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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涵的《列子》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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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30 21:37: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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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8-6 11:08 编辑

第一周  天瑞    查字正音、朗读通顺、翻译、心得
一查字正音
甫”是“圃”的本字。甫,甲骨文艸,草丛田,耕地),表示在田地里精心栽培成片花草。简体甲骨文将成片的花草简化成单株的花草,将阡陌纵横的田地简化成“田”。金文承续简体甲骨文字形。当“甫”的“栽培花草”本义消失后,金文再加“囗”(围栅)另造“圃”代替,表示有栅篱保护的园子。篆文将金文字形中的“苗”写成造字本义:名词,用于精心栽培花草蔬菜的有栅篱保护的園子。隶化后楷书将篆文字形中的“甫”写成
附一 文言版《説文解字》:
圃,穜菜曰圃。从囗,甫聲。  

附二 白话版《说文解字》:
圃,种菜的园子叫“圃”。字形采用“囗”作边旁,采用“甫”作声旁。

郑圃:郑国的圃田,一作“甫田”,在今河南中牟西。

眎  [shì]同“视”。
shù
庶,甲骨文宀,房屋石,指石垒的灶火,炊火),表示在家炊煮。有的甲骨文省去房屋宀”。有的甲骨文将“写成,将“写成金文将甲骨文字形中的简化成。篆文将金文字形中的“写成,导致“石”形消失,本义线索隐晦。造字本义:动词,在家里开灶煮饭。隶书将篆文字形中的“火”写成“四点底”
附一 文言版《説文解字》:
庶,屋下眾也。从广、炗。炗,古文光字。

附二 白话版《说文解字》:
庶,聚集在屋下的群众。字形采用“广、炗”会义。炗,是古文的“光”字。

4谒:拜谒,请教。

5玄牝:指幽深的产生万物的“道。

6生:有形体的事物。不生:生成他物而自身不被他物所生成,实指世界本原,即“道”。

化:指有存亡变化的事物。不化:使他物变化而自身不被他物所化,亦指世界本原。

生生:产生事物。

化化:使事物发生变化。




二翻译

    列子居住在郑国圃田,四十年来没有人常识他。郑国的国君、卿、大夫看待他,就像看待普通老百姓一样。郑国发生饥荒,列子就打算到卫国去。他的弟子说:‘先生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弟子冒昧地请教,先生将用什么来教导我们呢?先生不曾听闻壶丘子林先生的言谈吗?
   列子笑着说:壶丘先生哪里说过些什么呢?即便如此,先生曾经对伯昏瞀人说过一番话,我在一旁听见了,现在试着将它告诉你们说:那产生万物的,自身却不被他物所生;那化育万物的,自身却不被万物所化。不被产生的,能够产生出万物;不被变化的,能够使万物变化。所有的产生是因为不得不产生,所有的变化是因为不得不变化,所以,万物经常在产生也经常在变化。所谓经常产生经常变化,就是没有一刻不在产生,没有一刻不在变化。阴阳二气是这样,一年四季也是这样,那不被产生的,固定不变而独立永存;那不被化育的,循环往复而轮回始终。那循环往复的,它的边界没有终结;那独立永存的,它的规则 不可穷尽。《黄帝书》说:空虚的神妙作用不会消逝,就叫做玄牝。玄牝的门户,就叫做天地的根源。它连绵不断若有若无,发挥作用永不止息。所以产生万物的,它自身不被产生;使万物变化的,它自身不被变化。万物是自然而然产生与变化,自然而然显现形状与色彩,自然而然运用智慧与力量,自然而然消亡与生长的。把这一切说成是刻意的产生、变化、显形、着色、运智、用力、消亡、生长,是错误的。
三心得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阴阳尔,四时尔,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
道是天地之根。它连绵不断若有若无,挥挥作用永无止息。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子列子曰:’昔者圣人因阴阳以统天地。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无形埒,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也;乃复变而为一。一者,形变之始也。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故天地含精,万物化生。

一查字正音
1太易:指尚未形成元气的阶段,即宇宙本原。太,极致。易,不断变化而无穷滞。
2埒[liè]:界城。
二翻译
列子说:“从前圣人凭借阴阳二气来统摄天地万物。有形态的事物是由无形态的事物产生的,那么天地是从哪里产生的呢?所以说: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的阶段,元气尚未形成;太初的阶段,元气开始萌发;太始的阶段,元气已经形成,而且具有了一定的形态;太素的阶段,元气不仅有了形态,而且有了固定的性质。元气、形态、性质共同具备而未曾互相帮助分离,所以叫做浑沦。所谓浑沦,就是说万物浑然一体,不可剖析、不可分离,。看它看不见,听它听不见,摸它摸不着,所以叫做易。易没有形态与界限,易经过变化而成为一,一经过变化而成为七,七经过变化而成为九。九是变化的终极,于是反过来又变化而成为一。一是形状变化的开始,清灵轻巧之气上浮成为天,浑浊厚重之气下沉成为地,阴阳二气中和交会便成为人,所以天地蕴含着阴阳精气,万物便由此化育而生。”
三心得1圣人凭借阴阳二气统摄天地万物,天地从哪里产生呢?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元气尚未形成------元气开始萌发------元气已经形成,具有一定的形态------元气不仅有了形态,而且有了固定的性质。
2元气,形态,性质共同具备而未曾互相分离,叫浑沦。
3.易经过变化成为一,一经过变化成七,七经过变化成为九。
4清灵轻巧之气上浮成为天,浑浊厚重之气下沉成为地,阴阳二气中和交会便成为人。
5天地蕴含着阴阳精气,万物便由此化育而生。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一查字正音
髑髅[dú lóu]:死人的头盖骨。
陵舄[xì]:车前草。
攓[qiān]:古同“搴”,拔取。
鸲掇[qú duō]:虫名。
颐辂[yí lù]:虫名。
蛴螬[qí cáo]:金龟子或金龟甲的幼虫,俗称鸡乸虫等。成虫通称为金龟子或金龟甲。
黄軦[huáng kuàng]:虫名。
蠸[quán]:即“黄守瓜”,瓜类的害虫,成虫吃瓜叶,幼虫咬细根。
地皋[gāo]:即茜草,其根可作绛红色染料,古人以为这是动物膏血所化。
鹞[yào]:鸟类。雌雄羽色不 同。体形瘦长,翅、足及尾均长,头略像鸮(xiāo)类,在地上做巢。
亶爰[dǎn yuán]:传说中的山名。
鹯[zhān]:古书上说的 一种猛禽。似鹞鹰。
鶂[yì]:古同“鷁”,指水鸟名,形似鸬鹚,善高飞。
郕[chéng]:周朝国名,在今山东汶上北。
鬲[lì]:古代炊具,样子像鼎,足部中空。
徼[jiào]:即巡回之意。此处引申为复归。
石为[huǐ]:毁坏。
躇[chú]:长时间踱步。
跐[cǐ]:为了支持身体用脚踩;踏。
罔[wǎng]:欺骗,蒙蔽。

二翻译
3列子说:“天地没有完备的功效,圣人没有完备的能力,万物没有完备的用途。所以天的职责在于生长覆盖,地的职责在于成形载物,圣人的职责在于教育感化,万物的职能为各自的性质所规定。这样看来,天有短缺之功,地有擅长之事,圣人有困滞的时候,万物有通达的时候。为什么呢?这是因为覆育生命的天不能承载万物,承载万物的不能教育感化,教育感化的不能违背它的适当用途,事物适宜的功用已经确定了的,便不能再超出它所担负的职责。所以天地的运行规律,不是阴便是阳;圣人的教讹,不是仁便是义;万物的本质,不是柔便是刚;这些都是按照它所适宜的功用而不能超出它所担负的职责的。所以有生命,就有产生生命的本原;有有形状的事物,就有产生形状的事物的本原;有有声音的事物,就有使有声之物发出声音的本原;有有颜色的事物,有使有色之物表现出颜色的本原;有有滋昧的事物,有使有味之物呈现出滋味的本原。有生命的事物所呈现出的生命死亡了,但使有生之物产生的本原却没有终止;有形状的事物所呈现出的形状是实在的了,但使有形之物成形的本原却没有出现;有声音的事物所呈现出的声音已经被听到了,但使有声之物发声的本原却没有发声;有颜色的事物所呈现出的颜色显明了,但使有色之物出色的本原却没有显露;有滋味的事物所呈现出的滋味已经被尝到了,但使有味之物出味的本原却没有呈现:这些都是无为的道的作用。它使事物能够表现出阴的特性,也能够表现出阳的特性;能够表现出柔的特性,也能够表现出刚的特性;能够缩短,也能够延长;能够呈现圆的形状,也能够呈现方的形状;能够产生,也能够死亡;能够暑热,也能够凉爽;能够上浮,也能够下沉;能够发出宫声,也能够发出商声;能够呈现,也能够隐没;能够表现出黑的颜色,也能够表现出黄的颜色;能够呈现出甜的滋味,也能够呈现出苦的滋味;能够发出羶的气味,也能够发出香的气味。它没有知觉,没有能力,却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4列子到卫国去,在路边吃饭,跟从的学生看见道旁已有百年的死人头骨。列子拔开蓬蒿而手指着它,回头对他的学生百丰说:“只有我和他懂得万物既没有生,也没有死的道理。死亡果真令人悲愁吗?活着果真使人欢喜吗?物种之中藏有极微妙的变化因素:就像青蛙变为鹌鹑,得到水的滋润又会继续变化长成细如断丝的㡭草,到了水土交会之处,就会长出青苔。生长在高土堆上,便成为车前草。车前草得到了粪土,又变为乌足草。乌足草的根变为土蚕,它的叶子则变为蝴蝶。蝴蝶很快就又变为虫子,这种虫生长在灶下,它的形状就会像蜕了皮一样,它的名字叫鸲掇虫。鸲掇虫经过一千天的变化,又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叫乾馀骨。乾馀骨鸟口中的唾沫变成为斯弥虫,斯弥虫又变成为酒醋上的颐辂虫。酒醋上的颐辂虫生出了酒醋上的黄軦虫,酒醋上的黄軦虫又生出了九猷虫,九猷虫生出了瞀芮虫,瞀芮虫又生出了萤火虫。羊肝变化为附在地面上的白气,马血变成为能转动的磷火,人血变成为在野外流窜的鬼火。鹞鸟变成为晨风鸟,晨风鸟变成为布谷鸟,布谷鸟时间长了又反过来变为鹞鸟。燕子变成为蛤蜊,田鼠变成为鹌鹑,腐朽的瓜变成为鱼,老韮菜变成为苋菜,老母羊变成为猿猴,鱼的卵又变成为虫子。亶爱山上的兽自己怀孕而生崽叫做类,河泽中的鸟互相看着而生子叫做 。全是母的动物的名字叫大腰,全是公的动物的名字叫稚蜂。单相思的男士不娶妻子而受胎,单相思的女子不嫁丈夫而怀孕。后稷因为母亲踏了天帝的足迹而诞生,伊尹因为母亲梦遇神仙而生于空桑。蜻蛉虫生在潮湿之处,蠛蠓生在酒醋之中。羊奚草与不长笋子的老竹相比美,不长笋子的老竹生出了青宁虫,青宁虫生出了豹子,豹子生出了马,马生出了人,人老后就返归自然之中。万物生命都产生于大道,死后又复归于大道。

5《黄帝书》说:“形体运动不产生形体而产生影子,声音运动不产生声音而产生回响,虚无运动不产生虚无而产生实有。”有形之物是一定会终结的。天地会终结吗?和我一样要终结。终结有穷尽的时候吗?不知道。道终结于原来没有开始的时候,穷尽在本来就没有形态的地方。一切有生命的事物终将回到没有生命的状态,有形体的事物终将回到没有形体的状态。先有生命而后又死亡的事物,并不是从来不曾有过生命;先有形体而后又没有形体的事物,并非从来不曾具有形体。凡是产生出来的事物,按照自然法则是必定会终结的。该终结的事物不得不终结,就像该产生的事物不能不产生一样。而想要使生命成为永恒,妄图制止它的终结,这是不懂得自然之道啊!精神,属是天所具有的;骨骸,是地所具有的。属于天的清明而四散飘逸,属于地的混浊厚重而凝结聚合。精神离开了形骸,各自回归它们的本原,所以称之为鬼。鬼,意思是归,回归到本原之地。黄帝说:“精神进入众妙之门,骨骸回归物质本原,我还有什么留存呢?”

6人从出生到死亡,大的变化有四个阶段:婴孩,少壮,老耄,死亡。人在婴孩阶段,意气专一,是最和谐的时候,外物不能伤害它,德行不能比这再高了。人在少壮阶段,血气飘浮横溢,各种欲望思虑充盈体内,外物便来侵扰,德行也就开始衰败了。人在老耄阶段,欲望思虑不断减弱,身体将休憩,外物也就不和它争先了。这时的德虽然不如婴孩时的完备,但与少壮阶段相比,却称得上安稳闲静了。人在死亡阶段,那就到了完全安息的时候,重新回归于自然的本原。

7孔子在泰山游览,看见荣启期漫步在郕邑的郊野,穿着粗皮衣,系着粗麻绳,一面弹琴,一面唱歌。
孔子问道:“先生这样快乐,是因为什么呢?”
荣启期回答说:“我快乐的原因很多:自然生养万物,只有人最尊贵;而我既然能够成为人,那自然就是我快乐的第一个原因了。人类中男女有别,男人地位尊贵,女人地位卑下,所以男人最为尊贵;而我既然能够成为男人,那自然就是我快乐的第二个原因了。人出生有没有见到太阳月亮、没有离开襁褓就夭亡的,而我已经活了九十多岁,那自然就是我快乐的第三个原因了。贫穷是读书人的普遍状况,死亡是人的必然结局。我处在读书人普遍的常情中,等候着必然降临的结局,还有什么使我忧虑的呢?”
孔子说:“说得好!真是个能自我宽慰的人。”

8林类的年纪将近一百岁了,到了春天还穿着粗皮衣,在田地里拾取收割后遗留下来的谷穗,一面唱歌,一面往前走。
孔子到卫国去,在田野上看见了他,回头对学生说:“那位老人是个值得对话的人,谁愿意过去问问他?”
子贡请求前往。
子贡在田埂的一头迎面走去,面对着他感叹道:“先生没有后悔过吗?还这样边走边唱地拾谷穗?”
林类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照样唱歌不止。子贡再三追问,他才抬头回答说:“我有什么后悔的?”
子贡说:“您少年时懒惰不努力,长大了又不争取时运,到老了还没有妻子儿女,现在死期将近,又有什么快乐值得拾谷穗时边走边唱歌呢?”
林类笑着说:“我快乐的原因,人人都有,但他们却反而以此为忧。我少年时懒惰不努力,长大了又不争取时间,所以才能这样长寿。老了没有妻子儿女,死期也将近了,所以才能这样快乐。”
子贡问:“长寿是人人所希望的,死亡是人人所厌恶的。您却把死亡当作快乐,为什么呢?”
林类说:“死亡与活着,不过是一去一回。所以在这儿死去了,怎么知道不在另一个地方重新诞生呢?所以又怎么知道生和死不是相等的呢?我又怎么知道苦苦谋求生存不是一种糊涂呢?而且我又怎么知道我今天的死不胜过往昔的生呢?”
子贡听了,不明白他的意思,回来告诉了孔子。
孔子说:“我知道他是值得对话的,果然如此;可是他懂得的自然之理并不完全彻底。”

8子贡对学习有些厌倦,便对孔子说:“希望能休息一下。”
孔子说:“人生是没有休息的。”
子贡问:“那么我也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了吗?”
孔子回答说:“有休息的时候。你看那空旷的原野上,有高起来的地方,好像是墓穴,又像是土丘,又像是底朝上的饭锅,就知道休息的时候了。”
子贡说:“死亡真伟大啊!君子在其中安息,小人在其中埋葬。”
孔子说:“赐!你现在已经明白了。人们都知道活着的快乐,却不知道活着的痛苦;都知道老年的疲惫,却不知道老年的安逸;都知道死亡的可恶,却不知道死亡是一种休息。晏子说过:‘真好啊,自古以来就有死亡!仁义的人在那时休息了,不仁的人在那时被埋葬了。’所谓死亡,就是德性的复归。古人把死人叫做‘归人’。说死人是‘归人’,那么活着的人就是‘行人’了。一直在外面行走而不知道回家,那是抛弃了家庭的人。一个人抛弃了家庭,所有世人都责备他;天下的人都抛弃了家庭,就没有人责备了。有人离开了家乡,抛弃了亲人,荒废了家业,到处游荡而不知道回家,这是怎样的人呢?世上的人一定会说他是放荡而疯狂的人。又有人专心致志于盛世之治,自以为聪明能干,于是博取功名,到处夸夸其谈而不知道停止,这又是怎样的人呢?世上的人一定会认为他是有智慧谋略的人。这两种人是有过错的,可是世人都肯定智谋之士而否定狂荡之人。只有圣人才知道什么该赞扬,什么该反对。”

9有人对列子说:“您为什么以虚无为贵呢?”
列子说:“虚无本身是没有贵贱的。”
列子又说:“要否定人为的名义,就不如保持清静,保持虚无。清静、虚无,就掌握了道之所在;索取、给予,就丧失了道之所在。事物的本性被毁坏以后,再来舞弄仁义的说教,是不能使之复原的。”

10鬻熊说:“万事万物运动流转永无止息,连天地也在悄悄地移动,谁感觉到了呢?所以事物在那里减损了,就会在这里充盈;在这里完成,就会在那里毁坏。亏损、充盈、完成、毁坏,随时发生,随时消亡。一往一来,头尾相接,一点间隙也看不出来,谁感觉到了呢?所有的元气都不是突然增长,所有的形体都不是突然亏损,所以我们也就不觉得它的完成,也感觉不到它的损毁。这也像人们从出生到衰老一样,容貌、肤色、智慧、体态,没有一天不发生变化;皮肤、指甲、毛发,随时生长,随时脱落,并不是在婴孩时就停顿而不再变化了。变化一点觉察不到,只有等到变化发展的结果出现之后才会明白。”

11杞国有个人担忧天会塌下来,地会陷下去,自身没有可以寄托的地方,因而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又有一个担忧那个怕天塌地陷之人的人,于是前去开导他,说:“天是积聚的气,没有一处没有气。就像你弯腰挺身、呼气吸气,整天在天中生活,为什么要担忧它崩塌下来呢?”
那人说:“天果真是气的积聚,那日月星辰不会掉下来吗?”
开导他的人说:“日月星辰,也是积聚起来的气中有光辉的物体,即使掉下来,也不会伤害什么。”
那人说:“地陷下去怎么办呢?”
开导的人说:“地是土块的积聚,充盈在四面八方,无处没有土块。就像你停走踩踏,整天在地上生活,为什么要担忧它陷裂下去呢?”
那人放下心来,十分高兴;那个为他担心的人也放下心来。
长庐子听说后笑着说:“虹霓呀,云雾呀,风雨呀,四季呀,这些是气在天上积聚而形成的。山岳呀,河海呀,金石呀,火木呀,这些是有形之物在地上积聚而形成的。知道它们是气的积聚,是土块的积聚,为什么还说它们不会毁坏呢?天地是宇宙中的一个微小的物体,但却是有形之物中最巨大的东西。它们难以终结,难以穷尽,这是必然的;人们难以观测,难以认识,也是必然的。人们担忧它会崩陷,实在是担忧的太远了;说它不会崩陷,也是不正确的。天地不可能不毁坏,最终总会毁坏的。如果遇到天崩地坠,怎么能不担忧呢?”
列子听到后,笑着说:“说天地会毁坏是荒谬的,说天地不会毁坏也是荒谬的。毁坏与不毁坏,是我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既然这样,天地毁坏是一种可能,不毁坏也是一种可能。所以活着不知道死后的境地,死后也不知道生前的遭遇;未来不知道过去的情况,过去也不知道未来的情况。天地会坏或不会坏,又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

12舜问丞说:“治理天下的道可以获得并据为己有吗?”
丞回答说:“你的身体都不属于你,你又怎么能据有道呢?”
舜问:“我的身体不属于我所有,是谁据有它呢?”
丞回答说:“是天地把形体托付给你的。生命不属于你所有,它只是天地托付给你的和顺之气。寿命不属于你所有,它只是天地托付给你的顺化之气。子孙后代不属于你所有,他们只是天地以蜕变的生机赋予你的结果。所以行动不知道往哪里去,居住不知道保持处所,饮食不知道滋味。天地不停地运转,全是气的作用,大道又怎么可以得到并且占有呢?”

