条件却是不断变化的,何以知道我所的出于自然不是人为的呢?我所说的人为不是出于自然呢?
  一定要先有“真人”然后才有真知。什么叫做“真人”呢?古时候的“真人”,不倚众凌寡,不夸耀成功,也不图谋世事。像这样的人,事有差池不后悔,事情合宜而不得意。像这样的人,登上高处不颤栗,下到水里不会沾湿,进入火中不觉灼热。这只有智慧能通达大道境界的人方才能像这样。
   古时候的“真人”,他睡觉时不做梦,他醒来时不忧愁,他饮食不求甘美,他呼吸时气息深沉舒缓。“真人”呼吸直达脚根,而一般人呼吸仅在喉咙间。爱争辩的人理屈词穷时,说话就像要呕吐般吞吞吐吐。那些嗜好和欲望太深的人,他们天然的灵性就迟钝。
   古时候的“真人”,不知道喜悦生存,也不懂得厌恶死亡;出生不欣喜,入死不抗拒;他只是自然而去,自然而来。不忘记自己从哪儿来,也不寻求自己往哪儿去,承受什么际遇都欢欢喜喜,忘掉死生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本然,这就叫做不用嗜欲之心去损害自然天道,也不用人为的方法去帮助自然。这就叫“真人”。像这样的人,他的思想专一于道,他的容颜凝寂安闲,额头广大宽平;表情冷肃得像秋天,温暖得像春天,喜怒变化跟四时更替一样自然无饰,时时与万物混同为一而又找不到冥合的迹象。所以圣人出于无心的用兵,攻破了敌国却不会招来怨恨;利益和恩泽广施于万世,却不是为了偏爱什么人。所以有意与物相通的人,不是圣人;有偏爱就算不上是“仁”;有意求合于天时的,不是贤人;不能等同利害的,算不上是君子;办事求名而失掉自身的本性,不是修道之士;丧失自己的真性,不是能役使世人的。像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余、纪他、申徒狄,这样的人都是被别人所役使,使别人快活,而不能自求快活的人。
     古时候的“真人”,形象高大而不崩坏,好像有所不足却又不愿受之于外;态度安闲自然、特立超群而不执着顽固,襟怀宽阔虚空而不浮华;怡然欣喜像是格外地高兴,一举一动又像是出自不得已!容颜和悦令人喜欢接近,与人交往德性宽和让人乐于归依;气度博大像是宽广的世界!高放自得从不受什么限制,绵邈深远好像喜欢封闭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好像忘记了要说的话。把刑律当作主体,把礼仪当作羽翼,用已掌握的知识去等待时机,用道德来遵循规律。把刑律当作主体的人,那么杀了人也是宽厚仁慈的;把礼仪当作羽翼的人,用礼仪的教诲在世上施行;用已掌握的知识去等待时机的人,是因为对各种事情出于不得已;用道德来遵循规律,就像是说大凡有脚的人就能够登上山丘,而人们却真以为是勤于行走的人。所以说人们所喜好的是浑然为一的,人们不喜好的也是浑然为一的。那些同一的东西是浑一的,那些不同一的东西也是浑一的。那些同一的东西跟自然同类,那些不同一的东西跟人同类。自然与人不可能相互对立而相互超越,具有这种认识的人就叫做“真人”。
   生死是生命的必然过程,它好像昼夜运行不息,符合自然的规律。人是无法干预的,这都符合事物变化的情理,人皆以“天”为生父,而且爱戴它,何况对于卓然独立的大道呢!世人认为国君的才智、地位超过自己,应为其效忠而牺牲,何况对待卓绝的真人呢!
   泉水枯竭了,鱼相互拥挤在陆地上,用呼吸的湿气相互滋润,用唾沫相互沾湿,还不如在江湖里彼此相忘。与其赞美尧而非议桀,不如把他们都忘掉而与道化而为一。
   大地把我的形体托载,并且用生存来劳苦我,用衰老来闲适我,用死亡来安息我。所以,把我的存在看作好事的,也就因此而可以把我的死亡看作是好事。将船儿藏在大山沟里,将渔具藏在深水里,可以说是十分牢靠了。然而半夜里有个大力士把它们连同山谷和河泽一块儿背着跑了,睡梦中的人们还一点儿也不知道。将小东西藏在大东西里是适宜的,不过还是会有丢失。假如把天下藏在天下里而不会丢失,这就是事物固有的真实之情。人们只要承受了人的形体便十分欣喜,至于像人的形体的情况,在万千变化中从不曾有过穷尽,那快乐之情难道还能够加以计算吗?所以圣人将生活在各种事物都不会丢失的环境里而与万物共存亡。以少为善以老为善,以始为善以终为善,人们尚且加以效法,又何况那万物所联缀、各种变化所依托的“道”呢!
    “道”是真实而又确凿可信的,然而它又是无为和无形的;“道”可以感知却不可以口授,可以领悟却不可以面见;“道”自身就是本、就是根,还未出现天地的远古时代“道”就已经存在;它引出鬼帝,产生天地;它在太极之上却并不算高,它在六极之下不算深,它先于天地存在还不算久,它长于上古还不算老。狶韦氏得到它,用来统驭天地;伏羲氏得到它,用来调合元气;北斗星得到它,永远不会改变方位;太阳和月亮得到它,永远不停息地运行;堪坏得到它,用来入主昆仑山;冯夷得到它,用来巡游大江大河;肩吾得到它,用来驻守泰山;黄帝得到它,用来登上云天;颛顼得到它,用来居处玄宫;禹强得到它,用来立足北极;西王母得到它,用来坐阵少广山。没有人能知道它的开始,也没有人能知道它的终结。彭祖得到它,从远古的有虞时代一直活到五伯时代;傅说得到它,用来辅佐武丁,统辖整个天下,乘驾东维星,骑坐箕宿和尾宿,而永远排列在星神的行列里。
    南伯子葵问女偊说:“你年岁这样大,而容颜却像童子,这是什么原因呢?”女偊回答道:“我得道了。”
    南伯子葵说:“道可以学习吗?”女偊说:“唉!怎么可以学呢!你不是能学道的人。卜梁倚有圣人的天赋却没有圣人虚心散淡的心境,我有圣人虚心散淡的心境却没有圣人的天赋。我想用虚心散淡来教诲他,差不多他果真能够成为圣人吧?道不易学,用圣人之道,去传授圣人之才,那就容易了。我还是有保留地把大道传授给他,三日之后他就能遗忘天下;他既已遗忘天下,我又有保留地把大道传授给他,七日之后他能遗忘万物;他既已遗忘万物,我又有保留地将大道传授给他,九日之后他能忘掉自身;他既已遗忘自身,而后他便能够彻悟;他能够明彻,而后就能够体悟大道,他能体悟大道,而后他就能超越古今的时空界限;他能超越古今,而后他就能达到无生无死的最高境界。死者未曾来,生者未曾生。大道作为万物之宗,无所不送,无所不迎,无所不毁,无所不成。这就叫做‘撄宁’。所谓‘撄宁’,就是说虽置身纷纭扰动、交争互触之地却不受干扰,而后才能修炼成虚寂宁静的心境。
   南伯子葵又问:“你偏偏是怎么得‘道’的呢?”女偊又回答说:“我从副墨(文字)的儿子那里听到的,副墨的儿子从洛诵(背诵)的孙子那里听到的,洛诵的孙子从瞻明(目视明晰)那里听到的,瞻明从聂许(附耳私语)那里听到的,聂许从需役(勤行不怠)那里听到的,需役从於讴(吟咏领会)那里听到的,於讴从玄冥(深远虚寂)那里听到的,玄冥从参寥(高旷寥远)那里听到的,参寥从疑始(迷茫而无所本)那里听到的。”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个人在一块摆谈说:“谁能够把无当作头,把生当作脊柱,把死当作尻尾,谁能够通晓生死存亡浑为一体的启发,我们就可以跟他交朋友。”四个人都会心地相视而笑,心心相契却不说话,于是相互交往成为朋友。
不久子舆生了病,子祀前去探望他。子舆说:“伟大啊,造物者!把我变成如此曲屈不伸的样子!腰弯背驼,五脏穴口朝上,下巴隐藏在肚脐之下,肩部高过头顶,弯曲的颈椎形如赘瘤朝天隆起。”阴阳二气不和酿成如此灾害,可是子舆的心里却十分闲逸好像没有生病似的,蹒跚地来到井边对着井水照看自己,说:“哎呀,造物者竟把我变成如此曲屈不伸!”子祀说:“你讨厌这曲屈不伸的样子吗?”子舆回答:“没有,我怎么会讨厌这副样子!假令造物者逐渐把我的左臂变成公鸡,我便用它来报晓;假令造物者逐渐把我的右臂变成弹弓,我便用它来打斑鸠烤熟了吃。假令造物者把我的臀部变化成为车轮,把我的精神变化成骏马,我就用来乘坐,难道还要更换别的车马吗?至于生命的获得,是因为适时,生命的丧失,是因为顺应;安于适时而处之顺应,悲哀和欢乐都不会侵入心房。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解脱了倒悬之苦,然而不能自我解脱的原因,则是受到了外物的束缚。况且事物的变化不能超越自然的力量已经很久很久,我又怎么能厌恶自己现在的变化呢?”
   不久子来也生了病,气息急促将要死去,他的妻子儿女围在床前哭泣。子犁前往探望,说:“嘿,走开!不要惊扰他由生而死的变化!”子犁靠着门跟子来说话:“伟大啊,造物者!又将把你变成什么,把你送到何方?把你变化成老鼠的肝脏吗?把你变化成虫蚁的臂膀吗?”子来说:“父母对于子女,无论东西南北,他们都只能听从吩咐调遣。自然的变化对于人,则不啻于父母;它使我靠拢死亡而我却不听从,那么我就太蛮横了,而它有什么过错呢!大地把我的形体托载,用生存来劳苦我,用衰老来闲适我,用死亡来安息我。所以把我的存在看作是好事,也因此可以把我的死亡看作是好事。现在如果有一个高超的冶炼工匠铸造金属器皿,金属熔解后跃起说‘我将必须成为良剑莫邪’,冶炼工匠必定认为这是不吉祥的金属。如今人一旦承受了人的外形,便说‘成人了成人了’,造物者一定会认为这是不吉祥的人。如今把整个浑一的天地当作大熔炉,把造物者当作高超的冶炼工匠,用什么方法来驱遣我而不可以呢?”于是安闲熟睡似的离开人世,又好像惊喜地醒过来而回到人间。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互结交为朋友,他们说:“谁能在无心中相交,在无迹中相助呢?谁能登天绝尘,徘徊于太虚,相忘有生,与道同游于无穷之境呢?”他们都会心地相视而笑,彼此心意相通,无所违背。于是他们就淡漠相交,共同结为朋友。
   他们相交不久,子桑户死去,尚未埋葬。孔子听到子桑户死去的噩耗,便派子贡前去吊唁和帮助治丧。子琴张和孟子反却一个编撰词曲,一个弹琴,相互应和而歌唱,他们说:“哎呀,桑户啊!哎呀,桑户啊!你已经复归大道,我们尚且为人啊!”子贡快步走到他们跟前说:“请问对着死人的尸体唱歌,合乎礼仪吗?”子琴张和孟子反相视而笑道:“你们这种人哪里会懂礼的真正意义呢!”