13齐国的国氏非常富有,宋国的向氏非常贫穷。向氏从宋国到齐国,向国氏请教致富的方法。
国氏告诉他说:“我善于偷盗。我开始偷盗时,一年就够自用,二年便很富足,三年就家资丰收了。从此以后,我还施舍州里乡亲。”
向氏听了非常高兴。但他只理解了国氏偷盗的话,却没有了解国氏偷盗的方法。于是跳墙打洞,凡是手摸到的,眼睛看到的,没有一件不探取。没过多久,便以盗窃来的赃物而被问罪,连以前积蓄的财物也被没收了。
向氏认为国氏欺骗了自己,便去埋怨国氏。
国氏问:“你是怎样偷盗的?”向氏叙述了他偷盗的情况。
国氏说:“唉!你偷盗的方法竟然错到了这种程度!现在我就告诉你吧。我听说天有季节性,地有利人处。我偷盗的是天时地利,云和雨的润泽,山林川泽的物产,用来生长我的禾苗,繁育我的庄稼,建筑我的墙垣,砌造我的房屋。在陆地上偷盗禽兽,在水泊中偷盗鱼鳖,没有一样不是偷盗来的。这些禾苗、庄稼、土地、树木、禽兽、鱼鳖,都是天生出来的,难道是我所有的?然而我偷盗天的东西却没有灾殃。至于金玉珍宝、谷布财物,是别人所积聚,哪里是天给你的呢?你偷盗它们而被问罪,能怨谁呢?”
向氏更加迷惑不解,以为国氏又在欺骗自己了,于是到东郭先生那里去请教。
东郭先生说:“你整个人不都是偷盗来的吗?偷盗阴阳中和之气来成就你的生命,构成你的形体,更何况你身外之物,哪一样不是偷盗来的呢?诚然,天地和万物都是不能完全分开的,把它们认作己有,都是糊涂的。国氏的偷盗,符合公道,所以没有灾殃;你的偷盗,出于私心,所以被问罪。为公或者为私,都是偷盗;不为公或者不为私,也是偷盗。使公有的成其为公有的,使私有的成其为私有的,这就是天地的大德。了解了天地大德,那么还有谁是在偷盗?还有谁不是在偷盗呢?”
三心得:天瑞这一篇读完后,对于原来一直很迷惑的道有了一些具体的认识。本篇讲道,说的道的产生,天地人的职责:天的职责在于生长覆盖,地的职责在于成形载物,圣人的职责在于教育感化,万物的职能为各自的性质所规定。这让我想起,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
讲了人的生死阴阳。讲了盗的合道的真正含义。
总之就是从各个方面讲道是啥。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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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7 08: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周泛读第二章《黄帝》,泛读任务:1.查生僻字、正音、翻译,简单心得,发论坛作业本上。
2.朗读通顺,发微盘。
3.参与群讨论,也就是自己读后的感悟和对其他同学的感悟的理解讨论。
注意事项:论坛作业和群分享其中一项没有完成即算是本周未完成。
累计三周未完成即退出,经同意重交保证金可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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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7 08:28: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8-13 21:33 编辑

黄帝
一查字正音
胥[xū],篆文疋,……月,……),表示……。造字本义:……。隶化后楷书将篆文字形中的“疋”写成,将篆文字形中的“月”写成附一 文言版《説文解字》:
胥,蟹醢也。从肉,疋聲。  

附二 白话版《说文解字》:
胥,蟹酱。字形采用“肉”作边旁,采用“疋”作声旁。

,既是声旁也是形旁,表示抵、至。撻,籀文虎头,是“虐”的省略達,抵、至),表示鞭打驱逼的无情。篆文,强调手挥皮鞭的动作。造字本义:动词,用棍、鞭驱逼前往隶化后楷书将篆文字形中的写成,将篆文字形中的写成。《汉字简化方案》中的简体楷书“挞”,依据类推简化规则,将正体楷书字形中的“達”简化成“达”
履,甲骨文眉,眼眶上可以缩展的毛发止,即“趾”的本字,脚掌),表示因脚掌受到保护而眉开眼笑。在物资匮乏的远古时代,平民大多穿木屐、草鞋或赤足而行,穿皮鞋是少数上流社会阶层的特权享受,舒适安全而经久。金文将甲骨文字形中的“眉”写成“頁”,并用“舟”(船形)代替甲骨文字形中的“止”,表示用船形的鞋子保护脚板。有的金文用“足”代替甲骨文字形中的“止”。有的金文将甲骨文写成,同时加“辵”(行进),表示穿鞋护脚的目的在于行走。籀文综合金文字形。有的籀文省略金文字形中的“頁”。篆文加“尸”(静坐的人),表示坐着穿鞋。有的篆文将“舟”写成造字本义:名词,远古时代皮革制作的船形鞋子隶化后楷书将篆文字形中的写成,将篆文字形中的写成,并误将篆文字形中的由“舟”和“夂”构成的写成“复” 
附一 文言版《説文解字》:
履,足所依也。从尸,从彳,从夊,舟象履形。一曰尸聲。凡履之屬皆从履。,古文履,从頁从足。  

附二 白话版《说文解字》:
履,脚在行路时所依赖的安全保护物,即鞋子。字形采用“尸、彳、夊、舟”会义。“舟”像鞋子的样子。另一种说法认为,“尸”是声
旁。所有与履相关的字,都采用“履”作边旁。,这是古文写法的“履”字,字形采用“頁、足”作边旁。


吾,既是声旁也是形旁,是“悟”的省略,表示因深度自觉而通透的灵感。寤,籀文冖,房屋吾,“悟”),表示在家中睡觉时通过梦境而获得灵感顿悟。篆文将籀文字形中的“冖”写成“宀”,将籀文字形中的“梦”简化成“爿”(床)。造字本义:动词,在睡梦中获得灵感顿悟。隶化后楷书将篆文字形中的写成,将篆文字形中的写成古籍有时假借“寤”代替“悟”。
附一 文言版《説文解字》:
寤,寐覺而有信曰寤。从㝱省,吾聲。一曰:晝見而夜㝱也。,籒文寤。  

附二 白话版《说文解字》:
寤,从睡梦中觉醒过来对梦境有所相信就叫寤。字形采用省略了“夢”的“㝱”作边旁 ,采用“吾”作声旁。另一种说法认为,“寤”是在
白昼有所见,梦中有所见。“”,这是籀文写法的“寤”字。

鼋[yuán]:俗称癞头鼋。爬行动物。背甲近圆形,暗绿色,有小疣。生活在河中。
鼍[tuó]:扬子鳄。
謦欬[qǐng kài]:咳嗽。




二翻译
  黄帝登位十五年了,因受到天下民众伯拥戴而沾沾自喜,于是调养性命,追求耳目之乐,满足口鼻之欲,竟弄得面色枯黄黝黑,形容憔悴萎靡,头脑昏沉,情志迷惑。又过了十五年,他因担忧天下混乱,就竭尽聪明,用尽才智力量,管理百姓,结果仍然弄得面色枯黄黝黑,形容憔悴萎靡,头脑昏沉,情志迷惑。黄帝便宜大声叹息道:“我的过错太严重了!只顾调养自己,它的祸害是这样;一心治理天下,它的祸患也是这样。”于是抛弃纷繁政务,离开宫室寝殿摈斥贴身侍从,钟鼓娱乐,减少美味膳食,隐退独居在外舍馆,内澄其心,外敛其形,三个月没有过问国家政事。

   黄帝白天睡觉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华胥国漫游。华胥国在奔州的西面,台州的北面,不知道距离中国有几千万里远非依凭舟车或行路可以到达,只能是神魂的飘游罢了。那个国家没有君主官长,一切听凭自然发展罢了。那个国家的百姓没有嗜好欲望,一切听凭自然发展罢了。他们不知道迷恋生存,不知道厌恶死亡,所以没有夭折与短拿的人;他们不知道偏爱自身,不知道疏远外物,所以没有喜爱和憎恨;他们不知道背叛违逆,不知道趋附顺从,所以没有利益和祸害;一切都不去贪恋顾异,一切都不去畏惧忌讳。投进水中不会淹没,踏进火里不会烧伤。刀砍鞭打不会伤痛,指甲搔爬不会酸痒。飞腾空中犹如脚踏实地,睡在虚无里好像躺在床上。云雾不能遮掩他们的视线,雷霆不能扰乱他们的听力,美丽和丑恶不能迷惑他们的心志,高山深谷不能绊住他们的脚步,都是精神在运行而已。

黄帝从梦中醒来,怡然自得,于是把天老、力牧、太山稽招来,告诉他们说:“我闲居三个月,内澄其心,外敛其形,思考如何修养身心、治理天下,但没能得到好的方法。我在疲惫中睡去,所梦见的就是这样。现在我知道最高深玄妙的道是不能通过寻常情理求得的。我明白它啦!我得到它啦!但是我却无法把它告诉你们啊。”
    又过了二十八年,天下大治,几乎就像华胥国,可是黄帝却逝世了。百姓痛哭哀号,二百多年都没有停止。
列姑射山在黄河入海口的河洲中,山上有神人居住,他吸清风、饮露水,不食五谷杂粮;心灵如同虚静的渊泉,形体好似柔弱的处女。他不亲不爱,但神仙圣人都臣服于他;他不威不怒,但忠厚老实的人都甘愿供他役使;他不施舒不惠赠,但人们物质财富自然充足;他不聚财不敛物,但自身从无困顿贫乏。那儿阴阳总是调和,日月总是明朗,国季总是和顺,风雨总是均匀,生育总是合时,五谷总是丰盛;而且大地上没有瘟疫,人间没有夭折,万物没有灾患,连鬼怪也无法作祟。

列子拜老商氏为师,与伯高子交友;完全掌握二位之后,便乘风而返回。

尹生听说了这件事,就跟从列子居住,几个月都不回家探望。他每每趁机向列子祈求,问了十回,列子十回都没有向他传授。尹生满腹怨愤,请求离开,列子还是不有表态。尹生便回家去了。过了几个月,想要学道的念头难以消除,又前去跟从列子。

列子说:“从前章戴我向先生请教道术,先生不肯传授,我自然对先生心怀不满。现在我的怨气已经全然消散,所以又回来了。”

列子说:“从前我以为你通达事理,现在才知道你竟鄙陋到如此地步。坐下!我将告诉你我是怎样向先生学习道术的。自从我事奉先生、结交友,三年之后,心里不敢存念是非,口中不敢言说利害,才博得先生斜眼看了一眼。五年之后,心里更加不敢存念是非,口中更加不敢言说利害,先生这才开颜对我一笑。七年之后,任凭心里怎样去想,更加没有是非;任凭口中怎样去说,更加没有利害,先生才开始让我与他并席而坐。九年之后,放纵心思去想,放纵口头去说,也不知道自己的是非利害,也不知道别人的是非利害;也不知道先生是我的老师,也不知道伯高子是我的朋;身心内外完全融合于大道了。从那以后,我的眼睛的作用像耳朵一样,耳朵的作用像鼻子一样,鼻子的作用像嘴巴一样,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的。我的心神凝聚,形体消散,骨骸血肉相互融合;感觉不到形体所倚赖的,脚下所踩踏的,只是随着风向东游西荡,就像那枯木的落叶或是竹笋的干壳四散飘零。竟然不知道是风驾驭着我呢,还是我驾驭着风啊!现在你在我的门下,没几天的功夫,就再三的怨愤不满。你的身躯也不会被元气所接受,你的肢体将不被大地承载。脚踏虚空,驾驭风云,又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尹生非常惭愧,好长时间不敢大声出气,也不敢再说什么。

列子问关尹说:“道术最高的人在深水中游泳不会窒息,在火中踩踏不会被烧伤,在最高的地方行走不会恐惧。请问他们是如何达到这种境界的呢?”
关尹说:“这是能够守住元气的缘故,而不是靠聪明、技巧和果敢所能办到的。坐下!我告诉你。凡是有相貌、形状、声音和颜色的,都是物。物与物为什么会差别很大呢?物怎么能达到未始有物的至虚境界呢?这些不过是拘于形貌与声色罢了。而道能达到不露形迹与永不变灭的境地。能够掌握此道而穷尽此理的人,外物怎么能阻止他呢?他处于大道的尺度内,藏神于无首无尾的大道中,游于万物赖以生死的大道之境。使心性纯一而不杂,使元气保养而不失,使德行与大道相合,与派生万物的大道相通。像这样的人,他的自然天性能持守完全,他的精神没有间隙,外物怎么能侵入呢?喝醉酒的人从车上坠下,虽然受伤却不会摔死。他的骨节和别人相同,而受到的伤害却与人不同,是由于他神全的缘故。他既不知乘坐车上,也不知坠跌在地。死生惊惧都没有进入他的心中,所以遇到外物并不恐惧。喝醉酒的人靠酒获得神全,尚能如此,何况是靠自然之道获得神全的人呢?圣人藏神于自然天道,所以外物不能伤害他。”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表演射箭。他拉满了弓弦,把装满水的杯子放在拿弓的手的肘上,然后射出箭去,一箭连着一箭,前一箭刚射出,后一箭已拉满弦。在这个时候,他全身贯注,像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
伯昏无人说:“你这是运用技巧的有心之射,而不是无心的不射之射。如果我和你登上高山,走在摇晃的岩石上,面临万丈深渊,你还能射吗?”于是伯昏无人便领他登上高山,走在摇晃的岩石上。当临近万丈深渊时,他背对着深渊往后退,双脚已有三分之二悬空了,才拱手作揖,请列御寇上来。列御寇早已吓得趴倒在地,汗水流到了脚后跟。
伯昏无人说:“道术最高的人,朝上能够窥视青天,往下能测察黄泉,精神纵游八方,神色气度始终不变,现在你全身发抖,心中十分恐惧,你于射箭之道还是相差很远啊!”

范家有个儿子叫子华,喜欢私自蓄养侠客,全国人都屈服于他。他很得晋国国君的宠爱,虽然没有官职,但地位却在三位公卿之上。只要是他赏识的人,国君就会赐予谁爵位;只要是被他鄙薄过的人,晋国就将他贬黜。来往于他家的人同朝廷上的一样多。子华叫他的侠客互相斗智斗勇,强者与弱者互相凌辱,即使受伤流血的人躺在眼前,他也毫不放在心上。整天整夜以此游戏取乐,几乎成为全国的风俗。
禾生和子伯是范家的上等门客。有一天外出,途经远郊,借宿在老农商丘开的茅舍里。半夜时候,禾生、子伯两人一齐谈论子华的名气和势力,说他能使生者灭亡,亡者复活;富者变穷,穷者变富。商丘开正困于饥寒,躲在朝北的窗口下听到了这番谈话。于是,他就借了粮食,挑着装行李的草筐,来到子华门下。
子华的门徒都出身于世家大族,身穿白色绢衣,乘坐高车,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旁若无人。他们瞧见商丘开年老体弱,面色黎黑,衣冠不整,没有一个不轻视他。接着又戏弄、侮辱、欺骗他,推摔捶打,无所不为,商丘开却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侠客们的手段用尽了,也懒得再嬉笑嘲弄他。
接着就和商丘开一起登上高台,并在众人之间夸诞地宣称:“谁要是自愿跳下去,就奖赏一百金。”大家都争着响应。商丘开信以为真,就先从高台上跳了下去,身姿好像飞鸟,飘飘摇摇地落到地面,肌肉骨骼毫无毁损。范氏的门客以为这是偶然现象,并不感到特别奇怪。
于是又指着河湾的深水处说:“那水里有宝珠,游下去可以摸到。”商丘开又跳到了水里。游出水面后,果然得到了宝珠。大家这才开始觉得奇怪,子华才让他加入食肉穿绸的行列。
没多久范家的仓库发生大火。子华说:“你们有能钻进火中取出绸缎的,根据取出的多少赏赐你们。”商丘开毫无难色地钻进了大火中,来去几次,烟尘没有沾污脸面,身体也没有被烧焦。
范家的门徒以为他有什么道术,于是一齐向他道歉说:“我们不知道您有道术而欺哄了您,我们不知道您是神人而侮辱了您。您可以把我们看作是笨蛋,您可以把我们看作是聋子,您可以把我们看作是瞎子。我们大胆地向您请教道术。”
商丘开说:“我没有什么道术。即使我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即便如此,还是有一点可以对着你们说一说。过去你们中有两位侠客住在我的家中,我听到他们赞誉范氏的势力,能够使生者死,使死者生;使富有的人贫穷,使贫穷的人富有。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不怕路途遥远而赶来。我来了后,又将你们的话当作实话,唯恐我的诚心不够,行动得不快,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处在什么境地,也不知道利害在什么地方,只是专心一意罢了。外物也不能改变我的诚心,如此而已。今天才知道你们在欺哄我,我的心中隐藏着猜疑和忧虑,身体要小心观察测听,回想过去侥幸没有被烧焦、淹死,现在恐惧震惊得心悸。哪里还能在靠近水火呢?”
从此以后,范氏的门徒在路上遇到乞丐和马医这些穷人,再不敢侮辱,一定要下车致礼。
宰我听说了这件事,告诉孔子。孔子说:“你不知道吗?最诚心的人,可以感化万物。可以感动天地,感动鬼神,纵横在天地之间而没有悖逆阻碍,哪里只是走在危险的地方、进入水火之中而已呢?商丘开相信假话尚且遭不到阻碍与伤害,更何况我们彼此都要坚守诚信呢!你们要牢牢记住啊!”

周宣王时负责饲养禽兽的官吏手下有个仆役梁鸯,能够饲养野禽野兽,在园庭中喂养它们,即使是猛虎饿狼、大雕鱼鹰之类,没有不被训养得柔顺的。雌雄禽兽交配繁殖,生育的禽兽成群结队;不同类的禽兽混杂居住在一起,也不互相打架伤害。周宣王担心他的技术没有传人,便命令毛丘园向他学习。
梁鸯对毛丘园说:“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仆役,有什么技术可以告诉你?但又怕大王说我对你隐瞒,姑且和你谈谈畜养老虎的方法。凡是顺着它就高兴,逆着它就发怒,这是有血气的动物的本性。但高兴与愤怒难道是无端发作的吗?都是违背它的习惯才导致的。喂养老虎,不能用活的动物喂它,怕它因杀死活物时要发怒;不能用整个动物喂它,怕它因撕碎动物时也会诱发怒气。要知道它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饱了,顺从它喜怒无常的性情。虎与人是不同的种类,虎讨好喂养它的人,是因为喂养的人顺着它的缘故;那么它伤害人,就是因为逆着它的缘故了。我哪里敢逆着它使它发怒呢?但也不完全顺从它使它高兴。因为高兴到一定程度必然是愤怒,愤怒到一定程度常常是高兴,都不是适中的态度。现在我的心是既不违逆也不顺从,那么鸟兽对待我,就像对待它们的同类一样了。所以在我的园中游玩的禽兽,不思念高大的树林和空旷的水泽;在我的庭中睡觉的禽兽,不向往深山和幽谷,就是顺其自然而使它们这样。”

颜回问孔子:“我曾经在名叫觞深的深潭上渡水,摆渡的人划船功夫神妙得很。我问他:‘划船技术可以学吗?’他回答说:‘可以。能游泳的人可以教会,善于游泳的人很快就能学会。至于会潜水的人,即使从未见过船也立刻能学会驾驭它。’我问他是什么道理,他就不回答了。敢问先生这是什么道理呢?”
孔子说:“唉!我和你在书本上讨论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却并没有明白它的实际内容,又何况要了解道术呢?能够游泳的人可以教会他,是因为他不怕水;善于游泳的人不需要学习自己就会,是因为他忘了那是水。至于那些能在深水中潜泳的人,即使从未见过船,拿起舵也能掌船,这是因为他把深渊看成是山陵,把翻船看成是车子从山坡上后退了。千万件翻船、退车一类的事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放心上,干什么事不自由自在呢?用瓦片投掷的人很有技巧,用银钩投掷便有些害怕,用黄金投掷就昏昏沉沉了。技巧是一样的,而有所顾惜,是因为看重身外之物了。凡是看重身外之物的人,心里的素质一定很拙劣。”

孔子在吕梁山游览,看见瀑布从几十丈高的地方飞落下来,激起的浪花溅起三十里,鼋鼍鱼鳖也不能游动,却看见一个男人在那里游泳,以为他是因痛苦而想自杀的人,便叫弟子顺着水流去救他。谁知这个人游了几百步又出来了,披着头发唱着歌,在塘埂下漫步。
孔子跟过去问他说:“吕梁的瀑布有几十丈高,激起的浪花飞溅出三十里,鼋鼍鱼鳖也不能游动,刚才我看见你在水里面游,以为是有痛苦而想自杀的人,便叫弟子顺着水流去救你。你出来后披着头发,一面走一面唱歌,我以为你是鬼怪。但仔细看你,仍然是人。请问游水有道术吗?”
那人说:“没有,我没有什么道术。我开始于本然,再顺着天性成长,最终成就自然天命。与漩涡一起进入水流的中心,与上涌的流水一起浮出水面,顺从水的流动方向而不另出已见,这就是我游水的方法。”
孔子问:“什么叫做开始于本然,再顺着天性成长,最终成就自然天命呢?”
那人说:“我出生在高地而安心于高地,这就叫安于本然;我成长在水边而练习于水边,这就叫习而成性;我不知道为何这样做而去做了,这就叫顺应自然天命。”

孔子到楚国去,经过一片树林,看见一位驼背老人在粘蝉,就像捡东西一样容易。
孔子问:“您真是灵巧啊!这里面有什么技巧吗?”
那人答道:“是有技巧的。在竹竿头上叠放两个丸子,经过五六个月的练习就不会掉下来了,那在粘蝉时失误就很少了;练到在竹竿头上叠放三个丸子而不掉下来,那在粘蝉时失误就只有十分之一;练到在竹竿头上叠放五个丸子而不掉下来,粘蝉就好像用手拾取一样毫无遗漏了。我立定身子就像竖起的树墩那样静止不动,我用臂执竿就像枯木的树枝。虽然天地广大,万物众多,而我只知道有蝉翼。我不会因为纷杂的万物影响专注于蝉翼的心志,怎么能得不到蝉呢?”
孔子回头对弟子说:“心志专一而不分散,就会达到神妙境界。说的就是这位驼背老人吧!”
老人说:“你是读书人,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呢?好好研究你的仁义之道,再来谈论这些道理吧。”

海边有个喜欢鸥鸟的人,每天早上到海上去,跟鸥鸟玩耍,飞来的鸥鸟有上百只之多。他父亲说:“我听说鸥鸟都爱跟你游玩,你抓一只来,我玩玩。”第二天他来到海上,鸥鸟都在空中飞翔而不下来。
所以说:“最高深的言论是摈弃言论,最卓绝的行为是无所作为。只局限于个人的智巧所知,那就失之浅薄了。”

赵襄子率领仆从十万人在中山国境内打猎,践踏杂草,烧毁树林,烈炎烧及百里之远。有个人从石壁中走出来,跟随着烟火忽上忽下,大家以为是鬼。火势过去以后,他慢慢地走出来,像什么也没有经历过一样。赵襄子感到奇怪,就把他留下来。慢慢地观察他,看他的形貌、肤色与七窍是人,气息声音也是人,于是问他:“什么道术使你能住在石壁中?什么道术使你能走进火中?”
那人说:“什么东西叫做石壁?什么东西叫做火焰?”
赵襄子说:“你刚才出来的地方就是石壁,你刚才所踩过的东西就是火焰。”
那人说:“我不知道。”
魏文侯听说后,问子夏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子夏说:“以我从孔子那里听来的话说,得中和之气的人,身心同外物融合在一起,因而万物不能伤害与阻碍他,在金石中游玩,在水火中行走,都是可以的。”
魏文侯又问:“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子夏说:“挖掉心肺,抛弃思虑,我不能办到。即使这样,姑且说一说还是有可能的。”
文侯说:“孔子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子夏说:“他老人家能办得到,但是不愿意这样做。”
魏文侯听了非常高兴。

有一个神奇的巫师从齐国来到郑国居住,名字叫季咸,知道人的生死存亡、祸福夭寿,所预言的年、月、旬、日,准确如神。郑国人见了他,都避开他走得远远的。
列子见到他,佩服得如痴如醉,并回来把这事告诉了壶丘子,说:“原来我以为您的道术是最高的了,现在才知道又有高深的了。”
壶子说:“我教授给你的仅仅是道的外表,还没有教授给你道的实质,你难道以为得道了吗?只有许多雌性动物而没有雄性动物,又怎么能生出卵来呢?你用表面之道与世人较量,必然要暴露心迹,所以便容易让人看透得以给你占卜吉凶祸福。你试试把他请来,让他看看我的相。”
第二天,列子带着季咸来见壶子。季咸出去后对列子说:“唉!您的老师快要死了,不能活了,过不了十天了。我看他形色怪异,面如湿灰毫无生机。”列子进来后,哭得衣服都湿了,把此话告诉了壶子。
壶子说:“刚才我将寂静的心境显示给他看,茫然无知,不动不止,所以他看见我闭塞了生机。再请他来一趟吧!”
第二天,季咸又同列子来见壶子。出去后对列子说:“您的老师遇到我真是太幸运了!可以痊愈了。全身都又了生机,我看见他闭塞的生机在萌动了。”列子进来把这话告诉了壶子。
壶子说:“刚才我把天地间变化生长的气象显示给他看,虚名实利都不能侵入,而生机却自上而下地发动,这就是闭塞生机的萌动。所以他看到我好转的生机。再请他来一趟吧!”
第二天,季咸又同列子来见壶子。出去后对列子说:“您的老师坐在那里心神恍惚,我无从给他看相,等他心神安定下来,我再给他看相。”列子进来告诉了壶子。
壶子说:“刚才我显示给他看的是太虚无迹象可征,所以他看到了我混沌平衡的生机。鲸鱼盘旋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停积之处成为深渊,水流运动之处成为深渊,水流涌出之处成为深渊,水流陡落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决口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回拢之处成为深渊,水流入泽之处成为深渊,水流会合之处成为深渊,这是九种深渊。再请他来一趟吧!”
第二天,列子又带季咸来见壶子。还没有站定,季咸就惊慌失色地逃走了。壶子说:“追上他!”列子追赶不上,回来报告壶子,说:“已经不见了,已经消失了,我追不上他了。”
壶子说:“刚才我没有展露我的宗本给他看。我只是显示出心地虚寂而随物顺化的样子,他摸不清我所使用的是什么道术,只看见我如草随风而倒,如水逐波而流的状态,所以就逃走了。”
列子这时才明白自己还没有学到什么,便返回到家中,三年不出门,替他妻子烧火做饭,喂猪像伺候人一样周到,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偏爱,不事雕琢而复归真朴,像土块一样独立而不受干扰,在纷繁的琐事中却心神一致,终身专守着纯一之道。

列子到齐国去,半路上又返了回来,遇到了伯昏瞀人。
伯昏瞀人问:“为什么又中途回来了呢?”
列子说:“我感到震惊。”
“为什么震惊?”
“我在有十家酒店的小镇吃饭,刚到那里就有五家酒店赠送给我酒菜。”
伯昏瞀人问:“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感到震惊呢?”
列子说:“心中的情欲没有消融,形态举动便有光彩,以这外貌镇服人心,使人们对自己的敬重超过了老人,这可能带来祸患。那些卖浆的人只是做点羹汤的买卖罢了,赢利并不多;他们获得的利润很少,所拥有的权势很小,尚且如此尊敬我。何况是万乘的君主,他们为国事操劳,为事业竭尽心智;他将会把重任交给我而要我建功效力,因此我感到惊异。”
伯昏瞀人说:“你的看法真是太好了!你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人们一定会归附你的。”
伯昏瞀人没过多久去列子家,看到门外拜访者的鞋子已经摆满了。伯昏瞀人面向北站着,竖着拐杖支撑着下巴。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就走了。接待宾客的人告诉了列子。列子提着鞋子光着脚赶了出来,追到大门口,问道:“先生既然来了,还不说几句启发训导我的话吗?”
瞀人说:“算了吧!我本来就告诉过你,人们将归附于你,果然归附你了吧。这不是你有能力使别人归附于你,而是你没有能力使别人不归附于你。你哪里用得着以言行去感动别人呢?你事先就应当知道以言行感动别人的结果会使自己与众不同。而且心有所动,必然会动摇你的本性,这就更没有意义了。与你交游的人,不能把这些道理告诉你。他们那些细巧之言,尽是毒害人心的。没有人能够从中觉悟,大家又怎么能互相获得教益呢!”

杨朱向南到沛地,老聃西游到秦地。杨朱抄郊野的小路,至梁地遇到了老子。老子在半路上仰天长叹道:“起初我以为你是可以教导的,现在看来不可教导了。”杨朱没吭声。
到了旅舍,杨朱给老子送上洗脸水、漱口水、毛巾和梳子,把鞋子脱在门外,跪着走到老子面前,说:“刚才您老人家仰天长叹道:‘起初我以为你是可以教导的,现在看来不可教导了。’学生想请教您原因,但先生忙着赶路,所以没敢打扰。现在您有空了,请问我哪里做错了。”
老子说:“你神态傲慢,谁还愿意和你相处呢?最洁白的东西好像十分黑暗,最道德的人好像有所不足。”
杨朱立刻变得十分恭敬地说:“敬听教诲了。”
杨朱往沛地去,走到旅舍的时候,主人十分客气地迎接他进房间,老板安排坐席,老板娘拿来毛巾和梳子,旅舍的客人让出了坐席,在灶前烤火的人让出了灶门。当他从沛地回来的时候,旅舍的客人们已不再拘束,同他争抢坐席了。

杨朱经过来国,向东到了旅舍。旅舍主人有两个小老婆,其中一人美丽,一人丑陋,丑陋的受尊宠而美丽的受冷落。杨子问这是什么缘故。旅舍的伙计回答说:“那美丽的自以为美丽,我并不觉得她美丽;那丑陋的自以为丑陋,我并不觉得她丑陋。”
杨朱说:“弟子们记住!品行高尚而又能去掉自以为高尚之心的人,到什么地方不受人敬重呢?”

天下有常胜的道,有不常胜的道。常胜之道叫做柔弱,不常胜之道叫做刚强。二者显而易见,但人们多不知道。所以上古有句话说:刚强,是认为外物不如自己的;柔弱,却是认为外物胜过自己的。认为外物不如自己的,等到它们和自己相当了,就危险了。认为外物胜于自己的,就没有危险了。用来战胜身心的是这个道理,用来应付天下的也是这个道理,这叫做虽然不是有意战胜却自然就已战胜,虽然不是有意胜任却自然就已胜任。
鬻子说:“要想刚,必定得靠柔来守护;要想强,必定得用弱来保障。柔积蓄起来必定刚,弱积蓄起来必定强。观测它们所积蓄的,就可以知道祸福的趋向了。靠刚强胜过不如自己的,等到它与自己相当就会遭殃;靠柔弱胜过超过自己的,力量便不可估量。”
老子说:“兵马强大就会被消灭,树木强硬就会被折断。柔弱是生存的道路,坚强是死亡的途径。”

形貌不必相同而智慧相同,智慧不一定相同而形貌相同。圣人选取相同的智慧,而不选取相同的形貌。一般人选取相同的形貌而不选取相同的智慧。形貌与自己相同的,便亲近而喜爱它;形貌与自己不同的,便疏远而害怕它。有七尺长的身躯,手与脚不一样,头上长头发,口中生牙齿,能站立并快步行走的,叫做人,而人未必没有禽兽之心。即使有禽兽之心,也以人的形状而得到他人的亲近。身上长翅,头上生角,龇着牙齿,张着脚爪,抬着头飞,低着头跑,叫做禽兽,而禽兽未必没有人心。即使有人心,也以禽兽的形状而被人疏远。扈牺氏、女蜗氏、神农氏、夏后氏,或者是蛇身人面,或者是牛头虎鼻,他们有不是人的形状,而有大圣人的道德。夏桀王、殷纣王、鲁桓公、楚穆王,他们的形貌都和人一样,但却有禽兽之心,而人们却坚持以他们有和人一样的形貌而希望他们有很高的智慧,这是办不到的。黄帝在阪泉的郊野与炎帝作战时,曾统帅熊、罴、狼、豹、驱、虎为前驱,鵰、鹖、鹰、鸢为旗帜,这是用力量役使禽兽的例子。尧使用夔主管音乐,敲击着磬钟,各种野兽跟着跳舞;萧韶乐曲成了套,凤凰也来朝拜,这是用乐声吸引禽兽的例子。那么禽兽之心,与人有什么不同呢?形状声音与人不同,一般人便不知道与它们交往的方法。圣人没有什么不知道,没有什么不通晓,所以能吸引并能役使它们。禽兽的智慧有生来就与人相同的,它们都想保养身体,智慧也不比人低。雌雄互相匹配,母子互相亲爱;避开平地,依托险峻;逃离寒冷,寻求温暖;居住时结伙成群,出行时依次成列;幼生的住在里面,强壮的住在外面;喝水时互相提携,吃食时一起叫鸣。上古的时候,它们同人类在一起居住,和人类一同出行。到了有帝王的时候,才开始被惊吓而散乱了。等到衰败的乱世,它们更是隐藏逃窜,以避免祸患。现在东方有个介氏之国,这个国家的人常常懂六畜的语言,大概是有异常智慧的缘故。上古的神圣之人,对万物的性质形态全都明白,对异类的语言声音全都了解。把它们会合聚集起来,对它们进行训练教授,和对待人民一样。所以先会合鬼神妖怪,然后通达八方人民,最后聚集禽兽昆虫,说凡是有血有气的动物,它们的头脑智慧相差得并不太远。神圣之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教授训练所有的动物没有什么遗漏。

宋国有个饲养猴子的人,很喜欢猴子。他养了一群猴子,了解猴子的性情,猴子也懂得他的心意。他还减少家里人的口粮,以满足猴子的需要。
不久家里贫困起来,他打算限制猴子的食物,又怕猴子不听自己的话,便先欺骗它们说:“喂你们橡子,早上三个,晚上四个,够吗?”众猴子都跳起来发了怒。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喂你们橡子,早上四个,晚上三个,够吗?”猴子们听了,都趴在地上十分高兴。
世间万物之所以用巧智或鄙俗的方法可以笼络,道理就在这里。圣人用智慧来笼络欺骗那些愚笨的人,就像养猴人用智慧笼络欺骗那些猴子一样。名义与实际都没有亏损,却能够使他们欢喜或者愤怒!

纪渻子为周宣王饲养斗鸡。
周宣王过了十天就问:“鸡可以斗了吗?”
回答说:“不行。还没有真本领,只知依仗骄傲之气。”
过了十天又问。
回答说:“不行。它看到别的鸡的影子、听到别的鸡的声音就想应战。”
过了十天又问。
回答说:“不行。还目光锐利,气势旺盛。”
过了十天又问。
回答说:“差不多了。即使别的鸡大声鸣叫,它也不为所动。看上去像个木头鸡了。它的德行已经晚完备了。别的鸡没有敢应战的,纷纷掉身逃跑了。”

惠盎拜见宋康王。康王正顿足咳嗽着,急急地说:“我所喜欢的是勇敢且有力量的人,不喜欢谈论仁义道德的人。您打算用什么来教导我呢?”
惠盎回答说:“我这里有一种道术,能使别人即使勇敢,也刺不进我的身体;即使有力量,也无法击中我。难道大王对此没有兴趣吗?”
宋康王说:“好!这正是我所想要听到的。”
惠盎说:“刺我不进,打我不中,这还是在受侮辱。我这里还有一种道术,能使人虽然勇敢却不敢刺我,虽有力量却不敢打我。不过不敢并不等于不想。我这里还有一种道术,能使人根本就不想打人。不过不想打还没有爱护帮助你的思想。我这里还有一种道术,能使天下的男人女子没有不高高兴兴要爱护帮助你的。这比勇敢、有力量要好得多,是比上述四种道术都好的道术。难道大王对此没有兴趣吗?”
宋康王说:“这正是我所想要得到的。”
惠盎说:“孔子、墨子就是这样。孔丘、墨翟没有土地却成为君主,没有官职却成为官长,天下的男人女子没有不伸着脖子、踮着脚盼望他们,希望得到安定和帮助的。现在大王是一个拥有万乘兵车的君主,如果真有这样的志向,那么国境之内的百姓,就都会得到好处。那恩惠就会比孔丘、墨翟多得多了。”宋康王无话可说。
惠盎快步走了出去。宋康王对身边的人说:“真是能说会道啊,竟然以这样的辩说把我说服了。”


三简单心得修养合道之心必须“壹其性,养其气,”做到心无逆顺,物我两忘。真实的感受到恬静虚无的状态,也就是无为而治,精神内守神盛的状态。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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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4 23:5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8-20 16:53 编辑

周穆王
一查字正音:
笄[jī]:古代束发用的簪子。
袪[qū]:衣袖、袖口。
昲[fèi]:曝晒,晒干。
巨蒐[qú sōu]:音“渠搜”,西戎国名。
湩[dòng]:乳汁
诒[yí]:赠与,给与。
憣:通“翻”,翻转,颠倒。
怛[dá]:——畏惧;惧怕。
隅[]:可以阻挡攻击、用于掩护的城郭或山中角落。

燠[yù]:暖;热。
懃:同“勤”,劳苦。
啽呓[án yì]:说梦话。
恂[xún]:信,顺从。
瘳[chōu]:病愈。
黜[chù]:降职;罢免;废除。
遄[chuán]:快;急速。
绐[dài]:欺哄;欺骗。
二翻译:
周穆王时,西方极远的国家来了一位有幻化之术的人,能够潜身水火,穿着过金石,;能够颠倒山河,移动城池;能够飘摇在虎空中不下坠,触及实物不受阻碍。千变万化,不可穷尽。他既能改变物体珠形态,又能改变人们的思想。周穆王崇敬他就像崇敬神灵,奉侍他就像侍奉君王。让出最好的宫室让他居住,拿祭祀用的牛、羊、猪向他敬献,挑选能歌善舞的美女供他娱乐。化人却认为穆王的嫔妃膻臭丑陋无法亲近。于是穆王为他另筑新宫。土木雕刻精工细作,装饰斑谰五彩,巧妙程度无与伦比。国库为之耗尽,楼台方才落成。它高耸千仞,倚临终南山峰,号称中天之台。简选郑国、卫国夭艳柔媚的年轻女子,涂抹香膏,淡扫蛾眉,头戴金簪,耳垂珠环,身穿东阿的轻软丝裙,腰系齐国的细致绢带,敷着莹白的蜜粉,染着清朗的黛眉,带着精美的玉环,佩着白芷、杜若各类香草,演奏《承云》、《六莹》、《九韶》、《晨露》等古曲来取悦化人。月月进献玉衣,天天供奉美食。化人仍然不觉满足,不得已才到中天之台居住。