    子贡回去,把所见所闻告诉给孔子,说:“他们都是何等人呢!他们没有德行修养,而把形骸置之度外,对着尸体歌唱,全无哀戚之色,不知称他们为何等人。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孔子说:“他们都是超脱凡人,逍遥于世外的人,我孔丘只是生活在礼仪法度里,世外之人和世内之人彼此不相干。我派你去吊唁子桑户看来我是何等鄙陋啊!他们正在与造物者结成伴侣,而与大道浑然一体。他们把人的生命看作附生在人身上的多余的瘤,把人的死亡看作皮肤上的脓疮溃破。像他们这样的人,又哪里知道生死的差别!假借于不同物体,而共成一身;忘掉身上的肝胆,忘掉向在上的耳目;从生到死,循环往复,不见头绪;茫然无所挂牵地逍遥于世外,彷徨于空寂无为之荒野。他们又怎么能地去做烦琐的世俗礼仪,让众人听闻和观看呢!”子贡说:“那么,先生将依从方外还是依从方内呢?”孔子说:“我孔丘,是苍天施给刑罚的人。即使如此,我未能超脱,我还是与你共游于方内。”子贡说:“请问用什么方法呢?”孔子说:“鱼相生于水,人相生于道。相生于水的鱼,掘地成池而供养丰足;相生于道的人,彷徨无为而心性平静。所以说:鱼相忘在江湖中,人相忘在大道里。”子贡说:‘请问什么叫不同于世俗的方外之人?”孔子说:“不同于世俗的方外之人,不同于世人却与大自然相合,所以说:大自然的小人,但是人世间的君子;人世间的君子,也就是大自然的小人。
     颜回请教孔子说:“孟孙才这个人,他的母亲死了,哭泣时没有一滴眼泪,心中不觉悲伤,居丧时也不哀痛。这三个方面没有任何悲哀的表现,可是却因善于处理丧事而名扬鲁国。难道真会有无其实而有其名的情况吗?颜回实在觉得奇怪。”
    孔子说:“孟孙才处理丧事的作法确实是尽善尽美了,大大超过了懂得丧葬礼仪的人。人们总希望从简治丧却不能办到,而孟孙才已经做到从简办理丧事了。孟孙才不过问人因为什么而生,也不去探寻人因为什么而死;不知道趋赴生,也不知道靠拢死;他顺应自然的变化而成为他应该变成的物类,以期待那些自己所不知晓的变化!况且即将出现变化,怎么知道不变化呢?即将不再发生变化,又怎么知道已经有了变化呢!只有我和你呀,才是做梦似的没有一点儿觉醒的人呢!那些死去了的人惊扰了自身形骸却无损于他们的精神,犹如精神的寓所朝夕改变却并不是精神的真正死亡。唯独孟孙才觉醒,人们哭他也跟着哭,这就是他如此居丧的原因。况且人们交往总借助形骸而称述自我,又怎么知道我所称述的躯体一定就是我呢?而且你梦中变成鸟便振翅直飞蓝天,你梦中变成鱼便摇尾潜入深渊。不知道今天我们说话的人,算是醒悟的人呢,还是做梦的人呢?心境快适却来不及笑出声音,表露快意发出笑声却来不及排解和消泄,安于自然的推移而且忘却死亡的变化,于是就进入到寂寥虚空的自然而浑然成为一体。”
    意而子拜访许由。许由说:“尧把什么东西给予了你?”意而子说:“尧对我说:‘你一定得亲身实践仁义并明白无误地阐明是非’”。
    许由说:“你怎么还要来我这里呢?尧已经用‘仁义’在你的额上刻下了印记,又用‘是非’割下了你的鼻子,你将凭借什么游处于逍遥放荡、纵任不拘、辗转变化的道途呢?”意而子说:“虽然这样,我还是希望能游处于如此的境域。”
    许由说:“不对。有眼无珠的盲人没法跟他观赏佼好的眉目和容颜,瞎子没法跟他赏鉴礼服上各种不同颜色的花纹。”意而子说:“无庄不再打扮忘掉自己的美丽,据梁不再逞强忘掉自己的勇力,黄帝闻‘道’之后忘掉自己的智慧,他们都因为经过了‘道’的冶炼和锻打。怎么知道那造物者不会养息我受黥刑的伤痕和补全我受劓刑所残缺的鼻子,使我得以保全托载精神的身躯而跟随先生呢?”许由说:“唉!这可是不可能知道的。我还是给你说个大概吧。‘道’是我伟大的宗师啊!我伟大的宗师啊!把万物碎成粉末不是为了某种道义,把恩泽施于万世不是出于仁义,长于上古不算老,回天载地、雕创众物之形也不算技巧。这就进入‘道’的境界了。”
    颜回说:“我有进步了。”孔子说:“你的进步是指什么呢?”颜回说:“我已经忘掉仁义了。”孔子说:“忘掉仁义,有可能入,然而还是没有进去。”
   过了几天,颜回又去拜见孔子,说:“我又有进步了。”孔子说:“你的进步又是指什么说呢?”颜回说:“我已经忘掉礼乐了。”孔子说:“忘掉礼乐,有可能入道,然而还是没有进入大道。”
   过了几天,颜回又去拜见孔子,说:“我又有进步了。”孔子说:“你的进步又是指什么说呢?”颜回说:“我静坐而忘掉一切了。”孔子惊奇而变容地说:“什么叫做静坐而忘掉一切呢?”颜回说:“毁废形体,泯灭见闻,抛弃形智,与大道浑然一体,这就叫做静坐而忘掉一切。”孔子说:“与大道浑同则无偏好,顺应大道的变化就不会滞守常理。你果真成为贤人了啊!那我孔丘也要修道而步你后尘了。”
    子舆和子桑是好朋友,连绵的阴雨下了十日,子舆说:“子桑恐怕已经困乏而饿倒。”便包着饭食前去给他吃。来到子桑门前,就听见子桑好像在唱歌,又好像在哭泣,而且还弹着琴:“是父亲呢?还是母亲呢?是天呢?还是人呢?”声音微弱好像禁不住感情的表达,急促地吐露着歌词。
    子舆走进屋子说:“你唱诗歌,为什么是这种调子?”子桑回答说:“我在探寻使我达到如此极度困乏和窘迫的人,然而没有找到。父母难道会希望我贫困吗?苍天没有偏私地覆盖着整个大地,大地没有偏私地托载着所有生灵,天地难道会单单让我贫困吗?寻找使我贫困的东西可是我没能找到。然而已经达到如此极度的困乏,还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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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7 23: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简单感想:
    虽然自己达不到圣人的境界,在于他人相处时,需要有意的区分我和他,内和外。清晰是我的期待还是对方的,不能用自己喜好,去揣度他人。平,才能真实客观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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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9 22:37: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周
查字辨音
齧 [niè] 1. 同“啮”。2. 啃、咬。3. 侵蚀。4. 缺口。5. 姓。
矰 [zēng]1、古代用来射鸟的拴着丝绳的短箭   2、泛指短箭:
眇[ miǎo]1. 瞎了一只眼,后亦指两眼俱瞎;2. 细小,微小 3. 古同“渺”,远,高。4.古同“妙”。5.老子《德道经·观眇》“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 眇,在此有隐喻“垂帘“而“观“,所见之“象“ 为妙之意。观眇,观是反观内视的意思。
圹埌[kuàng làng ] 1、空旷辽阔,一望无际,多形容原野;2、丘墓
審 [shěn] 通“潘”,回旋的深水
侈 [chǐ]  1.浪费   2.夸大;过分:
擢 [zhuó] 1.拔:2.提拔:
榖 [gǔ] 落叶乔木,花绿果红,树皮是中国古代造纸原料。也称楮(chǔ)
龁 [hé] 用牙齿咬东西; 吞蚀
踶 [dì ]  1.踢;踏。 2.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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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1 16: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应帝王
    齧缺向王倪请教,问了四次,王倪都回答说不知道。齧缺因此高兴得跳了起来,把这事告诉蒲衣子。蒲衣子说:“现在你才知道了吧,有虞氏不如泰氏。有虞氏尚且怀有仁爱要来结人心,虽然也获得了人心,却未能高出欺诈虚伪之人,而泰氏睡觉时安稳平静,醒来时悠闲自在,任人把自己称为马,或是牛,他的思想真实无伪,他的品德纯真高尚,丝毫没有陷入欺诈虚伪的人之中。”
   肩吾见到狂士接舆。接舆说:“日中始跟你说了些用什么呢?”肩吾说:“他告诉我,做国君的一定要凭借自己的意志来制定法度,人们谁敢不听从而随之变化呢?”接舆说:“这是欺诳不实之德,那样治理天下,就好像徒步下海开凿河道,让蚊虫背负大山一样。圣人治理天下,难道是用法度绳之于外呢?他们顺应万物的自然真性而后治世。鸟儿尚且懂得高飞躲避罗网和弓箭的伤害,老鼠尚且知道深藏于神坛之下的洞穴逃避熏烟凿地的祸患,而你竟然不知道这两种小动物尚且能避害全身吗?”
   天根在殷山的南面游玩,走到蓼水岸边,恰巧碰见无名人,便问道:“请问治理天下的办法。”无名人说:“走开!你这鄙陋的人,为何要问这些令人不快的问题!我正要和造物者交朋友,一旦厌烦就乘着像鸟一样轻盈清虚的气流,超脱于六极之外,畅游于虚寂无有的地方,居住在广阔无边的旷野,你又为何要用治理天下的梦话来触动我的心呢?”天根再次询问,无名人说:“你的心神要安于恬淡之境,你的气息要合于冲漠之气,顺着万物的自然本性而不掺杂私意,天下就可以大治了。”
   阳子居拜见老聃,说:“倘若有这样一个人,他思维敏捷,身体强壮,观察事物洞彻明白、疏通明达,学‘道’专心勤奋从不厌怠。象这样的人,可以跟圣哲之王相比吗?”老聃说:“这样的人在道家的圣人看来,只不过就像更换职事的小吏和为工巧所系累的工匠那样,总是形体劳苦,心神不宁。况且虎豹因为毛色美丽而招来众多猎人的围捕,猕猴因为跳跃敏捷、猎狗因会捉狐狸才招致绳索的拘缚。象这样,也可以拿来跟圣哲之王相比吗?”