    没过多久,他邀请穆王同去游玩。穆王牵着化人的衣袖,腾空而上,飞到半空中才停止。于是就到了化人的宫殿。化人的宫殿以金银构筑,用珍珠宝玉装饰;耸立在云雨之上而不知下面有什么凭靠,远望去宛如堆积的云层。耳闻、目见、鼻嗅、口尝,都不是人间所能有的。穆王确信这儿就是天帝居住的清都紫微宫,就是奏着钧天广乐曲的仙居。穆王再俯身看看自己的宫殿,亭台楼阁只像是累叠的土块和堆积的乱草。穆王以为即使在这儿住上几十年也不会思念自己的国家。化人又邀请穆王一起去游玩,所到的地方,抬头见日月,俯身不见河海。光影照耀之处,穆王眼花缭乱无法逼视;音响回荡之源,穆王耳内杂扰无法听清。全身的骨节、五脏六腑,惊悸得不能专注。穆王心志迷乱,精神颓丧,请求化人带他回去。化人将他一推,穆王就像从虎穴中坠落下来。醒来之后,所坐的仍然是原先的地方,侍奉两旁的仍然是原先的人。看看面前,酒尚未澄清,菜肴尚未变干。穆王询问自己从何而来,左右侍从答道:“大王您只是静默地神游了一会儿。”

     从此,穆王茫然若失了三个月才复原。穆王再去问化人。化人说:‘我和大王是在梦中神游,身体何尝动过呢?而且先前居住的地方,又和大王自己的宫殿有什么不同?先前游览的地方,又和大王自己的园圃有什么不同?大王习惯于恒久的实有,疑惑于暂时的虚无。事物变化的极致,时光流逝的缓急,怎可能全部透彻把握呢?”穆王听罢,大为喜悦。他不再关心国家政务,不再迷恋臣仆姬妾,肆意到远方遨游。他命令侍从驾驶由八匹骏马拉的车辆。第一辆中间有服马两匹,右为骅骝,左为绿耳;旁侧两匹骖马,右边是赤骥,左边是白  ,穆王主乘,造父为御手,taibing为车右;随从的第二辆车中间有服马两匹,右边是渠黄,左边是逾轮;旁侧两匹骖马,左边是盗骊,右边是山子,柏夭主乘,参百为御手,奔戎为车右。奔驰了千里,来到了巨蒐氏献上白天鹅的鲜血供穆王饮用,备好牛马的乳汗供穆王洗脚,主副车的随从也都享受到他们的款待。宴饮之后继续出发,住宿在昆仑山麓,赤水北岸。第二天登上昆仑山,观赏黄帝的宫殿,并堆积如山起土堆,为后世留下标记。这后到西王母处做客,在瑶池上畅饮。西王母为穆王吟咏歌谣,穆王随之唱和,辞调哀婉动人。又各西观看太阳落山的地方,一天下来,行程万里。于是穆王叹道:“呜呼!我这个人道德并不完满却自在地享乐,后世将要追述我的过失啊!”       穆王差不多不是神人啊!享尽此生的欢乐,还活到一百岁才去世,世人都认为他登上仙境远去了。
老成子向尹文先生学幻术,过了三年也没有得到尹文的传授。老成子言不及义 他指出自己的过错并表示要退学回家。
    尹文先生拱手作操,把老成子请进内定,屏退旁人,对他说:“以前老聃去往西方的时候,回头对我说:”富于生机的气息,具有形状的事物,都是虚幻的。天地的开端,阴阳的变化,就叫做生,叫做死。穷究自然规律,通达变化本源,随着事物形体转移变易,就叫做化,叫做幻。创造万物的自然,它的天机巧妙,它的功德深远,本来就难以穷尽,难以终结。而随着形体变易的,它的机巧明显,它的世界各地浅薄,所以随时产生,随时幻灭。懂得了幻化与生死之间本无差异,才可以开始学习幻术。我和你的存在也不过是一场虚幻,还有什么需要学的呢?“
    老成子回到家,把尹文先生的话深深思考了三个月,于是便于工作能自在掌握存亡的规律,变换四季的运转;冬天 可以让雷鸣,夏天可以造冰雪;让那天上飞翔的到地面行走,让那地上行走的到天空飞翔。老成子终身没有炫耀自己的幻术,所以后世便失传了。
    列子说:”善于幻化的人,他的道法总是暗暗地发生作用,他的功绩也宛职常人。五帝的美德,三王的功业,不一定全凭智慧与勇猛的力量,也可能是凭借幻化的作用而成就的。谁又能猜测到这些呢?“
    觉醒时有八种状况,睡梦中有六种占验。什么叫做八种状况?一是事故,二是作为,三是获得,四是丧失,五是悲哀六是欢乐,七是生存,八是死亡。这就是八种状况,是形体与外界接触所产生的。什么叫做六种占验?一是因为日常生活而做梦,二是受到惊悸而做梦,三是心有所思而做梦,四是醒来依旧出神而做梦,五是喜乐欢愉而做梦,六是心生恐怖而做梦。这六种预言,是精神与外界交感所产生的。
    不了解感应变化的起源,事情一旦发生就会对它的由来感到迷惑;了解了感应变化的起源,事情一旦发生就能够明白它的由来。理解事情的由来就不会再惊忧恐惧了。人体的充盈或亏虚,消长或停息,都江堰市与天地相通,与外界事物相应。因此阴气旺盛,就会梦见涉足大水而感到恐惧;阳气旺盛,就会梦见徒步大火而被烧灼;阴阳之报都旺盛,就会梦见生死相杀。吃得过饱就会梦见什出给予,肚子饥饿就会梦见索取掠夺。所以,脉象虚浮的病人会梦到自己飞扬,脉象沉实的病人会梦到自己溺水。压着衣带睡觉,就会梦见蛇;飞鸟来衔头发,就会梦见飞翔。气血要转为阴冷就会梦见烤火,即将生病的就会梦见进食。饮酒的人将要做忧愁的梦,欢歌纵舞的人将要做哭泣的梦。
    列子说:“精神遭遇外界就形成梦,形体与万物交接就会产生事情。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精神、形体与外界接触的结果。所以,精神凝静的人,空想与幻梦都会自然消失。真正的觉醒无须用言语表达,真正的梦幻无法以常情通晓,都只是万物自然交互变化的境地。古时候的真人,觉醒时忘却了自身的存在,睡眠时不受梦境的干扰,这难道是空话吗?“
辽远的西方南部边隅有一个国家,不知道与哪些国家接壤,名叫古莽之国。那里阴气和阳气不相交接,所以不分寒暑;太阳与月亮的光芒照耀不到,所以不分昼夜。那里的百姓不吃饭、不穿衣,睡眠很多。五十天醒来一次,将梦中的所作所为当作真实,将醒时的所见所闻当作虚妄。
四海的中央有个中央之国,地跨黄河南北,横越泰山东西,方圆超过万里。这里的阴阳二气的比例分明,所以一年有一寒一暑;昏暗与明亮的职分明确,所以一天中有一昼一夜。这里的百姓有的聪明,有的愚昧。万物滋养繁殖,才艺多种多样。有君主与臣民的互相抉助,用礼仪与法律来共同维持,他们的言论与作为不可以数字统计。每天一睡一醒,认为醒时的所作所为为真实,以梦中的所见所闻为虚妄。
       辽远的东方北隅有一个国家,叫阜落之国。那里的土地与气候常常干燥燥热,昼夜都有日月光芒照耀着大地。那里的土地不长庄稼,老百姓只能吃草根与树木的果实,并且不知道用火烧了以后再吃,性情刚强凶悍,强大的欺凌弱小的,崇尚胜利而不崇尚礼仪,多半时间奔忙走动,休息的时间少,经常醒着而不睡眠。

         周朝有个姓尹的人大规模地经营产业,在他手下服役的人从清晨到黄昏都不得休息。有个老役夫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仍然不停地被使唤,白天呻吟呼喊着干活,黑夜昏沉疲惫地熟睡。由于精神恍惚散漫,夜夜梦见自己成为了一国之君,地位在百姓之上,总揽一国大事,在宫殿花园中游玩饮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快乐无比。醒来后继续服役。有人安慰他过于勤苦,老役夫说:“人一生活一百年,白天与黑夜各有一半。我白天做奴仆,苦是苦了,但黑夜做国君,则快乐无比。有什么可怨恨的呢?”
       姓尹的人成天钻营世事,思虑集中在家业上,心灵与形体都很疲劳,晚上也昏沉疲惫而睡,每天夜里梦见自己当了奴仆,奔走服役,什么活都干,挨骂挨打,什么罪都受。睡眠中呻吟呼喊,一直到天亮才停止。姓尹的以此为苦,便去询问他的朋友。朋友说:“你的地位足以使你荣耀,你的财产用也用不完,超过别人很多很多了。黑夜梦见做了奴仆,这一苦一乐的循环往复,是一般的自然规律。你想在醒时与梦中都很快乐,怎么能得到呢?”姓尹的听了他朋友的话,便放宽了役夫所做的工程的期限,减少了自己苦心思虑的事情,他和役夫的苦也就都减轻了。

         郑国有个樵夫在野外砍柴,遇上一头受惊的鹿,迎头追击,杀死了它。他怕别人看见,连忙把死鹿藏在干涸的水沟里,盖上柴草,异常欢喜。没过多久,樵夫忘了藏鹿的地方,于是自以为做了一场梦而已。沿途回家,嘴里嘟囔着这件事。旁边有人听见,就按着他的话拿到了鹿。回家后,告诉妻子说:“刚才有个樵夫梦见自己得到一头鹿,但又不知道藏在哪里;我现在得到了它,他简直是做了个真实的梦啊。”妻子说:“你大概是梦见樵夫得到了鹿吧?真的有那个樵夫吗?现在真的得到这头鹿,是你自己做了个真实的梦吧?”丈夫说:“我已经据此得到了鹿,何必再去追究是他做梦还是我做梦呢?”樵夫回到家,不甘心就这么丢失了鹿,当天夜里真的梦见藏鹿的地方,又梦见取走鹿的那个人。第二天清早,按照梦中情境,找到了得鹿的人。于是两人为了鹿的归属争执起来,闹到了士师那里。
     士师说:“你最初真的得到了鹿,却胡说是梦;明明是在梦中得到了鹿,又胡说是现实。他真的取走了你的鹿,你又和他争这只鹿。他妻子又说他是在梦中认为鹿是别人的,并没有什么人得到过这只鹿。现在只有这只鹿,请你们平分了吧!”
这事被郑国的国君知道了。国君说:“唉!这士师也是在梦中让他们分鹿的吧?”为此他询问宰相。宰相说:“做梦与不做梦,这是我无法分辨的事情。如果要分辨是醒还是梦,只有黄帝和孔丘能做到。现在没有黄帝与孔丘,谁还能分辨呢?姑且按照士师的裁决办吧。”

       宋国有个叫阳里华子的人,中年时患了健忘症,早晨拿的东西到晚上就忘了,晚上放下的东西到早晨就忘了;在路上忘记走路,在家里忘记坐下;不知道先后,不知道今古。全家都为他苦恼。请史官来占卜,不能灵验;请巫师来祈祷,没有效果;请医生来诊治,也不见好转。
鲁国有个儒生自我推荐说能治好他的病,华子的妻子和儿女以家产的一半作为报酬,请他开药方。儒生就说:“这种病本来就不是算卦龟卜所能占验,也不是祈祷请求所能生效,同样不是药物针灸所能诊治的。我试试变化他的心灵,改变他的思想,差不多就能让他痊愈。”于是试着脱掉他的衣服,感到冷他便去寻找衣服;不给他饭吃,感到饿他便去寻找食物;把他关在黑暗处,感到昏暗他便去寻找光明。儒生高兴地告诉他的儿子说:“病可以治好了。但我的方法是保密的,世代相传不可让外人知晓。请其他人回避一下,让我单独和他在室内待七天。”大家按他的要求办了。没有人知道儒生干了些什么,但华子多年积累起来的病居然彻底痊愈了。
    华子清醒以后,便大发雷霆,斥骂妻子,惩罚儿子,并拿起戈矛驱逐儒生。宋国人把他捉住并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华子说:“过去我健忘,脑子里空空荡荡不知道天地是有还是无。现在突然明白了过去的一切,数十年来的存亡、得失、哀乐、好恶,千头万绪纷纷扰扰全部出现了。我害怕将来的存亡、得失、哀乐、好恶还像这样扰乱我的心,再求片刻的忘却,还有可能吗?”子贡听说后感到奇怪,把这事告诉了孔子。孔子说:“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回头叫颜回把此事记录下来。

     秦国的逢氏有个儿子,小时候很聪明,长大以后却得了精神错乱的疾病。听到唱歌以为是哭泣,看到白色以为是黑色,闻到香气以为是臭气,尝到甜昧以为是苦味,做错了事却以为是正确。只要意识所到的地方,无论是天地、四方、水火、寒暑,没有不颠倒错乱的。
一个姓杨的人告诉这个孩子的父亲说:“鲁国的君子懂得多种道术技巧,或许能治好你孩子的病吧!你为么不去拜访呢?”
孩子的父亲去了鲁国,当路过陈国时,碰到了老聃,便告诉他儿子的病症。
        老聃说:“你又怎么知道你儿子的精神错乱呢?现在天下的人都分不清是非,被厉害关系弄得混乱糊涂,患这种病的人很多,没有人能察觉病症。而且一个人迷糊并不能使一家倾覆,一家人迷糊并不能使一乡倾覆,一乡人迷糊并不能使一国倾覆,一国人迷糊并不能使天下倾覆。天下人都迷糊,还有什么可倾覆的呢?如果使天下人的心都像你儿子的话,那么你就反而是迷糊的人了,那哀乐、声色、气味、是非,又有谁能纠正呢?我这些话未必不是迷糊的表现,更何况鲁国的君子们都是迷糊得最厉害的人,又怎么能解开别人的迷糊呢?背上你的粮食,趁早回家去吧!”

    燕国有个人出生在燕国,生长在楚国,到老年才回本国去。
路过晋国时,同行的人欺骗他,指着城墙说:“这是燕国的城墙。”那人凄怆地改变了面容。同行的人指着土地庙说:“这是你那个地方的土地庙。”那人长叹了一声。同行的人指着房屋说:“这是你的先人的房屋。”那人流着眼泪哭了起来。同行的人指着坟墓说:“这是你先人的墓地。”那人禁不住大哭起来。同行的人失声大笑说:“我刚才是在欺骗你,这是晋国啊!”那人大为惭愧。
等到了燕国,真的见到了燕国的城墙和土地庙,真的见到先人的房屋和墓地时,悲伤的情绪反而减弱了。
三简单心得:
1周穆王这章,我会读觉醒时的行为反应与睡梦的产生,都是由于人们的形体和精神与外界接触有联系。如果想精神内守,专一,那么就要看懂阴阳规律,把生活中的事情做合道,睡梦就会很踏实,欢娱。这是阴阳相胜的一个过程。
2睡梦和觉醒相联系,睡也是醒,醒也是睡这是一种什么状态。
3描述了精神世界,有的人觉得自己是正常的,觉得别人是不正常的,实际上谁知道呢/怎么判断只有圣人知道。也就是合不合道。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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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3 10: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8-27 23:45 编辑

仲尼
一查字正音愀[qiǎo]然:形容神色变得严肃或不愉快。
嘿[mò]然:沉默的样子。
惕[tì]:变易
衎衎[kàn]:刚直
眄[miǎn]:斜视,斜着眼睛看。
眂[shì]:古同“视”。
眇[miǎo]:原指一只眼睛瞎,后来也指两只眼睛瞎。
蚋[ruì]:蚊子
渑[shéng]:古水名,在今山东境内。
春螽[zhōng]:昆虫,又名“螽斯”,种类很多。体窄长,绿或褐色,触角细长,雄虫以翅摩擦发声,善跳跃。大多是植物害虫。
眎[shì]:同“视”。
肄[yì]:研习
诒[dài]:欺骗
二翻译
  孔子独自闲坐,子贡进屋去侍奉他,看见孔子面带忧色。子贡不敢问缘由,就出去告诉颜回。
  颜回便宜抚琴唱歌。孔子听见了,果然招呼他进去,问道:”你为什么独自快乐?”
  颜回说:“先生为什么独自忧愁?”
  孔子说:“先说说你的心思吧。”
  颜回说道:“我从前听先生说‘乐从天道,知守命运,就不会忧愁’,这就是我快乐的原因。”
  孔子凄然动容,过了一阵,才说:“有过这样的话吗?”你的理解错了。这是我以往说过的话罢了,让我用现在的话来为你纠正吧。你只知道乐天无忧的一面,却不知道乐天知命也饱含着巨大的忧愁。现在告诉你其中的道理:修养一己的身心,任由遭遇是穷困或显达,懂你所谓的乐天知命带来的无忧。从前我修编《诗》与《书》,端正礼乐制度,是要用来治理天下,并且流传后世;不仅为了修养自身,也不仅仅为了治理鲁国。而鲁国的君王,与臣民日益丧失其应有的尊卑等级秩序,仁义道德也日益衰退,人性与真情日益淡薄。这种政治主张在一个国家,在我的有生之年尚且不能实现,那又如何在全天下,在后世推行呢?我这才明白《诗》、《书》、礼制乐律对于治理社会混乱并没有补救之效,而同时我又不知道如何改变根治这种局面的良方。这正是乐天知命的人所担忧的。即使这样,我已有所领悟。现在的乐与知,并非古人所谓的乐与知。无乐无知,才是真乐真知;所以无所不长,无所不知,无所不忧,无所不为。对于《诗》、《书》、礼乐,何必去丢弃呢?又有什么必要去改变呢?”
   颜回面北下跪叩拜,说道:“我也领悟了。”
   他出门告诉子贡。子贡茫然不知所措,回到家中反复琢磨了七天,不睡不吃,弄得自己瘦骨嶙峋。颜回再次前去为他开导解谕,子贡才回到孔子门下,弹奏歌吟,诵读读书,一辈子不曾停止。

陈国大夫出访鲁国,私下去会见叔孙氏。
叔孙氏说:“我国有位圣人。”
陈国大夫说:“莫非是孔丘么?”
叔孙氏说:“是的。”
陈国大夫说:“怎么知道他就是圣人呢?”
叔孙氏说:“我常常听颜回说:”孔丘能够舍弃心智,只用形体。”

陈国大夫说:“我国也有位圣人,您不知道吗?”
叔孙氏说:“:“这位圣人是谁?”
陈国大夫说:“老聃的弟子中有个叫亢仓子的,掌握了老聃的道术,能够用耳朵看东西,用眼睛听声音。”
鲁侯听说了这件事,大为震惊,派遣上卿携带丰厚的礼物去邀请亢仓子。亢仓子应邀而至。鲁侯以谦卑的言辞向他请教。
亢仓子说:“传话的人说错了。我能够不用眼睛看东西,不用耳朵听声音,却不能变换耳朵和眼睛原来的功能。”
鲁侯说:“这就更加稀奇啦。这种道术究竟怎么样?我实在想听听。”
亢仓子说:“我的形体契合于心智,心智契合于元气,元气契合于精神,精神契合于虚空。那些极细微的形物,极轻微的音响,即使远在八方荒蛮之地以外,或是近迫于眉睫之内,凡是来干扰我的,我必定都明了。意不知道是我的七窍、四肢察觉到它们,还是心腹六脏感知到它们,自然而然地知道罢了。”
鲁侯十分高兴。过后将此事告诉孔子,孔子听了,笑而不答。

  宋国的太宰见到孔子,说:“孔丘你是圣人吗?”
  孔子说:“圣人我怎么敢当,不过,我是个博学多识的人。”
  太宰问:“三王是圣人吗?”
  孔子说:“三王善于任用智慧勇敢的人,至于是不是圣人我可不知道。”
  太宰问:“五帝是圣人吗?”
  孔子说:“五帝善于任用推行仁义的人,至于是不是圣人我可不知道。”
太宰问:“三皇是圣人吗?”
孔子说:“三皇善于任用顺因时势的人,至于是不是圣人我可不知道。
宋国太宰大为惊异,说:“那么谁才是圣人呢?”
孔子神色有所改变,过了一会儿,说:“西方有位圣人,不治理国政而国家不乱,不发表言论而自然得到信任,不施行教化而教化自然地流行,他的伟大,人们无法用恰当的言辞来称颂。我揣度着他就是圣人。不知道他真的是圣人吗?真的不是圣人吗?”