   阳子居面色骤变,问:“请问圣明之王怎么治理天下。”老聃说:“明王治理天下,功绩普盖天下却好像不归功于自己,教化施及万物而百姓却不觉得有所依赖;功德无量却无意显露自己的名声,使万事万物各居其所而欣然自得;立足于高深莫测的神妙之境,遨游于至虚的境界。”
   郑国有一个名叫季咸的神巫,能够占卜测知人的生死存亡和祸福寿命,他预言的吉凶在指定的日期发生,应验如神灵。郑国人见了他,都逃之夭夭。列子,却被他的神算所折服,回来后,便把此事告诉了壶子,说道:“当初我还以为先生的道术最高明了,没想到还有更加高深的。”壶子说:‘我教给你的仅仅是道的外表,还没有教授给你道的本质,难道你就认为自己得道了吗?就像有许多雌性的鸟而缺少雄性的鸟,又怎能生出卵来呢?你用表面的道与世人较量,必伸其能,所以才让神巫窥测到你的心迹,从而给你占卜吉凶祸福。试着把他带来,让他给我看看相。”
    第二天,列子与季咸一起来见壶子。季咸出来后,对列子说:“唉!你的先生快要死了!活不成了!不超过十来天了!我见他形色怪异。犹如湿灰一样毫无生机。”列子进去,泪水汪汪沾湿了衣裳,把季咸的话告诉了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显给他看的是大地般的寂静,茫然无知,不动不止,他大概是看到我闭塞了生机。试着再让他进来看看。”
   第二天,列子又跟神巫季咸一道拜见壶子。季咸走出门来就对列子说:“幸运啊,你的先生遇上了我!可以痊愈了,完全有救了,我已经观察到闭塞之中显出了活力。”列子进到屋里,把季咸的话告诉给壶子。壶子说:“刚才我将天地间变化生长的气象显露给他看,不存名利之心,而生机从脚跟发至全身。这恐怕他看到了我生机萌动的征兆。试着再跟他一块儿来看看。”
第二天,列子又跟神巫季咸一道拜见壶子。季咸走出门来就对列子说:“你的先生神色变化不定,我没法给他看相。等到他安定后,再来给他看相。”列子进到屋里,把季咸的话告诉给壶子。壶子说:“刚才我把没有偏胜的冲漠之气显示给他看,这大概是他看见我心气平稳的机兆了。鲸鲵盘桓逗留的深水叫做渊,静止的河水聚积的地方叫做渊,流动的深水叫做渊。渊有九种称呼,我只给他看了上面三种。试着再跟他一块儿来看看。”
第二天,列子又跟神巫咸季一道拜见壶子。季咸还未站稳,就不能自持地逃走了。壶子说:“追上他!”列子没能追上,回来告诉壶子,说:“已经没有踪影了,让他跑掉了,我没能赶上他。”壶子说:“刚才我没有展露我的宗本给他看。我只是显示出心地虚静而随物顺化的样子,他分不清我所使用的事何术,只看见我如草随风而倒,如水随波逐流一样,所以他逃跑了。”
这之后,列子深深感到未尝学到大道,辩回到故里自学,三年不出门。他帮助妻子烧火做饭,喂猪就像侍侯人一样。对于各种世事不分亲疏没有偏私,过去的雕琢和华饰,恢复到原本的质朴和纯真,像槁木死灰一样无知无情。在纷繁的世事中能封闭心窍而不被干扰,终身专守着纯一之道。
    不要作名誉的承受者,不要作为智慧的府库,不要担当事物的责任,不要成为智慧的汇集者。体悟无穷的大道,游心于大道而不显行迹。尽享自然所赋予的本性而无意于本性之外的追求,这正是虚寂无为的心境!至人用心犹如明镜,物来不迎,物去不送,物来应照。物去不留,所以能够超脱物外而不为外物劳神伤身。
   南海的帝王叫儵,北海的帝王叫忽,中央的帝王叫浑沌,儵和忽时常在浑沌的境内相遇,浑沌对他们很好。儵和忽商量报答浑沌的深厚情谊,说:“人们都有七窍,用来看、听、饮食、呼吸,唯独他没有,我们试着给他凿出来。”于是每天凿出一窍,到了第七天浑沌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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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1 16:34:33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外篇·骈拇
   连生着的脚趾和旁生的手指是与生俱来的,对于人体来说都是多余的东西。附生在身上的肉瘤、毒疮是形体上长出来的,但对自然的本性来说,也是多余的,旁生枝节般造作仁义而加以应用,把它与五脏相配合,然而却不是道德的本然。因此,脚趾骈生,不过多连结了一块无用的肉;手上长六指,不过多长了一个无用的指头;节外生枝地把仁义于五脏相配合,只是行仁义的邪僻之实,只不过多余滥用的小聪明而已。
   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一个视觉明晰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搅乱五色、迷滥文彩、绣制出青黄相间的华丽服饰而炫人眼目吗?而离朱就是这样的人。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听觉灵敏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搅乱五音、混淆六律,岂不是搅浑了金、石、丝、竹、黄钟、大吕的各种音调吗?而师旷就是这样。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仁义造作的人来说,难道不是矫擢道德、闭塞真性来捞取名声、而使天下的人们争相鼓噪信守不可能做到的礼法吗?而曾参和史鳅就是这样。超出本体的“多余”对于诡辩的人来说,难道不是堆砌辞藻,穿凿文句、将心思驰骋于“坚白”诡辩的是非之中,而艰难疲惫地罗列无数废话去追求短暂的声誉吗?而杨朱和墨翟就是这样,所以说这些都是多余的、矫造而成的不正之法,绝不是天下的至道正理。
    那纯正的道,就是不失去它的本性的道。所以合在一起脚趾不能算是‘骈趾’,枝生出来的一指也不能算是‘枝指’。长的不能看作多余,短的不能看作不足。野鸭的腿虽短,给它接上一节就带来痛苦;鹤的腿虽长,截下一节就会带来悲哀。所以,本来长的不能截短,本来短的不能接长,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我想那仁义大概不是人的本性吧,那些所谓的仁义之士为什么有那么多忧患呢?
     况且对于脚趾并生的人来说,剔开两脚趾他就会哭泣;对于手指旁出的人来说,咬断歧指他也会哀啼。以上两种情况,有的是超过正常的手指数,有的是少于正常的脚趾数,而它们所导致的忧患却是一样的。如今世上的仁人痛苦的忧虑人间的祸患;那些不仁的人,却溃乱真实的本性而贪求富贵。唉!仁义难道不合人情吗?不然从夏、商、周三代以来,天下又怎么会那么喧嚣竞逐呢?
     用规矩准绳来矫正形体,就是伤害了事物的本性;用绳索、粘胶来加固,就是侵蚀了事物的原貌;屈身折体以行礼乐,装出和颜悦色来假扮仁义的养足,用以安慰天下,就是违背了原始的常态。天下事物都有它的本原常态,这种本原常态就是指:曲的不用钩,直的不用绳,圆的不用规,方的不用矩,黏合的不用胶漆,捆绑的不用绳索。所以,天下事物任其自然而然地生长却不必知道生的缘故,万物存在而不知道存在的缘故。因而古今的道理并无两样,都是无法损害。那么,仁义为什么不断的如同胶漆黏合,绳索捆绑那样往复于人性道德之间,使天下人感到困惑呢?
    小糊涂会迷失方向,大糊涂会丧失本性。凭什么知道是如此呢?自从虞舜标榜仁义而扰乱天下以来,天下之人没有不为仁义而疲于奔命的。这不就是以仁义错乱了本性吗?
   所以我且来试论这个问题:自夏、商、周三代以来,天下没有不因外物而错乱本性的,小人为了追求利益而牺牲自己,士人为了追求名声而牺牲自己,大夫为了维护家族而牺牲自己,圣人为了治理天下而牺牲自己,这四种人,事业虽不相同,名声虽不一样,但从损伤本性、自己这一点上看,却是相同的。
   奴隶与童子二人同去放羊,都把羊丢失了,问奴隶当时在干什么。他说正在那里捧着简册读书;问童子当时在干什么,他说正在那里下棋。他们二人所做的事情虽不相同,但都丢失了羊。
  伯夷死于首阳山下是为名,盗跖死于东陵之上是为利,他们二人所死的原因虽不同,但在丧生害性上却是相同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肯定伯夷而否定盗跖呢!
   天下人都在为了所求而牺牲了自己,有的为仁义而死,世人称为君子;有的为财富而死,世人称之为小人。他们同样都所求而是死是一样的,却有君子与小人的区别;如果以丧生害性来说,盗跖与伯夷本无两样,又何必去分什么君子、小人呢!
    况且,把自己的本性从属于仁义的人,即使像曾参和史鳅那样通达,也不是我所认为的完善;把自己的本性缀连于甜、酸、苦、辣、咸五味,即使如同俞儿那样精通,也不是我所认为的完善;把自己的本性从属于五声,即使如同师旷那样通晓音律,也不是我所认为的听觉聪敏;把自己的本性从属于五色,即使如同离朱那样通晓色彩,也不是我所认为的视觉敏锐。我所说的完美,绝不是仁义之类的东西,而是比各有所得更美好罢了;我所说的完善,绝不是所谓的仁义,而是自然本性完善罢了。我所说听觉聪敏,不是说能听到别人什么,而是指能任耳之自性去听罢了。我所说的视觉敏锐,不是说能看见别人什么,而是指任眼之自性去看罢了。不是任其自性去看而要超出本性的多看,不是按照执行应得去得而是妄得,这就是超出本性妄得而不自得,使别人安适而不自求安适了。让别人安适而不自求安适,无论是盗跖与伯夷,都同样是滞乱邪恶的行径。我有愧于自然之道,所上不能奉行仁义的节操,下不愿从事滞乱邪恶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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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1 16:35:29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外篇 马蹄
   马的蹄可以用来踩踏霜雪,毛可以抵御风寒,饿了吃草,渴了喝水,性起时撒腿跳跃,这就是马的天性。即使有高台正殿,对它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等到世上出了伯乐,他说:“我善于驯服马。”于是就用烧红的铁器灼炙马身,用剪刀修剔马鬃,凿削马蹄甲,烙制马印记,用络头和绊绳来拴连它们,用马槽和马床来围着它们,这样一来马便死掉十分之二三了。让它们饥饿口渴,让它们快速驱驰,让它们急骤奔跑,让它们步伐整齐,让它们行动整齐划一,前有马口横木和马络装饰的限制,后有皮鞭和竹条的威逼,这样一来死去的马就超过半数了。制陶工匠说:“我最善于整治粘土,我用粘土制成的器皿,圆的合乎圆规,方的应于角尺。”木匠说:“我最善于整治木材,我用木材制成的器皿,能使弯曲的合于钩弧的要求,笔直的跟墨线吻合。”粘土和木材的本性难道就是希望去迎合圆规、角尺、钩弧、墨线吗?然而还世世代代地称赞他们说,“伯乐善于驯养马”而“陶匠、木匠善于整治陶土和木材”,这也就是治理天下的人的过错啊!