宋国太宰听了,默默思忖道:“孔丘在欺骗我吧!”

子夏问孔子道:“颜回的为人怎么样?”
孔子说:“颜回的仁德胜过我。”
子夏问:“子贡的为人怎么样?”
孔子说:“端木赐的辩才胜过我。”
子夏问:“子路的为人怎么样?”
孔子说:“仲由的英勇胜过我。”
子夏问:“子张的为人怎么样?”
孔子说:“颛孙师的庄重胜过我。”
子夏站起来离开坐席,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四个人为什么还要侍奉先生,拜您为师呢?”
孔子说:“坐下!我告诉你。颜回能够仁爱却不能适时变通,端木赐能够巧辩却不能缄默内敛,仲由能够勇敢却不能适时退让,颛孙师能够庄重却不能谦逊合群。把他们四个人的优点合在一处来同我交换,我也不会答应。这就是他们侍奉我而从不三心二意的缘由。

列子师从壶丘子林、结交伯昏瞀人之后,就住到南面的外城。追随他并和他相处的人,每天数也数不过来。即使这样,列子的道术也堪称精微奇妙。每天与那些人相互辩论,远近闻名。但是他与南郭子隔墙而居二十年,相互不交往;在路上相逢,也好像没有看见对方
似的。列子的门徒因此认定列子和南郭子之间有仇。
有一位从楚国来的人,问列子说:“先生为会和与南郭子结仇?“
列子说:“南郭子外貌充实,内心虚静,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口无所言,心无所知,形骸无所变易。如果去找他又能干什么呢?尽管如此,试着和你一同前去看看。
列子拣选了四十名弟子一起去。看到南郭子,果然像泥塑土雕,无法与他进行交流接触。他回过头来看看列子,形骸与心神相脱离,根本不可能合群共处。过了一会儿,南郭子指着列子的弟子中排在最后的那个,与他攀谈,从容果断仿佛专为辩论求胜一般。列子的门徒们对此感到十分惊骇。回到列子家,脸上都还挂着疑惧的神色。
列子说:“领会真意的人无须言说,什么都知道的人也无须言说。将无言当作表述,也算是一种言说;将无知当作知道,也算是一种有知。而以无言作为不加表述,以无知作为不知道,也是一种言说和有知。所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也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也就没有什么要知道的。不过如此而已。你们为什么还要无端惊惧呢?”

列子学习道术,三年之后,心里不敢存念是非,口中不敢言说利害,才博得老商氏斜看一眼。五年之后,心里更加不敢存念是非,口中更加不敢言说利害,老商氏才开颜对他一笑。七年之后,任凭心里怎样去想,更加没有是非;任凭口中怎样去说,更加没有利害,先生这才开始让列子与他并席而坐。九年之后,放纵心思去想,放纵口头去留说,也不知道自己的是非利害,也不知道别人的是非利害,身心内外完全融合于大道了。从那以后,眼睛的作用像耳朵一样,耳朵的作用像鼻子一样,鼻子的作用像嘴巴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心神凝聚,形体消散,骨骸血肉相互融合;感觉不到形体所倚赖的,脚下所踩踏的,心中所牵念的,言语所蕴藏的。不过如此而已。于是一切道理也就不能对他隐瞒了。

  早些时候,列子很喜爱外出游览。
  壶丘子问他:“御寇你喜好游览。这游览有什么值得喜好的呢?”
  列子答道:“游览的乐趣在于所赏玩的事物没有陈旧不变的。别人游览,有什么就看什么;我的游览,是为了观察事物的变化。游览啊游览!没有人能辨别这两种不同的游览。”
  壶丘子说:“御寇,你的游览本来就和别人一样,为何却说与人不同呢?凡是观赏事物,也常常能从中见到它们的变化。你只知道赏玩外物的更新变化,却不知道自身也在更新变化。致力于游览外部世界,却不懂得观察自己的内心。向外游览,就会要求外物的完备;反观内心,则能从自身获取充实完美。从自身获取完美,是游的最高境界;向外物要求完备,是不够理想的游览境界。
  从此以后,列子终身不再外出,自以为不懂得游览的道理。
  壶丘子说:“这才是游览的最高境界啊!最高深的游览,就是不知去 往何方;最神妙的观赏,就是不知道观看的是什么。任何事物都游览了,任何事物都观赏了,这才是我所谓的游览,才是我所谓的观赏。所以说这样的游览才到达最高境界了啊!这样的游览才到达最高境界了啊!”

龙叔对文挚说:“你的医术精微高明。我有疾病,您能治愈吗?”
文挚说:“一切听从您的吩咐。不过请先讲讲您的病症吧。”
龙叔说:“我受到乡下的称誉不觉得光荣,受到举国的诋毁不觉得耻辱;有所得时不觉得欢喜,有所失时也不觉得忧愁;看待生存如同死亡;看待宝贵如同贫贱;看待人如同猪;看待自己如同别人。住在自己家,好像住在旅馆;看待我的家乡,好像偏远的荒蛮之国。所有这些病状,爵禄封赏不能将其劝止,严刑峻法不能将其威吓,盛衰利害不能将其变更,痛苦欢乐不能将其改动。自然我就不能事奉一国之君,结交亲戚朋友,主宰妻子儿女,管制仆役奴隶。这是什么病呢?有什么药方能够医好它呢?”
文挚便叫龙叔背对光站着,他从后面对着光亮观望,过了一会儿说:“嘻!我见到您的心了;您的心已经空虚了。差不多是得道的圣人了!您的心窍中,六窍流通,只有一窍尚未通达。现在您把圣人的心智当作疾病,大约就是这个原因吧!并不是我浅薄的医术所能治愈的。”

无所凭借而永远存在的,是道。依照生存之道而生存,所以即使生命终结了,为生之道也不会灭亡,这是常理。依照生存之道应该活着却死去的,是不幸。有所凭借而最终死去,也是道。依照死亡之道而死去,所以,即使生命没有终结而自行消亡的,也是常理。依照死亡之道应当死去却活着的,是侥幸。所以无所依凭而生存的称作道,依照大道而生命得以终结的称作常理;有所凭借而死去的也称作道,依照大道而得以死去的也称为常理。

   季梁死去,杨朱遥望着他的家门歌唱。随梧死去,杨朱抚着他的民,尸体痛哭。常人的诞生,常人的死去,众人或是歌唱,众人或是哭泣。

眼睛将要失明的人,反而先能看清细微的毫毛;耳朵将要失聪明的人,反而先能听见蚊子飞舞的声音;口舌将要失去味觉的人,反而先能分辨淄水和渑水滋味的差异;鼻子将要失去嗅觉的人,反而先能觉察焦烂腐朽的气味;身体将要僵仆的人,反而先能轻快地奔逸;心智将要迷乱的人,反而先能识别是非;所以事物不发展到极点就不会走向它的反而。

郑国的圃泽有许多贤德之士,东里有许多才智之士。

圃泽的弟子中有个叫伯丰子的,路过东里,遇见邓析。

邓析回头对弟子笑着说:“我为你们嘲弄那个过来的人,怎么样?”
他的弟子说:“这正是我们愿意看看的。”
邓析对伯丰子说:“你知道受人供养和自食其力的含义么?受人供养而不能自食其力的,等于和狗猪同类;豢养他物而他物为我所用的,这是人的能力。让你们这些人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好,是执政者的功劳。你们老老少少聚在一处,就好比住在牛羊栅圈里,嚼着厨房里的饭菜,和狗啊猪肉啊之类有什么差别?”
伯丰子不搭理他。
伯丰子的弟子越过尊卑秩序,上前对邓析说:“大夫没听说过齐鲁之邦有众多机智之士么?有擅长设计土木建筑的,有擅长制造兵器铠甲的,有擅长谱曲奏乐的,有擅长写书算术的,有擅长指挥军队的,的擅长主持宗庙仪式的,各类人才都齐备了。但他们中间却没有居于相应高位的人,没有谁能支使谁。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没有知识,支使他们的人没有能力,而有知识有才能的人却被他们使唤。执政者正是被我们所使唤的,你还得意什么呢?“
邓析无言以对,用眼神示意他的弟子们转身退去了。

公仪伯以力气大而闻名于诸侯,堂奚公把这事告诉了周宣王,宣王便备下厚礼去聘请他。公仪伯来了,看样子,却是个懦弱无力的人。宣王心生疑惑,问道:”你的力气怎么样?“
公仪伯说:”我的力气能够折断春螽的大腿,刺破秋蝉的翅膀。“
宣王脸色一变,说:”我的力气能够裂犀之势的皮革,拖住九头牛的尾巴,心里还遗憾它太小。你只能折断春螽的大腿,刺破秋蝉的翅膀,却以力气大而闻名天下,为什么呢?“
公仪伯长叹一声,离开座位,郑重点地说:”大王问得啊!“我斗胆告以实情。我有位老师名叫商丘子,力气之大,天下无敌,而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却一概不知;因为他从来没有运用他的力量。我死心塌地事奉他。他才对我说:”一个人要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观察别人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修习别人做不到的事还必须。所以练习眼力的人,要先去观察车上的柴草;练习听力的人,要先去聆听撞钟的声响。内心感到容易了,那么在外部世界实施起来也就不难了。在外做得不困难,所以名声就传不出自己家。“现在我的名声在诸侯间传播,是我违背了师父的教导,显示自己能耐的缘故。然而我的名声不是依靠力气获得的,而是因为能够恰当地使用力气而得来的;这不是仍然胜过那些光凭力气著称的人吗?”

中山公子牟,是魏国的贤公子。喜欢同贤人交游,不关心国家政事,却欣赏赵国人公孙龙。乐正子舆那班人都笑话他。
公子牟问:“你们为什么嘲笑我对公孙龙的欣赏呢?”
子舆说:“公孙龙的为人,行为没有老师教导,学习没有朋友切磋,巧言善辩而不合事理,散温荒涎而不成流派,喜好标新立异而胡说八道。总想要迷惑人们的心灵,折服人们的口舌,专和韩檀这些人一起研讨歪门邪道。”
公子牟神色一变,说:“你对公孙龙的描述指斥怎么这样过分?”衣让我听听具体的根据。

子舆说:“我是笑话公孙龙欺骗孔穿的情形,说‘善于射箭的人能够让后面一支箭的箭头射中前面一支箭的箭尾,每一发都紧跟着,每一去都相连接;最前面的箭射中靶心,中间的箭也不曾跌落,最后面那支箭的箭尾正好搭弓弦上,望过去就好像一支长箭似的。’孔穿惊异不已。公孙龙说:“这还是最奇妙的。逢蒙的弟子名叫鸿超,对妻子发怒的时候就恐吓她。拉开黄帝的乌号良弓,搭上綦卫的复,直射她的眼睛。箭飞到眼前,她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箭落到地上,也不扬起一丁点儿尘土。‘这些难道是智者应当说的话么?“

公子牟说:”智者的言谈自然不是愚笨的人所能通晓的。后箭的箭头射中前箭的箭尾,是因为用力均衡,瞄准无误,前后中一致。箭射到眼睛而眼皮不眨一下,是因为箭势刚好完全耗尽。你还怀疑什么呢?“

乐正子舆说:”你是公孙楷一伙的人,怎么会不掩饰他的缺陷与错误?我再说说他更加荒谬的地方。公孙龙诓骗魏王说:“意念不是本心。指称得不到本质。物体永远分割不尽。影子是不会移动的。头发丝能悬起千多重物。白马不是马。孤牛犊不曾有过母亲,”他背叛类比的常规,违反公认的常理,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公子牟说:”你不理解这些至理名言而将它们看作荒谬,其实荒谬的恰恰是你自己。消除了意念,就与本心相同。取消了指称,就能得到万物的实质。物体分割到最后,仍然有物体存在。影子不移动,是因为它处在不断的屐之中。头发丝能悬引千钧重物,是由于手里完全均衡。白马不是马,是把具体事物与名称分开对待。孤牛犊未尝有母亲,有了母亲就不算孤牛犊了。“

乐正子舆说:”你反公孙龙的奇谈怪论都奉若金科玉律。要是他放个屁,你恐怕也会去奉承的。“

公子牟沉默许久,告辞道:”请等上几天再来找你辩论。“

尧治理天下五十年,不知道天下治理好了,还是没有治理好?不知道天下万民愿意拥戴自己,还是不愿意拥戴自己?环顾询问左右大臣,近臣都不知道。询问外朝的官员,外朝的官员也不知道。询问民间的贤人,民间的贤人也不知道。
于是尧便改装成平民的模样在大街上私自察访,听到小孩儿唱着歌谣:”养育我众多子民,莫不是你的中正美德。不用知识也不用智慧,只需顺应帝王的法则。“尧高兴地问道:”谁教你们唱这首歌的?“小孩儿说:”我们从大夫那儿听来的。“去问大夫。大夫说:”这是古诗。“
尧回到宫里,召见舜,把天下禅让给他。舜没有推辞就接受了。

关尹喜说:”自己内心无所偏执,外界的事理就自然显明。它动如流水,静如明镜,回应着一切如同回音。所以说道是顺从事物的。只有物违背了道,道却从不违背物。善于体悟道的人,也不用耳朵,也不用眼睛,也不用力气,也不用心智。想要体悟道而又用视觉、听力,形躯,心智去追求它,是不恰当的。看见它在前方,倏忽间它又在后面;它发生作用时盈四方,不起作用时又不知去向何处。也不是有心求道的人所能够疏远,也不是无心求道的人所能够亲近。唯有虚静默然地体察本性的人才能够得到它。通理而无情,能干而无为,这才是真正的智识真正的能干。从无知出发,如何还能动情?从无能出发,如何还能作为?那聚集的土块,堆积的灰尘虽然无所作为,却并非是至道的体现。
三简单心得
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普通人不要妄谈别人对错,不见得自己做的就是合道的。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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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8 11:27: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9-3 23:10 编辑

汤问
一查字正音
[qiáo]:尖而高的山。
诤[zhèng]人:古代传说中的矮小之人。[zhì]:山势层叠。
甔[dān]:坛子一类的瓦器。
甀[zhuì]:古时坛子一类的瓦器。
埒[liè]:山上水道。[liè]:山上水道。
[hé]:头帕,古代男人束发的头巾。
[xiǎo]:小竹。
[hù]:冰冻。
[biàn]:拍击。
[yǎn]:即崦嵫山,古代常用来指日落之所。在今甘肃天水西境。
[qīn]:抑下。
[máo]:
[jìn]:渐渐地。
[hàn]:捍卫。
[máng]:刀剑等的尖端。
[huō]:疾速;突然。
锟铻[kūn wú]:古剑名。


二翻译
  商汤问夏革说:远古之初有物存在吗?
夏革说:“如果远古之初没有物的存在,现在怎么会有物呢?未来的人们要是说我们现在没有物的存在,可以吗?”
商汤又问:“那么万物的产生没有先后之别吗?”
夏革说:“万物的死亡与产生,本来没有界限。这个事物的产生可能就是那个事物的死亡,这个事物的死亡可能就是那个事物的开始,又怎么能弄清它们的头绪呢?就是说,在我看到的万物以外,在我知道的万事以前,都是我所不知道的。”
商汤问:“那么上下八方有最终的尽头吗?”
夏革说:“不知道。”
商汤再三问他。
夏革说:“看不见的东西没有极限,看得见的东西没有止境,我怎么能知道呢?但是在没有极限之外又没有极限,在没有穷尽之中又没有无穷尽。既没有极限又没有无极限,既没有穷尽又没有无穷尽、我根据这一点知道万物没有极限、没有穷尽,而不知道它有极限有穷尽。”
商汤又问道:“四海之外有什么?”
夏革说:“同中国一样。”
商汤问:“你用什么来证实这个看法?”
夏革说:“我向东走到营州,那里的人也像这里一样。问他们营州以东怎么样,说是也同营州一样。我向西走到豳州,那里的人也像这里一样。问他们豳州以西,说也同豳州一样。我因此知道四海之内、四方边荒、世界尽头都和这儿没什么两样。所以大物与小物互相包含,没有穷尽。包含万物的,也像包含天地一样。因为包含着万物,所以没有穷尽;因为包含着天地,所以没有极限。我怎么能知道天地之外没有比天地更大的天体呢?这也是我所不知道的。但是天地也是物体。物体自有不足之处,所以过去女娲氏烧炼五种颜色的石头去弥补天地的空缺,砍断鳖鱼的四只脚去撑起天地的四角。后来共工氏与颛项争夺帝位,因愤怒而碰到了不周山,折断了顶着天的柱子,扯断了拉着地的绳子,天往西北方向倾斜,所以日月星辰都向西北运动;大地向东南方向下陷,江河湖水都向东南流淌汇集。”
商汤又问:“万物有大小之分吗?有长短之别吗?有同异的分辨吗?”
夏革说:“在渤海的东面不知几亿万里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沟壑,实际上是一个没有底的山谷,那下面没有底,名字叫归墟。地面八极、天空八方中央的流水,以及银河的流水,没有不流到那里的,而那里的水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那里有五座山:第一座叫岱舆山,第二座叫员峤山,第三座叫方壶山,第四座叫瀛洲山,第五座叫蓬莱山。每座山高低延伸周长达三万里,山顶上的平坦处也有九千里。山与山之间距离达七万里,却互相认为是邻居。山上的楼台宫殿都由金银珠王建成,山上的飞禽走兽却是一样的纯白色。珠玉宝石之树长得密密麻麻,花朵与果实的味道都很鲜美,吃了它可以永远不老,永不死亡。住在那里的人都是神仙圣人一类,一天一夜就能飞过去又飞回来的人,数也数不清。但五座山的根部并不相连,经常跟随潮水的波浪上下移动,不能有一刻稳定。神仙和圣人们都讨厌此事,便报告了天帝。天帝担心这五座山流到最西边去,使众多的神仙与圣人失去居住的地方,于是命令禹强指挥十五只大鳌抬起脑袋把这五座山顶住。分为三班,六万年一换。这五座山才开始稳定下来不再流动,但是龙伯之国有个巨人,抬起脚没走几步就到了这五座山所在的地方,一钩就钓上了六只大鳌,合起来背上就回到了他们国家,然后烧的大鳌的骨头来占卜吉凶。于是岱舆和员峤二山便流到了最北边,沉入了大海,神仙和圣人流离迁徙的多得要用亿数来计算。天帝大发脾气,于是逐渐缩小了龙伯国的国土使它越来越狭,逐渐缩小了龙伯国的人民使他们越来越矮。到伏羲、神农时,那个国家的人还有几十丈高。从中国往西四十万里有一个僬侥国,人高只有一尺五寸。最东北边有人名叫净人,身高只有九寸。荆州南面有一种冥灵树,生一次叶的时间需五百年,落一次叶的时间也达五百年。上古时有一种大椿树,生一次叶需八千年,落一次叶也达八千年。腐烂的土壤上有一种叫菌芝的植物,早上长出来,到晚上就死去了。春天和夏天有一种叫蠓蚋的小飞虫,下雨时出生,一见太阳就死了。终北国以北有个溟海,又叫天池,其中有一种鱼,宽达数千里,它的长度和宽度相称,鱼的名字叫做鲲。又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做鹏,翅膀像垂在天上的云,它的身体和翅膀相称。世上的人哪里知道有这些东西呢?大禹治水出行时见到了,伯益知道后给它们起了名字,夷坚听说后把它们记录了下来。江浦之间生有一种极细小的虫子,它的名字叫焦螟,成群地飞起来聚集在蚊子的眼睫毛上,它们互相之间还碰不到。在睫毛上休息、住宿,飞来飞去,蚊子一点也不觉察。离朱、子羽在大白天擦了眼睛去观看,也看不到它们的形体;俞、师旷在夜深入静时掏空耳朵低着脑袋去倾听,也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只有黄、帝和容成子居住在崆峒山上,一同斋戒三个月,心念死寂,形体废弃,然后慢慢地用神念去观察,才能看得土块一样的东西,像是嵩山的山丘;慢慢地用气去倾听,才能听得砰砰的声音,像是雷霆的声音。吴国和楚国有一种大树,它的名字叫做柚,绿色的树叶到冬天还是青青的,果实是红的,味道是酸的。吃它的皮和汁,可以治愈气逆的疾病。中原人珍爱它,但移植到淮河以北便成了枳。八哥不能渡过济水,狗獾渡过汶水就死了,这些都是地气造成的。纵然如此,形状和气质不同,但本性是一样的,不必互相交换,天性就很完备,天分也很充足。我怎么能辨别它们的大小,怎么能辨别它们的长短,怎么能辨别它们的同异呢?”

  太行、王屋两座山,方圆七百里,高达一万仞,原来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
山北面有位愚公,年纪将近九十岁了,面对着大山居住。苦于大山堵塞了山北往山南的去路,出入都要绕着山走,于是召集全家商量说:“我和你们用毕生精力削平险峻,使道路直通豫州的南边,到达汉水的南边,行吗?”全家异口同声地表示赞成。他的妻子提出了疑问,说:“凭你的力量,连一个小小的土丘也动不了,又能对太行山、王屋山怎样呢?而且挖出来的土块石头又放在哪里呢?”大家纷纷说:“倒到渤海的海边,隐土的北边。”愚公于是就带领儿孙中能挑担子的三个人,敲石挖土,用簸箕运到渤海的海边。邻居京城氏的寡妇有个遗腹子,刚到换牙齿的年龄,蹦蹦跳跳地也跑来帮忙。寒来暑往,一年到头,才能往返一趟。
河曲一位叫智叟的人笑着劝阻他们,说:“你也太不明智了!以你快要死的年纪,剩下的一点力气,连山上的一株草都动不了,又能对土块和石头怎样呢?”北山愚公长叹道:“你的思想太顽固,顽固得无法说通,连寡妇和小孩都不如。即使我死了,有儿子在。儿子又生孙子,孙子又生儿子,儿子又有儿子,儿子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没有穷尽,而山却不会再增高,为什么要担心挖不平呢?”河曲智叟无话回答。
山神听说了,怕他们没完没了地挖下去,便去禀告了天帝。天帝被他们的诚心所感动,命令夸娥氏的两个儿子背起这两座山,一座放到了朔州的东面,一座放到了雍州的南面。从此,冀州之南、汉水之阴再没有山丘阻塞了。

  夸父自不量力,想要追逐太阳的影子。追到太阳隐没的隅谷的边上,口渴了想喝水,便跑到黄河与渭水边喝水,黄河、渭水不够喝,准备到北方大泽去喝。还没有走到,就在路上渴死了。他扔弃的手杖,浸润在他尸体的脂膏血肉之中,生长出一片桃林。桃树林绵延弥漫,方圆达好几千里。

  大禹说:“上下四方之间,四海之内,日月照耀着它,星辰围绕着它,四季使它有规则,太岁使它有纲要。由神灵所产生,形状各不相同,有的早夭,有的长寿,只有圣人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夏革说:“但是也有不需要神灵就能产生,不需要阴阳二气就有形体,不需要日月就有光明,不需要杀戳就会死亡,不需要保养就会长寿,不需要五谷就有饭吃,不需要丝绸就有衣穿,不需要车船就能行路,它的方法是自然而然,这就不是圣人所能明白的了。”

  大禹治理洪水,迷失了道路,错到了一个国家,在北海北边的海滨,不知离中国有几千万里。那个国家名叫终北,不知它的边界到哪里为止。没有风雨霜露,不生鸟兽、虫鱼、草木这些东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很平坦,四周则有三重山脉围绕。国家的正当中有座山,山名叫做壶领,形状像个瓦瓮。山顶上有个口,形状像个圆环,名叫滋穴。有水从中涌出,名叫神瀵,香味胜过兰椒,甘美胜过甜酒。从这一个水源分出四条支流,流注到山脚下,经过全国,没有浸润不到的地方。土气中和,没有因疫养成疠而早夭的人。人性柔弱,顺其自然,不竞逐,不争夺;心地善良,筋骨软弱,不骄傲,不嫉妒;年长和年幼的都平等地居住在一起,没有国君,没有大臣;男女混杂游耍,没有媒的,没有聘嫁;靠着水居住,不种田,不收割;土气温和适宜,不织布帛,不穿衣服;活一百岁才死,不早夭,不生病。那里的人民繁衍无数,有喜有乐,没有衰老、悲哀和痛苦。那里的风俗喜欢音乐,手拉手轮流唱歌,歌声整天不停。饥饿疲倦了就喝神泉的水,力气和心志便又恢复中和与平静。喝多了便醉,十几天才能醒。用神泉的水洗澡,肤色柔滑而有光泽,香气十几天才消散。
  周穆王北游时曾经过那个国家,三年忘记回家。回到周国宫殿以后,仍然思慕那个国家,觉得十分失意,不想吃酒肉,也不见嫔妃,好几个月以后才恢复正常。
管仲听说后劝齐桓公游辽口,一同到那个国家去,几乎要动身了。隰朋劝阻说:“您丢弃齐国广阔的土地,众多的人民,可观的山川,丰富的物产,隆盛的礼义,华丽的穿戴,妖艳嫔妃充满后宫,文武忠良充满朝廷,叱咤一声就能聚集徒卒百万,号令一下就能使诸侯听命,又为什么要羡慕别的国家而抛弃齐国的祖宗和土地,去野蛮落后的国家呢?这是仲父的糊涂,为什么要听他的?”桓公于是停止了出游的准备,把隰朋的话告诉了管仲。管仲说:“这本来不是隰朋所能明白的。我只怕那个国家去不了,齐国的富饶有什么可留恋的?隰朋的话有什么可顾及的?”

  南方国家的人剃去头发,赤身裸体;北方国家的人裹上头巾,披着皮袄;中州国家的人头戴礼帽而身穿衣裳。依据九州条件的不同,有的种地有的经商,有的打猎有的捕鱼,就像冬天穿皮袄、夏天穿丝绸,水行坐船、陆行乘车一样。不用说话自然明白,顺应本性自然成功。
越国的东方有个辄沐国,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后,就解剥并吃掉他,说是对下面的弟弟有好处。他们的祖父去世了,要把祖母背出去扔掉,说:‘死鬼的妻子不能与我们住在一起。’
楚国的南方有个炎人国,他们的父母去世了,要把身上的肉剔下来扔掉,然后把骨头埋到土里,才算是孝子。
秦国的西方有个仪渠国,他们的父母去世了,要把柴火堆起来放在尸体下焚烧,烧的尸体的烟气直往上跑,叫:做升天,这样才算是孝子。
在上面的人以此为政事,在下面的人以此为风俗,而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孔子到东方游览,看见两个小孩在争辩,便问他们为什么争辩。
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山时离我们近,而中午时离我们远。”
另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山时离我们远,而中午时离我们近。”
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山时像车盖那么大,到了中午,就像小盘子那么大了,这不正是离人远的看来小,而离人近的看起来大吗?”
另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山时又寒又冷,到中午像手伸进热水里一样,这不正是离人近时热而离人远时凉吗?”
孔子不能裁决。
  两个小孩笑着说:“谁说你知识丰富啊?”

  均是天下最高的准则,涉及到有形的物体也是这样。譬如发丝均匀,用力得当,悬挂的重物就不会跌落,如若轻重不均,发丝就会断绝,这是头发受力不均的缘故。如果受力均衡,本来会断绝的也不会断绝了。有人认为不是这样,但自有明白这道理的人。
詹何用一根蚕丝做鱼线,用稻麦的芒针做鱼钩,用细小的荆条做钓鱼竿,用剖开来的米粒做鱼饵,从百仞深渊和滔滔激流之中,钓起能装满一车的鱼,并且鱼线不断,鱼钩不直,鱼竿不弯。楚王听说了这件事情,便召他来问其中的道理。
  詹何说:“我听我已故的父亲说,蒲且子射鸟,用柔弱的弓和纤细的丝线,趁着风势射出去,能把一双黄鹂从青云之上射下来,就是因为用心专一,动手均匀。我沿用他的方法,摸仿着去学习钓鱼,用了五年时间才完全掌握了这种技术。当我在河边拿着鱼竿的时候,心中没有杂念,只想着钩鱼,扔出鱼线,沉下鱼钩,手不轻不重,任何事物不能扰乱。水中的鱼儿看见我的钓饵,认为是沉淀下来的尘埃和聚集在一起的泡沫,毫不怀疑地吞了下去。这就是我所以能以柔弱制服刚强,以轻物得到重物的道理。如果大王治理国家也能够按照这个道理,那天下就可以在你的手掌中运转,还会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呢?”
楚王说:“说得好!”

  鲁公扈和赵齐婴两人有病,一同到扁鹊那里请求医治。扁鹊为他们看了病,不久就一起治愈了。
扁鹊对公扈和齐婴说:“你们以前得的病,是由于外界风邪侵扰脏腑,用药草和针砭就能治好。现在你们还有与生俱来的疾病,和身体一同生长发展,现在为你们治疗,怎么样?”
他二人说:“希望先说说我们病的症状。”
  扁鹊对公扈说:“你的心志刚强但气魄柔弱,所以计谋太多而缺乏果断。齐婴心志柔弱但气魄刚强,所以计谋太少而十分专横。如果把你们的心交换一下,那么大家就都会很好了。”
扁鹊于是叫两人喝下麻醉用的药酒,让他们昏迷了三天,剖开胸膛,取出心脏,交换以后又放了进去,给他们吃了神药,醒来以后一切和原来一样。两人告辞回家。
于是公扈回到了齐婴的家,并拥有他的妻子儿女,妻子儿女却不认识他。齐婴也回到了公扈的家,占有他的妻子儿女,妻子儿女也不认识他。两家人因此打起了官司,求扁鹊来分辨缘由。扁鹊说明了此事发生的原因,官司才解决。

  匏巴弹琴,能使鸟儿飞舞、鱼儿跳跃。郑国的师文听说后,便离开了家,跟随师襄游学,按指调弦,但三年也弹不好一支乐曲。师襄说:“你可以回家了。”
师文放下他的琴,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是不能调弦,也并不是弹不好乐曲,而是我心中所存在的不是琴弦,脑子所想的不是乐声,心内不能专注,心外便不能与乐器相应,所以不敢放开手去拨动琴弦。姑且少给我一些时日,看看我以后怎样。”
没多久,又去见师襄。
师襄问:“你的琴怎样了?”
师文说:“行了。请让我试试吧。”
于是在春天里拨动了商弦,奏出了南吕乐律,凉爽的风忽然吹来,草木随之成熟并结出了果实。到了秋天,又拨动角弦,奏出了夹钟乐律,温暖的风慢慢回旋,草木随之发芽并开出了花朵。到了夏天,又拨动羽弦,奏出了黄钟乐律,霜雪交相降落,江河池塘突然冻结成冰。到了冬天,又拨动徵弦,奏出了蕤宾乐律,阳光炽热强烈,坚固的冰块立刻融化。弹奏将要结束,又拨动宫弦,奏出了四季调和乐律,于是和暖的南风回翔,吉祥的彩云飘荡,甘甜的雨露普降,清美的泉水流淌。
师襄便抚摸着心房蹦了起来,说:“你弹奏得太微妙了!即使是师旷弹奏的清角,邹衍吹奏的声律,也不能超过你,他们将挟着琴弦、拿着萧管跟在你后面向你请教了。”

  薛谭向秦青学习唱歌,还没有完全学会秦青的技艺,就自以为全都掌握了,于是告辞回家。秦青也不挽留,还在郊外的大路口为他饯行,席间,秦青拍打着竹制的乐器,慷慨悲歌,激越的歌声震撼着林间树木,清亮的回响遏止了天空飘动的浮云。薛谭听了,连忙道歉谢罪,请求继续在门下学习,终身都不敢再提学成回家的话。
秦青曾对他的朋友说:“过去韩娥往东到齐国去,粮食吃完了,经过雍门时;便依靠卖唱来维持生活。她走了以后,留下来的声音还在屋梁间回荡,三天没有停止,周围的人还以为她没有离开。韩娥经过旅馆时,旅馆里的人侮辱了她。于是韩娥拖长了声音悲哀地哭泣,周围一里以内的老人和小孩也都随之悲哀忧愁,相对流泪,三天没有吃饭。旅馆里的人急忙追赶她,向她赔情道歉,韩娥回来后,又拖长了声音长时间地唱歌,周围一里之内的老人和小孩也都欢喜雀跃地拍着手跳起舞来,谁也不能自己停下来,都忘记了刚才的悲哀。然后给她很多钱财送她回家去。所以雍门附近的人直到现在还喜欢唱歌和悲哭,那是在模仿韩蛾留下来的声音啊!”

  伯牙善于弹琴,钟子期善于听音。伯牙弹琴时,内心向往着登临高山,钟子期说:“好啊!巍峨雄壮如同泰山耸立!”心里向往着流水,钟子期说:“好啊!浩浩荡荡如同江河奔流!”伯牙想到什么,钟子期一定能领会到。
伯牙在泰山北面游览,突然遇到暴雨,停留在岩石下,心中悲哀,于是拿起琴弹了起来。先弹《霖雨之操》,又弹《崩山之音》,每弹一曲,钟子期都能领会它的旨趣。于是伯牙放下琴叹道:“你听琴的本领真是太高了,太高了!你心中想的简直和我想的一样,我哪里逃得掉你对声音的识别能力呢?”

   周穆王西行巡查,越过昆仑山,到达日落之处的弇兹山。然后返回来,尚未到达中原地区,路上有人自愿奉献技艺给穆王,名叫偃师,穆王召见他,问道:“你有什么才能?”
偃师说:“我能按你的任何想法去做。但我已经造出了一件东西,希望大王先观赏一下。”
穆王说:“过几天你把它带来,我和你一起观赏。”
第二天,偃师又来拜见穆王,穆王接见了他,说:“和你一道来的是什么人啊?”
偃师回答说:“是我所造的能唱歌跳舞的人。”
  穆王惊讶地注视着它,快跑、慢走、低头、仰首,完全就是真人模样。更巧妙的是,揿动它的脸颊,它就会唱出合于音律的歌;抬起它的手来,它就会跟着节拍跳舞。实在是千变万化,随心所欲。穆王以为它是一个真人,就招呼宠爱的盛姬和宫内嫔妃一同观赏。伎艺表演即将结束的时候,那艺人眨动自己的眼睛去勾引穆王身边的侍妾。穆王勃然大怒,立时要诛杀偃师。偃师大为恐惧,立刻拆散了伎艺人给穆王看,原来都是用皮革、木块、胶水、油漆、白垩、黑炭、丹砂、靛青等等会合而成的。穆王仔细地加以审查,体内有肝、胆、心、肺、脾、肾、肠、胃,体外也有筋骨、肢节、皮毛、牙齿和头发,虽然都是用其他东西做成的,但没有一样不具备的。再把它重新组装整合以后,又像原先见到的那个伎艺人了。穆王试着拿掉它的心脏,它的嘴就不会说话了;试着拿掉它的肝,它的眼睛就看不见了;试着拿掉它的肾,它的脚就不会走路了。
穆王这才高兴地赞叹道:“人的技巧竟然可以和自然造化有着同等的功效么?”并下令副车载着伎艺人带回国去。
班输制造了云梯,墨翟做成了飞鸢,都自以为技能技巧已经登峰造极。而他们的弟子东门贾和禽滑釐,听闻了偃师巧制伎艺人的故事,转告给自己的老师。这两人就终身不敢再谈论技艺,只有老实地守着他们做工用的规和矩。

  甘蝇是古代很会射箭的人,只要他拉满弓,走兽便趴下,飞鸟就会落地。他有个弟子叫飞卫,向甘蝇学习射箭,技巧超过了他的老师。又有一个叫纪昌的人,向飞卫学习射箭。
飞卫说:“你先学习不眨眼的本领,然后才可以谈射箭的事。”
纪昌回家后,仰卧在他妻子的织布机下,眼睛对着上下不停移动的踏板。两年以后,即使锥尖碰着眼眶,也不眨一眨眼。他把这个本领告诉了飞卫。
飞卫说:“不行,还必须学会看东西,然后才可以学射箭,看小东西能像看大东西一样,看细微的东西能像看显著的东西一样,然后再来告诉我。”
于是纪昌用一根长毛系住一只虱子挂在窗口,面朝南望这只虱子。十来天后,他所看到的虱子逐渐变大;到三年之后,大得像车轮一样。再看别的东西,就都成了丘陵和高山。于是他用燕国的牛角装饰的弓、楚国的蓬草做的箭去射那只虱子,正好穿透了虱子的心脏,而挂虱子的长毛却没有断。他又把这个本领报告了飞卫。
飞卫高高地跳起来拍着胸脯说:“你已经得到本领了!”
纪昌完全学到飞卫的箭术之后,估摸着天下能够与自己匹敌的,不过飞卫一个人而已;就图谋杀死飞卫。一次,两人在郊野相遇,便张弓对射;半路上彼此的箭锋相互碰击,落到地上,却不扬起一点尘土。飞卫的箭先射完了。纪昌还剩下一支箭;发出后,飞卫用荆棘刺的尖端来抵御他的利箭,竟毫无差失。
于是,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扔掉手中的弓箭,在路上对拜起来,请求结成父子。他们在手臂上刻下标记,盟誓永远不把射箭的绝技告诉别人。

  造父的老师名叫泰豆氏。造父刚开始跟从他学习驾御术的时候,礼数极为恭敬谦卑,但泰豆氏三年里并没有向他传授一点技术。造父的待师礼数愈发恭谨,泰豆氏这才告诉他:“古诗说:‘制弓好手的儿子,必先学编织簸箕;打铁良匠的儿子,必先学缝纫皮衣。’你先观察我如何疾步快走。等到能像我一样疾走了,那么就可以手持六条缰绳,驾御六匹骏马了。”
造父说:“一切听您安排。”
于是,泰豆氏立起一排木桩作为道路,每根木桩上仅能容下一只脚;他算好步幅来放置这些木桩,然后踩着木桩行走。只见他来回奔走,没有跌跤或者闪失。
造父学他的样子,三天后就完全掌握了这种技巧。
泰豆氏赞叹道:“你怎么这么聪敏啊?掌握得如此迅速!但凡驾驭马车,也是这个道理。刚才你在木桩上走,落脚得当,与心相应。用到驾驭马车上,就要在缰绳和嚼子之间协调好马匹,并通过或轻或重的吆喝来掌握马匹奔驰的快慢,心中要有一定的分寸,手握缰绳,也要掌握一定的节奏。在内得之于心,在外合乎马群的意愿,所以才能进退如同踩着准绳,而盘旋纡回都像遵循着规矩一样,即使跑到遥远的地方,马匹的气力也绰绰有馀,这才算是掌握了驾御术。马嚼子掌握好了,马缰绳就能与之相应;马缰绳掌握好了,执掌缰绳的手就能与之相应;手处置得当了,内心就能与之相应。这样就能够不用眼睛看,不用马鞭驱赶;心神安闲,身体端正,六根缰绳丝毫不乱,而六匹马的二十四蹄起落无差;迂回盘旋、前进后退,无不合于节度。然后就可以在车轮之外不留下其他车辙;马蹄之外也不用更多的落脚地方。根本不觉得山谷是险峻的,原野洼地是平坦的,都把它们当作一回事。我的驾御术都在这儿了。你好好记住吧!”