    我认为善于治理天下的人并不是这样。老百姓有他们固有不变的本能和天性,织布穿衣,耕种吃饭,这就是人类共有的德行和本能。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浑然一体没有一点儿偏私,这就叫做任其自然。所以上古时代人类天性保留的最完善,人们的行动总是那么持重自然,人们的目光又是那么专一质朴。正是在这个年代里,山野里没有路径和隧道,水面上没有船只和桥梁,各种物类共同生活,人类的居所相通相连而没有什么乡、县差别,禽兽成群结队,草木遂心地生长。因此禽兽可以用绳子牵引着游玩,鸟鹊的巢窠可以攀登上去探望。在那人类天性保留最完善的年代,人类跟禽兽混杂居住,跟各种物类相互聚合并存,哪里知道什么君子、小人呢!人人都不用智巧,人类的本能和天性也就不会丧失;人人都不贪欲,所以纯真朴实;纯真朴实就能保持人的本性。等到世上出了圣人,勉为其难地去倡导所谓仁,竭心尽力地去追求所谓义,于是天下开始出现迷惑与猜疑。放纵无度地追求逸乐的曲章,繁杂琐碎地制定礼仪和法度,于是天下开始分离了。所以说,原木没被分割,谁还能用它雕刻为酒器!一块白玉没被破裂,谁还能用它雕刻出玉器!人类原始的自然本性不被废弃,哪里用得着仁义!人类固有的天性和真情不被背离,哪里用得着礼乐!五色不被错乱,谁能够调出文彩!五声不被错乱,谁能够应和六律!分解原木做成各种器皿,这是木工的罪过,毁弃人的自然本性以推行所谓仁义,这就是圣人的罪过!
再说马,生活在陆地上,吃草喝水,高兴的时候就颈交颈相互摩擦,生气的时候就背对背相互踢撞,马的智巧就只是这样了。等到后来把车衡和颈轭加在它身上,把配着月牙形佩饰的辔头戴在它头上,那么马就懂得了损折车貌,曲颈脱轭,暴戾不驯,或诡谲地吐出嘴里的勒口,或偷偷地脱掉头上的马辔。所以,马的智巧竟能做出与人对抗的态度,这完全是伯乐的罪过。上古赫胥氏的时代,黎民百姓安居而不知道做些什么,悠游也不知道去哪里,口里含着食物嬉戏,鼓着吃饱的肚子游玩,人们所能做的就只是这样了。等到圣人出现,矫造礼乐来匡正天下百姓的形象,标榜不可企及的仁义来慰藉天下百姓的心,于是人们便开始千方百计地去寻求智巧,争先恐后地去竞逐私利,而不能终止。这也是圣人的罪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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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1 16:45: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2-12-24 14:22 编辑

简单感想:
读《应帝王》有感:帝王就应该:“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用到自己身上,要先能看清事物的天性,才能顺应天性,自己以为的顺应,未必是真的顺应。就像南海之帝和北海之帝对中央之帝做的。怎么做才是真正的“顺物自然而无容私”呢?   

在《骈拇》中提到的“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 纯正的道:不是为名,为利,为仁义;而是回归到自然本性。感觉自己离我自己有挺长一段距离了,以至于看到这段话,想静下心来感觉一下自己,都有些困难了。

在《马蹄》一篇中,因为伯乐的驯化的方式死了大半的马,在列子里也提到过识马,那时是看本质不是外表,我以为列子那边说的事顺应,在庄子马蹄中,就变成了扼杀。很是困惑。同时,人要让自己更好的生活,会利用工具改造环境,比如从茹毛饮血,到借助陶罐煮饭烧水。从每天步行30公里捕猎,到驯化野马,野猪,为人类所用。这个驯化的过程肯定不是顺应天性。庄子更赞同停留在人兽共存的上古时代吗?所以回到应帝王的感受里提到的,怎样才是真正的“顺物自然而无容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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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7 20:4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查字辨音
胠箧[qū qiè]  撬开箱箧,后亦用为盗窃的代称。也指撬开箱子,打开箱子。
扃[ jiōng]  1.从外面关闭门户用的门闩、门环等。借指门扇。2.关门。
罟[ gǔ]    1.捕鱼的网。    2.用网捕鱼。
擢[ zhuó ] 抽引,拉拔;
宥[ yòu] 宽恕;原谅
桁[ héng ]    屋梁或门窗上的横木。
   [ háng ]    1.古代的一种刑具。    2.衣架
绖[ dié] 古代 用麻做的丧帽丧带。
頯[ kuí] 1.颧骨。2.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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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8 21:42:06 | 显示全部楼层
胠箧译文
      为了对付撬箱子、掏口袋、开柜子的小偷而做防范准备,必定要收紧绳结、加固插闩和锁钥,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聪明作法。可是一旦大强盗来了,就背着柜子、扛着箱子、挑着口袋快步跑了,唯恐绳结、插闩与锁钥不够牢固哩。既然是这样,那么先前所谓的聪明作法,不就是给大盗作好了积聚和储备吗?
     所以我曾试图讨论这种情况,世俗所谓的聪明,能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常说的圣人,有不替大盗守卫财物的吗?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当年的齐国,邻近的村邑遥遥相望,鸡狗之声相互听闻,鱼网所撒布的水面,犁锄所耕作的土地,方圆两千多里。整个国境之内,所有用来设立宗庙、社稷的地方,所有用来建置邑、屋、州、闾、乡、里各级行政机构的地方,何尝不是在效法古代圣人的作法!然而田成子一旦杀了齐国的国君也就窃据了整个齐国。他所盗窃夺取的难道又仅仅只是那样一个齐国吗?连同那里各种圣明的法规与制度也一块儿劫夺去了。而田成子虽然有盗贼的名声,却仍处于尧舜那样安稳的地位,小的国家不敢非议他,大的国家不敢讨伐他,在齐国经历了十二世。这不就是盗窃了齐国并连同那里圣明的法规和制度,从而用来守卫他盗贼之身吗?