  魏黑卵因私怨杀死了丘邴章,丘邴章的儿子来丹想为父亲报仇。
来丹的气势非常勇猛,但形体却十分羸弱,数着米粒儿吃饭,顺着风才能行走。虽然愤怒,却不能举起武器去报复。又不愿意借用别人的力量,发誓要亲手用剑杀死黑卵。魏黑卵志气强悍超过了所有的人,力量也能抗击一百个敌手,筋骨皮肉,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他伸长颈项迎接刀砍,敞开胸脯接受箭击,刀剑的锋刃被损坏弯曲,他的身体却没有一点被击过的痕迹。依仗着自己的本领和力气,把来丹看作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鸟。
来丹的朋友申他说:“你仇恨黑卵到了极点,而黑卵也太过轻视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来丹流着泪说:“希望你能替我出出主意。”
申他说:“我听说卫国孔周的祖先得到了商代帝王的宝剑,一个小孩子佩在身上,就能吓退三军将士,为什么不去向他请求帮助呢?”
于是来丹到了卫国,拜见孔周,行最为谦恭的礼节,请求孔周先接受自己的妻子儿女做抵押,然后才说出自己的要求。
孔周说:“我有三把剑,任你选择,但它们都不能杀死人。姑且先说说它们的情况。一把剑叫含光,看它看不见,用它不觉得它存在。它触碰到物体,你完全感觉不到物体有实体,它从体内经过也没有感觉。另一把剑叫承影,在清晨天将亮的时候,或傍晚天将暗的时候,面向北观察它,淡淡地似乎有件东西存在着,但看不清它的形状。它触碰到物体,清清楚楚有点声音,它从体内经过,却不觉得疼痛。再一把剑叫宵练,白天能看见它的影子但看不到亮光,夜间能看见它的亮光,但看不见它的形状。它触碰到身体,咔嚓一下就过去了,一过去就又合起来,虽然能感觉到疼痛,但刀刃上却没有沾上一丝血迹。这三把宝剑,已经传了十三代了,也没有使用过,放在匣子里珍藏着,从未打开。”
来丹说:“即使这样,我也一定要借用最下等的那一把。”
孔周便归还了来丹的妻子儿女,和他一同斋戒了七天。在天气半晴半阴的时候,跪着将那把下等的宝剑授予来丹,来丹又拜了两次,然后受剑而归。
于是,来丹提着宝剑跟踪黑卵。等到黑卵喝醉了仰面躺在窗下的时候,来丹进去,从头颈到腰部连砍三剑。黑卵没有察觉。来丹以为黑卵已经死了,就急忙退了出来。在门口遇到黑卵的儿子,就挥剑砍了他三下,好像砍在虚空里一般。黑卵的儿子笑着说:“你干什么傻乎乎地向我招三次手?”来丹知道这剑不能杀死人,就叹息着回去了。
黑卵醒来以后,对他妻子发怒道:“我喝醉了,却让我躺在露天,使我喉咙也痛,腰也酸。”
黑卵的儿子说:“刚才来丹到这儿来,在门口遇见我,向我招了三次手,也使我身体疼痛,四肢僵硬。他大概对我们施了巫术吧!”

  周穆王大举征伐西方民族时,西方民族曾贡献锟铻剑和火洗布。那剑长一尺八寸,由纯钢制成,锋利无比,用它来切断玉石就像切泥土那么容易。火浣布清洗她的时候必须投入火中,布色就像火的颜色,而污垢则成为布的颜色,从火中把布取出抖动几下,顿时光洁如新,洁白似雪。
皇太子认为世上没有这种东西,传说的是虚妄之事。
萧叔说:“皇太子太过自信了,也太过怀疑实际了!”
三简单心得天大地大,道深而博大,有很多咱们没见过的,想不到的,确实就是在另外的地方发生。看这篇,知道了一些不知道的道。感受那个道。余下就是感觉。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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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10 22:20: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9-10 22:25 编辑

力命
一查字正音
裋褐[shù hè]:指粗布做成的短衣。
粢粝[zī lì]:指粗劣的饭食。
偊偊[yǔ]:形容独行。
筚辂[bì lù]:指柴车。多以荆竹编织,简陋无饰。
[yóu]:闲适貌,自得貌。
墨杘[mò chì]:意思是狡诈;无赖。寓言中用作人名。
[zhàn]:轻举妄动的样子。
[chǎn][xuān]:迂阔缓慢的样子。
憋懯[fū]:急速匆忙的样子。
[àn]:懵懂不悟的样子。
凌谇[suì]:喜好凌辱责骂他人的样子。
眠娗[tiǎn]:害羞不开通的样子。
[zhuì]诿:繁重不堪的样子,即以重任推诿他人。
[guī]:几乎,将近的样子。
[quǎn]:田地。
[pǐ]:阻滞。

二翻译
人力对天命说:“你的功劳怎么比得上我呢?”
天命问道:“你对万物有什么功劳,而想来和我比较?”
人力说:“人们的长寿或短命、困厄或显达、尊贵或卑贱、贫穷或富有,是我人力能够决定的。”
天命道:“彭祖的智力赶不上尧、舜,却享年八百;颜渊的才华不在众人之下,却只活了十八岁。孔子的仁德不在诸侯之下,却受困在陈、蔡两国的荒野;殷纣王的品行远不如微子、箕子、比干,却高居在国君的位子上。贤者季札在吴国没有封爵,富于心计的田恒却专权齐国。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鲁国的季孙氏却比柳下惠还富有。倘若这是你人力所能决定的,那为什么让彭祖长寿而颜渊短命,让圣人困厄而逆者显达,让贤者卑贱而愚人尊贵,让好人贫穷而坏人富有呢?”
人力说:“就算像你说的,我对于万物本没有什么功劳,但万物何以如此这般,这难道是你所主宰的吗?”
天命道:“既然称作天命,如何还有主宰者呢?遇上正直的事,我推动它;遇上歪曲的事,我放任它。世间一切自然地长寿、自然地短命,自然地困厄、自然地显达,自然地尊贵、自然地卑贱,自然地富有、自然地贫穷,我又怎么能够明了其中的道理呢?我又怎么能够明了其中的道理呢?”

北宫子对西门子说:“我和你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而人们让你显达;一样的世家大族,而人们尊敬您;相貌也差不多,而人们喜爱你;一样地说话,而别人却采纳你的意见;一样的做事,而别人却信任你;一样的做官,而别人却重用你;一样的种田,而别人却使你富裕;一样的经商,而别人却使你发财。我穿的是粗布衣服,吃的是粗糙的饭菜,住的是茅草屋,外出便步行。你穿的是绣着花纹的丝绸衣服,吃的是精美的饭菜,住的是高大华丽的房屋,外出则车马成群。在家庭中,你嬉戏欢笑有不理我的念头;在朝廷上,你夸夸其谈有轻视我的脸色。请客问候没有我的份,外出游玩不和我同行;已经有好多年了。你自以为仁德超过了我吗?”
西门子说:“我无法知道真实原因。你做事老碰钉子,我做事总是顺利,这不就是厚薄不同的证明吗?你却说和我都一样,你的脸皮也太厚了。”
北宫子无法回答,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半路上碰到了东郭先生。东郭先生问:“你是从哪里回来,独自行走,且面带深深的惭愧脸色呢?”北宫子说了上述情况。东郭先生说:“我可以消除你的惭愧,和你再到西门氏家去问问他。”
东郭先生问西门子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厉害地侮辱北宫子呢?姑且说说原因吧。”
西门子说:“北宫子讲他的时代、家族、年龄、相貌、言论、做事都与我相同,而低贱与尊贵、贫苦与富有却与我不一样。我对他说:我无法知道真实原因。你做事老碰钉子,我做事总是顺利,这恐怕是厚薄不同的证明吧?你却说你跟我都一样,你的脸皮也太厚了。”
东郭先生说:“你所讲的厚薄不过是说才能和仁德的差别,我所讲的厚薄与此不同。北宫子的仁德厚,命运薄,你的命运厚,仁德薄。你的显达,不是凭智慧得到的;北宫子的穷困,不是冒昧的过失。都是天命,而不是人力。而你却以德薄命厚自以为了不起,北宫子又以德厚命薄自觉惭愧,都不懂得本来的道理。”
西门子说:“先生不要讲了。我不敢再说了。”
北宫子回去以后,穿他的粗布衣服,觉得有狐貉裘毛那样的温暖;吃他的粗粮大豆,觉得有精美饭菜的味道;住他的茅草屋,像是住在宽广的大厦中;乘坐他的柴车,像是有华丽雕饰的高大车马。终身舒适自得,不知道荣辱在他们那里还是在自己这里。
东郭先生听到后说:“北宫子已经糊涂很久了,一句话便能醒悟,也是容易醒悟啊!”

管夷吾、鲍叔牙两人交朋友十分亲近,都在齐国做事,管夷吾帮助公子纠,鲍叔牙帮助公子小白。
当时齐国公族的公子被宠幸的很多,嫡子和庶子没有区别。大家害怕发生动乱,管仲与召忽帮助公子纠逃到了鲁国,鲍叔牙帮助公子小白逃到了莒国。后来公孙无知发动兵乱,齐国没有君主,两位公子抢着回国。管夷吾与公子小白在莒国境内作战,路上射中了公子小白的衣带钩。
公子小白立为齐君以后,威胁鲁国杀死公子纠,召忽也被迫自杀,管夷吾被囚禁。
鲍叔牙对桓公说:“管夷吾很能干,可以治理国家。”
桓公说:“他是我的仇人,希望能杀了他。”
鲍叔牙说:“我听说贤明的君主没有个人怨恨,而且一个人能尽力为主人做事,也一定能尽力为国君做事,您如果想称霸为王,非管夷吾不可。请您一定赦免他!”桓公于是召管仲回国。
鲁国把他送了回来,齐国鲍叔牙到郊外迎接,释放了他的囚禁。桓公用厚礼对待他,地位在高氏与国氏之上,鲍叔牙也把自己置于管仲之下。桓公把国政交给管仲,称他为“仲父”。桓公终于称霸于诸侯。
管仲曾感叹说:“我年轻穷困的时候,曾经与鲍叔一道做买卖,分配钱财时总是多给自己,鲍叔不认为是我贪婪,知道我贫穷。我曾替鲍叔出主意而非常失败,鲍叔不认为是我愚笨,知道时机有时顺利有时不顺利。我曾三次做官,三次被国君驱逐,鲍叔不认为是我不好,知道我没有碰到机会。我曾三次作战三次败逃,鲍叔不认为是我胆小,知道我有老母要人照顾。公子纠失败了,召忽自杀了,我也被囚禁而受耻辱,鲍叔不认为是我无耻,知道我不在乎小节而以不能扬名于天下为耻辱。生我的人是父母,了解我的人是鲍叔。”
这是人们称道的管、鲍善于结交朋友的事,小白善于任用能人的事。
然而实际上无所谓善于结交朋友、实际上无所谓任用能人。说他们实际上无所谓善于结交朋友、实际上无所谓任用能人,并不是说世上有比他们更善于结交朋友、更善于任用能人的事,而是说召忽不是能够自杀,而是不得不自杀;鲍叔不是能够推举贤能,而是不能不推举贤能;小白不是能够任用仇人,而是不得不任用仇人。
到管夷吾生了重病的时候,小白问他,说:“仲父的病已经很重,不能再瞒着你了,如果你的病治不好,那我把国家政事交给谁呢?”
管夷吾问:“您想交给谁呢?”
小白说:“鲍叔牙可以。”
管仲说:“不行,他的为人,是一个廉洁的好人,但他不把比自己差的人当人看待,一听到别人的过错,终身也不会忘记。用他来治理国家,在上面会困扰国君,在下面会违背民意。他得罪于您,也就不会太久了。”
小白问:“那么谁行呢?”
管仲回答说:“不得已的话,隰朋可以。他的为人,在上面能忘掉自己,在下面能使下属不卑不亢,对于自己不如黄帝而感到惭愧,对于别人不如自己表示同情。把仁德分给别人的叫做圣人,把钱财分给别人的叫做贤人。以为自己贤能而瞧不起别人的人,没有能得到别人拥护的;自己虽贤能而能尊重别人的人,没有得不到别人拥护的。他对于国事有所不闻,对于家事也有所不见。不得已的话,隰朋还可以。”
可见管夷吾并不是要轻视鲍叔,而是不得不轻视他;并不是要重视隰朋,而是不得不重视他。开始时重视,有可能后来要轻视;开始时轻视,有可能后来要重视,重视与轻视的变化,并不是个人意志所能决定的。

邓析持模棱两可的学说,创设出巧辩圆滑的辞令,在子产执政的时候,作了一部写在竹简上的法律《竹刑》。郑国采用了它,却屡屡妨碍子产的治理。子产被弄得理屈词穷,于是子产便把邓析抓了起来,并当众羞辱他,不久就将他杀死了。
可见子产并非乐意采用《竹刑》,而是在当时的形势下,不得不用它;邓析并不是能够使子产屈服,而是在当时的形势下不得不使他屈服;子产并不是能够诛杀邓析,而是在当时的形势下不得不诛杀他。

应当生存而得到生存,这是上天赐予的福分;应当死亡而得到死亡,这也是上天赐予的福分。应该出生却没有出生,这是天的惩罚;应该死亡却没有死亡的,这也是天的惩罚。应该出生的出生了,应该死亡的死亡了,这是有的;应该出生的却死亡了,应该死亡的却出生了,这也是有的。但是出生也好,死亡也好,既不是外物的作用,也不是自己的力量,都是命运决定的。人们的智慧对它是无可奈何的。所以说,深远没有边际,天道是自然会聚的;寂静没有界限,天道是自然运动的。天地不能侵犯它,圣明智慧不能干扰它,鬼魅不能欺骗它,自然的意思是无声无息就成就了,在平和安宁中无所作为,在送往迎来中顺应万物。

杨朱的一个朋友叫季梁。季梁生病,至第七日已病危。他的儿子们围绕着他哭泣,请医生医治。季梁对杨朱说:“我儿子不懂事到了这样厉害的程度,你为什么不替我唱个歌使他们明白过来呢?”
杨朱唱道:“天尚且不认识,人又怎么能明白?并不是由于天的保佑,也不是由于人的罪孽。我呀你呀,都不知道啊!医呀巫呀,难道知道吗?”
他的儿子还是不明白,最后请来了三位医生。一位叫矫氏,一位叫俞氏,一位叫卢氏,诊治他所害的病。
矫氏对季梁说:“你体内的寒气与热气不调和,虚与实越过了限度,病由于时饥时饱和色欲过度,使精神思虑烦杂散漫,不是天的原因,也不是鬼的原因。虽然危重,仍然可以治疗。”
季梁说:“这是庸医,快叫他出去!”
俞氏说:“你在娘肚子里就胎气不足,生下来后奶水就吃不了,这病不是一朝一夕的原因,它是逐渐加剧的,已经治不好了。”
季梁说:“这是一位好医生,暂且请他吃顿饭吧!”
卢氏说:“你的病不是由于天,也不是由于人,也不是由于鬼,从你禀受生命之气而成形的那一天起,就既有控制你命运的,又有知道你命运的。药物针砭能对你怎样呢?”
季梁说:“这是一位神医,重重地赏赐他!”
不久季梁的病自己又好了。

生命并非珍惜它就能长存,身体并非爱护它就能强壮;生命也并非贱待它就会夭亡,身体也并非轻视它就会虚弱。所以珍惜生命或许不得生存,贱待生命或许不会死亡;爱护身体或许不得强壮,轻视身体或许不会虚弱。这前因后果看似相悖,却并没有相悖;它不过是自然地生自然地死,自然地强壮自然地虚弱。生命或许因为珍惜它而得以长存,或许因为贱待它而死亡;身体或许因为爱护它而得以强壮,或许因为轻视它而变得虚弱。这前因后果看似互相顺应,却并没有互相顺应;它也只是自然地生自然地死,自然地强壮自然地虚弱。
鬻熊对文王说:“自然要变长的,并非是由于外力的增加;自然要变短的,并非是由于外力的减损。人的智谋对此又有什么办法呢?”老聃对关尹说:“天所厌恶的,谁又知道其中的缘故呢?”意思就是说与其迎合天意,揣摩利害,还不如任其自然,趁早罢手。

杨布问他的哥哥杨朱说:“有两个人在这里,年龄差不多,资历差不多,才能差不多,相貌差不多,而长寿与早夭大不相同,尊贵与低贱大不相同,名份与荣誉大不相同,喜爱与憎恶大不相同。我对此感到很不理解。”
杨朱说:“古时候的人有句话,我曾把它记了下来,现在将它告诉你: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而这样的,这是命运。现有的一切都糊里糊涂,纷杂混乱,任凭你做些事情,或者什么也不做。一天天过去,一天天到来,谁能知道其中的缘故?这都是命啊!相信命运的,无所谓长寿与夭亡;相信自然之理的,无所谓是与非;相信本心的,无所谓困难与顺利;相信自然本性的,无所谓安危祸福。这就叫做什么都不信,又什么都相信。真诚的态度,哪里还去考虑何去何从?为什么悲哀又为什么高兴?究竟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黄帝之书》说:‘德性最高的人坐下来像死了一样,动起来好比木偶。’不知道为什么坐,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做;不知道为什么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也不因为大家都来观看而改变情态与形貌,也不因为大家都不来观看而下改变他的情态与形貌。独自去,独自来,独自出,独自入,谁能阻碍他?”

墨杘、单至、啴咺、憋懯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通报情况,自以为智慧十分深湛。
巧佞、愚直、婩斫、便辟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告诉道术,自以为技巧十分精微。
狡犽、情露、瀽极、凌谇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启迪开悟,自以为一切本领部获得了。
眠娗、諈诿、勇敢、怯疑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批评启发,自以为行为没有一点差错。
多偶、自专、乘权、只立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检查回顾,自以为一切都适合时宜。
这许多情态,它们的表现虽然不一样,却都走向了自然之道,这是命运的归宿。

差不多要成功了,看似成功,但原本并非成功。差不多要失败了,看似失败,但原本并非失败。所以迷惑产生于相似,在相似的边界上事物变得蒙昧不清,难以分辨。如果能不迷惑于相似性,就不会因为外来的灾祸而惊骇,也不会为自身的福泽而欣喜;顺应时势而动,顺应时势而止,这单凭智力是不能明了的。相信天命的人对于外物和自身没有喜惧之心。对于外物和自身存在喜惧之心的人,不如闭目塞听,这样背对城墙面朝城壕也不至于坠落下去。所以说:死生定自天命,贫穷源于时机。抱怨短命夭折的人,不明白天命;抱怨贫穷困苦的人,不明白时机。面对着死亡而不恐惧,身处于穷困而不悲戚,是洞达天命随遇而安的表现。假使让足智多谋的人去衡量利害,预料虚实,揣度人情,行事正确的是一半,失误的也是一半。假使让愚笨无计的人不衡量利害,不预料虚实,不揣度人情,行事正确的也是一半,失误的也是一半。衡量与不衡量,预料与不预料,猜度与不猜度,又有什么差别呢?只有对什么都不去估量,而又无所不估量,才能保全本性而无所丧失。也并非凭借着智识得以保全,也并非由于智识而导致丧失,它们都是自然而然地保全,自然而然地消亡,自然而然地丧失的。

齐景公在牛山游览,向北观望他的国都临淄城而流着眼泪说:“真美啊,我的国都!草木浓密茂盛,我为什么还要随着时光的流逝离开这个国都而去死亡呢?假使古代没有死亡的人,那我将离开此地到哪里去呢?”
史孔和梁丘据都跟着垂泪说:“我们依靠国君的恩赐,一般的饭菜可以吃得到,一般的车马可以乘坐,尚且还不想死,又何况我的国君呢!”
晏子一个人在旁边发笑。
景公揩干眼泪面向晏子说:“我今天游览觉得悲伤,史孔和梁丘据都跟着我流泪,你却一个人发笑,为什么呢?”
晏子回答说:“假使让贤明的君主长久地统治齐国,那么太公、桓公就会长久地统治这个国家;假使勇敢的君主能够长久地拥有自己的国家,那么庄公、灵公就会长久地拥有这个国家了。这么多君主都将拥有这个国家,那您现在就只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田地之中,一心只考虑农活了,哪有闲暇想到死呢?您又怎么能得到国君的位置而成为国君呢?就是因为他们一个个成为国君,又一个个相继死去,才轮到了您,您却偏要为此而流泪,这是不仁义的。我看到了不仁不义的君主,又看到了阿谀奉承的大臣。看到了这两种人,我所以一个人私下发笑。”
景公觉得惭愧,举起杯子自己罚自己喝酒,又罚了史孔、梁丘据各两杯酒。