    我曾试图讨论这种情况,世俗的所谓聪明,能有不替大盗积聚财物的吗?常说的圣人,有不替大盗防守财物的吗?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从前龙逢被斩首,比干被剖心,苌弘被掏肚,子胥被抛尸江中任其腐烂。即使象上面四个人那样的贤能之士,仍不能免于遭到杀戮。因而盗跖的门徒向盗跖问道:“做强盗也有道吗?”盗跖回答说:“到什么地方会没有道呢?准确推测屋里储藏着什么财物,这就是圣明;能带头进入屋子,这就是勇敢;最后退出屋子,这就是义气;能预知可否采取行动,这就是智慧;事后分配公平,这就是仁德。以上五样不能具备,却能成为大盗的人,天下是没有的。”从这一点来看,善人不能通晓圣人之道便不能立身,盗跖不能通晓圣人之道便不能行窃;天下的善人少,而不善的人多,那么圣人给天下带来好处也就少,而给天下带来祸患也就多。
    所以说:嘴唇没有了,牙齿就会外露受寒,鲁侯奉献的酒味道淡薄致使赵国都城邯郸遭到围困,圣人出现了因而大盗也就兴起了。打倒圣人,释放盗贼,天下方才能太平无事。川中的溪水干涸,山谷显得格外空寂,山丘夷平了,深渊才可填平。圣人死了,那么大盗也就不会再兴起,天下也就平安无事了。圣人不死,大盗也就不会停止。即使尊重圣人的言行来治理天下,这也是让盗跖之流获得最大的好处。圣人制造了斗斛来计量谷物,大盗就连同斗斛一道盗窃走了;圣人制定秤来计量物品的轻重,盗贼就连同秤一道盗窃走了;圣人制定符、玺来取信于人,盗贼就连同符、玺一道盗窃走了;圣人铁厂仁义来规范人们的道德和行为,盗贼就连同仁义一道盗窃走了。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那些偷窃腰带环钩之类小东西的人受到刑戮和杀害,而窃夺了整个国家的人却成为诸侯;诸侯之门方才存在仁义。这不就是盗窃了仁义和圣智吗?所以,那些追随大盗、高居诸侯之位、窃夺了仁义以及斗斛、秤具、符玺之利的人,即使有高官厚禄的赏赐不可能劝阻,即使有行刑杀戮的威严不可能禁止。这些大大有利于盗跖而不能使他们禁止的情况,都是圣人的过错。
   所以说,“鱼儿不可以脱离深潭,治理国家的法则不能向人公开显示。”那些圣人的主张,就是治理天下的法则,是不可以明示于天下。所以,抛弃聪明智巧,断绝圣人摒弃智慧,大盗就能停止;弃掷玉器毁坏珠宝,小的盗贼就会消失;焚烧符记破毁玺印,百姓就可复归朴实浑厚;打破斗斛折断秤杆,百姓就会没有争斗;尽毁天下的圣人之法,百姓方才可以谈论是非和曲直。拔掉律管,搅乱六律,毁折各种乐器,堵住师旷的耳朵,天下人方能保全他们原本的听觉;消除纹饰,离散五彩,粘住离朱的眼睛,天下人方才能保全他们原本的视觉;毁坏钩弧和墨线,抛弃圆规和角尺,弄断工倕的手指,天下人方才能保有他们原本的智巧。因此说:“最大的智巧就好像是笨拙一样。”削除曾参、史䲡的忠孝,钳住杨朱、墨翟善辩的嘴巴,摒弃仁义,天下人的德行方才能混同而齐一。人人都保有原本的视觉,那么天下就不会迷乱;人人都保有原本的听觉,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忧患;人人都保有原本的智巧,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迷惑;人人都保有原本的秉性,那么天下就不会出现邪恶。那曾参、史䲡、杨朱、墨翟、师旷、工倕和离朱,都外露并炫耀自己的德行,而且用来迷乱天下之人,这就是圣治之法没有用处的原因。
     你唯独不知道那至德的时代吗?从前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在那个时代,人民靠结绳的办法记事,吃的很香甜,穿的很美观,生活得很顺意,休息的很安适,相邻的国家相互观望,鸡狗之声相互听闻,百姓直至老死也互不往来。像这样的时代,就可说是高度的太平了。现在竟然使百姓伸长脖颈踮起脚跟说,“某个地方出了贤人”,于是担着粮食急趋而去,抛弃了自己的双亲,离开了自己的君主,足迹频繁出入于各个诸侯的国境,车轮印迹往来交错于千里之外,而这就是国君喜好智巧的过错。
     高居上位者一心追求智巧而摒弃大道,那么天下必定会大乱啊!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弓弩、鸟网、弋箭、机关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鸟儿就只会在空中不安的乱飞;钩饵、鱼网、鱼笼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鱼儿就只会在水里乱游;木栅、兽栏、兽网之类的智巧多了,那么野兽就只会在草泽里乱窜;伪骗欺诈、奸黠狡猾、坚白之辩、同异之谈等等权变多了,那么世俗的人就只会被诡辩所迷惑。所以天下昏昏大乱,罪过就在于喜好智巧。所以天下人都只知道追求他所不知道的,却不知道探索他们分内已经知道的;只知道谴责他们认为暴君大盗的不好行为,却不知道批判曾经认为圣君仁义的伪善,因此天下大乱。所以对上而言遮掩了日月的光辉,对下而言销解了山川的精华,居中而言损毁了四时的交替,就连附生地上蠕动的小虫,飞在空中的蛾蝶,没有不丧失原有真性的。追求智巧扰乱天下,竟然达到如此地步!自夏、商、周三代以来的情况就是这样啊,抛弃那众多淳朴的百姓,而喜好那钻营狡诈的谄佞小人;废置那恬淡无为的自然风尚,喜好那喋喋不休的说教。无休止的说教已经搞乱了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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