魏国有个叫东门吴的人,他儿子死了,他却不伤心。
他的管家说:“您对儿子的怜爱程度,天下是找不到的。现在儿子死了你却不伤心,这是为什么呢?”
东门吴说:“我过去没有儿子,没有儿子的时候并不伤心。现在儿子死了,就和过去没有儿子的时候一样,我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农民抢赶时令,商人追逐利益,工人讲究技术,仕人追逐权势,这是时势使他们这样的。但农民有水旱之灾,商人有得失之时,工人有成功与失败之别,仕人也有顺逆之境,这都是命运造成的。
三简单心得
天时,地利,人和,天人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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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15 13: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9-15 13:32 编辑

杨朱
一翻译
杨朱在鲁国游历,住在孟氏家里。
孟氏问他;“人不过就是这样,还要名声做什么呢?”
杨朱答道:“靠名声来发财致富。”
孟氏又问:“已经富足了,为什么还不肯罢休呢?”
杨朱答道:“为了获得尊贵的地位。”
孟氏再问:“已经获得尊贵的地位了,为什么还不罢休呢?”
杨朱答道:“为了自己死后。”
孟氏头号:“人已经死了,还为什么呢?”
杨朱答道:“为了子孙后代。”
孟氏问:“名声对子孙有什么好处呢?”
杨朱答道:“名声这东西让人身体劳苦,心情焦躁。凭借着名声,其福泽可以施及宗族,利益可以兼顾乡党;更何况是自己的子孙后代呢?”
孟氏说:“但凡追求名声的人必定要廉洁,廉洁则会导致贫困;追求名声的人必定要谦让,谦让则会导致地位卑贱。”
杨朱说:“管仲辅佐齐桓公的时候,国君淫逸他也淫逸,国君奢侈他也奢侈。顺合君王的意愿,听从君王的言语,他的治国之道才得以推行,齐国才得以称霸诸侯。但他死后,管氏家族不过了了。田成子出任齐国的国相,国君矣盈,他就谦逊;国君聚敛财货,他就施舍济贫。民心都归顺于他,因此便据有了齐国;子孙后代享用其福泽,至今也不曾中断。”
孟氏说:“这样看来,真实的名声使人贫困,虚假的名声倒使人富贵!”
杨朱说道:“真实的人没有名声,有名声的人不真实。名声不过是虚假作伪罢了。从前尧舜虚伪地把天下让给隐士许由、善卷,却并没有真正失去天下,从而安享天子之位达百年之久。伯夷、步齐真心关意地谦让孤竹国的王位,结果反而亡国,还双双饿死在首阳山上。真实与虚伪的分别,就是这样明白啊。”

杨朱说:“一百岁,是人生寿命的大限。能够活到一百岁的,一千个人里很难挑一个。即使有这么一个人活到一百岁,那么从孩提襁褓到衰弱老迈的阶段,几乎就占据了他生命中的一半时间。晚上睡觉所消耗的,再加上白天觉醒时所浪费的,又几乎占据了剩余时间的一半。病痛哀愁劳苦,失意忧伤惊惧,又几乎占据了剩余时间的一半。算起来在这个剩下的这十几年里,能够怡然自得,心中没有丝毫挂虑的,也不过是短暂的刹那罢了。那么人生一世,究意为的是什么呢?究竟有什么喜乐呢?不过是为了锦衣玉食,为了歌舞美色罢了。然而锦衣玉食又不可能总是得到满足,歌舞美色也不可能常常得以玩赏。而且人生来还要受到刑罚的禁止、赏赐的诱导,名教的督促,礼法的束缚;惶惶不安地去竞得一时的虚名,还得谋划算着死后留下下的荣耀;在人生路上孤单审慎地观察聆听,顾惜着身心的是是非非;徒然丧失了有生之年的最大快乐,不能给自己片刻的肆意放纵。这同关进深牢载上沉重的手铐脚镣,有什么不一样呢?远古时期的人们懂得生命不过是迅疾的到来,懂得死亡不过是迅疾的离开; 所以顺从心愿行动,从来不违背自己天性的喜好;对于现世的欢愉决不放弃,因此能够不受名誉的诱惑。放纵天性,优游世间,不违逆万物的喜好,不追求死后的虚名,因此也不会触及刑罚。名誉的先来后到,寿命的长短多少,并非是他们所思量的。
杨朱曰:“万物的差异在于生命的过程,万物的共同点则在于死亡的终点。活着的时候分作贤明和愚昧、尊贵与卑贱,这就是差异;死了以后都要腐臭、消亡,这就是相同。即便如此,贤明愚昧、尊贵卑贱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同样,腐臭消亡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所以生存并非是自己做主的生存,死亡也不是自己做主的死亡;贤明并非是自己做主的贤明,愚昧也不是自己做主的愚昧,尊贵并非是自己做主的尊贵,卑贱也不是自己做主的卑贱。然而事实上,万物的生死是齐等的贤明与愚昧是齐等的,尊贵与卑贱也是齐等的。活十年是一死,活上一百年也是死。仁人圣贤会死,凶顽愚劣的人也会死。活着的时候是尧舜,死后不过是腐骨;活着的时候是桀纣,死后一样也是腐骨。腐朽的骨殖统统一样,又有谁知道它们生前的差导师呢?姑且享受今生的乐趣,哪里还有空理会死后的世界?”

杨朱说:“伯夷并非是没有欲望,只是过分地矜持清高,以至于饿死在首阳山上。展季并非是缺乏感情,只是过分矜持贞洁,以至于寡子少孙。清高贞洁耽误的人们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杨朱说:“原宪在鲁国挨饿受穷,子贡在卫国经商发财。原宪的贫寒损害了自己的生命,子贡的经商劳累了自己的身心。”
有人问:“既然穷苦也不合适,经商也不合适,那么还有什么合适的事呢?‘
杨朱答道:“在于让生命体验到快乐,让身心体验到安逸。所以说善于使生命得到快乐的人不会让贫穷伤生,善于使身心得到安逸的人不会为发财而累垮。”

杨朱说:“古时候有句话说:‘活着的时候互相怜爱,死去以后捐弃释怀。’这话真是有水平。相互怜爱的途径,不仅仅是动之以情;还要让勤苦的人得享安逸,让饥饿的人得到饱餐,寒冷的时候给他温暖,穷困的时候使也显达。相互捐弃的途径,并非是不为死者哀伤;而是不让死者口中衔珍珠美玉,不在死者身上穿着锦衣华服,不在灵前陈设祭祀供品,不在坟内埋置殉葬冥器。宴平仲向管夷吾询问养生之道。管夷吾说:“不过是肆意放纵自己的欲望罢了,不要去堵塞它,不要去遏制什么,放任眼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放任鼻子想闻什么就闻什么,放任嘴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放任身体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放任意念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耳朵想要听的是美妙的声音,却不让听,这就叫做遏制听觉的灵敏;眼睛想要看的是美好的姿色,却不让看,这就叫做遏制视觉的明锐;鼻子想要闻的是香料香花的味道,却不让闻,这就叫做遏制嗅觉的审辨;嘴巴想说的是人间的是是非非,却不让说,这就叫做遏制头脑的智慧;身体想要享受的是锦衣玉食,却不让得到,这就叫做遏制人身的安乐;意念想做的是放纵逸乐,却不让做,这就叫做遏制天性的本真。凡此种种遏制,都是残害身心的主要因素。摒除这些残害身心的根本原因,欢欢喜喜一直到死,哪怕只活上一天、一月、一年、十年,也算是我所谓的养生。拘泥在这些残害身心的事情里,甘愿受束缚也不加以摒弃,悲悲戚戚地活上很久,哪怕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不算是我所谓的养生。‘管夷吾说完,反问道:“我既然告诉了你养生之道,那么你说给死人送葬又该如何呢?’晏平仲说:‘送葬就简单了,有什么可以说的呢?’管夷吾说:“我就是想听一听。’晏平仲说:‘人都死了,还由得了他自己吗?把尸体焚化也可以,沉入水中也可以,埋到地里也可以,抛在露天也可以,裹上柴草丢沟里也可以,锦衣绣服安置到石棺里也可以,遇上什么就是什么了。‘管夷整形听罢,回头对鲍叔、黄子说:’养殖生之道与送死之道,我和晏子算是彻底领悟了。’”

子产担任郑国国相,独揽着国家政权;经过三年,好人服从他的教化,坏人畏惧他的禁令,郑国因此得到长治久安。各国诸侯都害怕郑国的强大。
  但子产有个哥哥名叫公孙朝,有个弟弟名叫公孙穆。公孙朝偏爱喝洒,公孙穆偏爱女色。公孙朝的家里藏着千钟美酒,酒曲堆放得像小土坡,离他家大门一百步,酒浆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当他沉迷于喝酒的时候,就不知道世道的安危,人情的厚薄,家业的有夫,亲族的远近,存亡的哀乐。就算面前水火兵刃交加,也毫无知觉。公函穆的后庭有几十间房屋鳞次栉比,全都住满了挑来的年轻美貌的女子。当他沉溺于女色的时候,就摒退一切亲属,断绝所有朋友交游,逃避在后庭之中,日以毕业文凭地纵情享乐;三个月才从里头出来一次,还觉得意犹未尽,不甚惬意。但凡乡间有面目姣好的未嫁姑娘,他必定要用财物来招引,请媒人来挑诱,不弄到手绝不罢手。
子产整天整夜为这兄弟二人的行为担忧,于是下造访邓析,同他商量说:”我听说治理好自身才能治理好家,治理好家才能治理好国,这是说做事得按照从近到远的次序。我对于国家可以说是治理得十分像样,可是自己家却弄得一团糟。这不是把修身、齐家、治国的道理颠倒了吗?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我这两位兄弟呢?您替我出出主意啊!”

邓析说道:“我对这情况早就感到奇怪了,只是没敢先说罢了。你为什么不找个恰当的时机管教他们一下,劝谕他们认识性命的重要,启发他们明白礼义的尊贵呢?”

子产采纳了邓析的意见,找机会去见了兄弟俩,并劝告他们说:“人之所以比飞禽走兽高中,在于人有理智和思虑。理智和思虑所依托的,便是礼义。礼义具备了,名誉地位就会随之而来。如果一味地感情用事,沉溺于个人嗜好,那么性命就危险啦。你们要是听从我的劝告,那早上改悔自信,到晚上就能居官吃俸禄了。”
公孙朝和公孙穆答道:“这道理我们知道了很久,也抉择了很久,难道还要等你说了才明白吗?大凡生命是难以得到的,死亡却很容易到来。以难得的生命,去等待容易到来的死亡,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你想通过尊重礼义来向人夸耀,矫饰性情来招致美名,我们认为这样还不如死了好呢。生而为人,就要享尽一生的欢愉,穷极有生之年的快乐。只怕肚子太饱而不能让嘴巴恣意吃喝,只怕是精力疲惫而不能纵情于声色;顾不上担忧什么名声的丑恶,性命的危险。而你凭着治国的才干向社会夸耀,还想用说辞来扰乱我们的心思,功名利禄来诱惑我们的意志,岂不是太卑鄙太可怜了吗?我们还想替你把道理分辨清楚,善于治理外物的人,外物未必治理得好,而自己却累得心力交瘁;善于治理内心的人,外物未必会发生混乱,而本性却自然得以安逸。以你治理外物的方法,或许暂时能一国奏效,却未必合乎人心;以我们调治内心的方法,则可以推广到整个天下,连君臣之间的一切纲常教律也一概可以废除了。我们常常想用这个治内心的方法来开导你,结果你倒用你治外物的方法教训起我们来了?”

子产茫茫然无言以对,改天把这事告诉邓析。
邓析说:“你和得道的真人住在一起却不知道,谁说你是个聪明人?郑国治理得好不过是偶然而已,并不是你的功劳啊。”

卫国有个端木叔,是子贡的后代。凭借祖先的遗产,积累了万贯家财。他不经营社会事务,恣意放任自己的嗜好。只要是人们想做的,意念中想玩的,无所不为,无所不玩。他家的高墙深院、楼阁台榭,花苑兽园、池塘水沼,美酒玉食、华车锦服,歌舞声乐、嫔御侍妾,都可以和齐]楚两国的国君媲美。至于他感情上所喜好的,耳朵想听到的,眼睛想看到的,嘴巴想尝到的,即使远在异国他乡,并非是齐国本土所产育的,也非要弄到不可;就像是对待自家围墙里的东西一般。要说他外出游玩,即便是山川险阻,路途遥远,都一定要到达,就好像普通人走上几步路一样。聚集在他家庭院里的宾客每天数以百计,厨房烟火不熄,厅堂廊屋之上声乐不断。奉养宾客之外,还有多馀财物,他先散发给宗族本家;散发给宗族本家之外,还有多馀,再散发给乡里乡亲;散发给乡里乡亲之外,还有多馀,于是散发到全国民众。到了六十岁上下,他的气血体力渐渐衰竭,干脆放弃家业,将府库储藏的物资、珍宝、车服、妾婢,统统遣散出去。一年之内家产茫然无存,没给子孙留下任何财产。等到他生病的时候,已没有治病买药的积蓄;等到他去世的时候,也没有安置地安葬的钱财。国内凡是接受过他施舍的人,一同按人口凑钱将他安葬了,并把财产返还给他的子孙。
  禽骨釐听闻此事,说:“端木叔真是个通达之人,他的德行超过了他的祖先。他的所作所为,大家心中都感到惊讶,却实在是符合情理的。卫国的君子大多以礼教来约束自己,自然不足以理解他的内心。”

孟孙阳问杨朱:“假使有这么个人,珍惜自己的生命爱护自己的身体,以祈求不死,可能吗?”
杨朱答道:“按道理人没有不死的。”
孟孙阳又问:“以此来祈求长生,可能吗?”
杨朱答道:“按道理人不可能长生不老。生命并非是珍惜它就能长存的,身体也不是爱护它就能强壮起来的。况且要长生干什么?人们的喜怒哀乐怨,古代和现代是一样的;身体的安危,古代和现代是一样的。既然已经说过了,已经见识过了,已经经历过了,活上一百年尚且嫌它太多,何况长久地活下去该有多痛苦?”

孟孙阳说:“如果这样,倒是快点死比长寿更好;那么去触碰刀锋斧刃,投进沸水烈火,就可以满足心愿了。”

杨朱说:“不是的。既然已经活着,不如听之任之,尽量满足所有的欲望,以等候死亡的到来。即将死亡的时候,也要听之任之,让生命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直到命终。没有什么舍弃不下的,也没有什么不能放任的,何苦为生死之间的迟缓或迅疾而惶恐担忧呢?”

杨朱说:“伯成子高不肯拿出一根毫毛来施惠外物,因此舍弃王位,隐居山野,耕田度日。大禹不愿为自身谋得益,以至于劳累过度,新动向不遂。古代的人,对于操作一根毫毛来施惠天下的事,他不愿意去付出;对于把整个天下拿来奉送自身的事,他也不愿去获取。如果人人都不损失一根毫毛,人人都无须有利于天下,那么天下就大治了。”

禽骨釐问杨朱:“去掉你身上的一根毫毛来救济全社会,你干不干?”
杨朱说:“全社会不是靠一根毫毛就能救济的。”
禽骨釐又问:“假如能够救济,你愿意干吗?”
杨朱不搭理他。
禽骨釐出门将此事告诉孟孙阳。孟孙阳说:“你不能领会先生的心意,还是让我来说说看吧。假设有人侵害你的肌肤而同时让你获得万金,你干不干?”
禽骨釐说:愿意干。“
孟孙阳接着说:”假如有人砍断你一段肢体而同时让你获得一个国家的补偿,你干不干?”

禽骨釐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
于是孟孙阳说:“一根毫毛比肌肤轻微,肌肤又比一段肢体轻微,这是明摆着的。然而正是一根根毫毛累积起来,形成了肌肤;一寸寸肌肤累积起来,形成了肢体。一根毫毛固然只占了身体的万分之一,可又怎能轻视它呢?”
禽骨釐说:“我没什么道理来回答你。然而拿你的话去询问老聃、关尹,那么你的话是恰当的;而拿我的话去询问大禹、墨翟,那么我的话也是恰当的。“

孟孙阳听罢,就回过头去和他的学生讲其他事情了。
杨朱说:“天下的美誉都归于虞舜、夏禹、周公、孔子,天下的恶名都归之于夏桀、商纣。可是舜在河阳耕种,在雷泽制陶,手足得不到片刻的安闲,嘴巴肚子也得不到丰盛的美食;父母不喜爱他,弟弟妹妹不亲近他。到了三十岁,不禀告父母就自娶妻室。等到接受尧的禅让登上帝位,年纪也大了,智力也衰退了。他儿子商纣没有治国之才,他只得再禅位于大禹,忧忧戚戚直到死去:这真是天底下受苦受难最多的人。

鲧治理洪水,方法不当没有成功,被舜杀死在羽山。大禹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事奉着杀父仇人,一心治理洪水,儿子出生了不去关爱,三过家门而不入;以至于弄得自己半身瘫痪,手上脚上都长满老茧。等到接受舜的禅让登上帝位,为了俭省而住在低矮的宫室,祭祀时却华服美冠,忧忧戚戚直到死去:这真是天底下忧愁痛苦最多的人。周武王死后,成王尚且年幼弱小,周公旦代行天子的政令。邵公对此不满,四处传播着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周公因此东征三年,诛杀哥哥管叔鲜,放逐弟弟蔡叔度,才保全自身免受其害,忧忧戚戚直到死去:这真是天底下担忧恐惧最多的人。孔子深谙帝王之道,受到当时多个诸侯国君的娉请,但却在宁国遭到大司马桓魋砍断大树的威胁,被驱逐出国;在卫国遭到别人造谣中伤,只得销声匿迹;在商周地方被囚禁,在陈、蔡之间受围困,在季孙氏手下受委屈,还遭到季孙氏家臣阳货的羞辱,忧忧戚戚直到死去:这真是天底下最为凄惶窘迫的人。所有这四位圣贤,生前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欢乐,死后却获得了万世的荣耀。所谓名声,本来就不是实际所需要的。死了以后,纵然得到称赞,也不会察觉;纵然获得奖赏,也不会知晓,和草木土块没什么两样。桀凭借着祖宗基业,高居帝王之位,他的才智足以抗衡群臣,他的声威足以震慑海内;恣意享受感官娱乐,费劲心思为所欲为,欢欢喜喜直到死去:这真是天底下最舒适放荡的人。纣也凭借着祖宗基业,高居帝王之位;他威严的法令没有不实施的,他的意志没有不服从的;在深宫后庭肆意地寻欢作乐,在漫漫长夜无休止下最任性纵情的人。这两个凶徒,生前享尽纵欲的欢乐,死后背负起愚蠢残暴的恶名。所谓实际,本来就不是名声所能给予的。死了以后,纵然遭到诋毁,也不会察觉;纵然受到称誉,也不会知晓,这和草木土块又有什么两样。那四位圣贤虽然 集天下美誉于一身,但却艰难苦恨一辈子,最后来面临死亡的结局。那两个凶徒虽然集天下恶名一身,但却快活一辈子,最后也一样面临死亡的结局。

杨朱晋见梁惠王,称自己治理天下就像在手掌上翻转东西那么容易。
梁惠王说:“先生您有一妻一妾尚且不能管治好,三亩大的园子尚且不能耕耘好;却号称治理天下就像在手掌上翻转东西那么容易,这是为什么?”

杨朱答道:“大王您见过别人牧羊么?百来头羊汇成一群,让一个五尺高的孩童提着鞭子跟随在羊群后面,要它们往东就往东,要它们往西就往西。如果让尧牵着一头羊,再让舜提着鞭子跟随在羊后面,就没办法顺利前行了。而且我听说:吞得下舟船的大鱼,不在小河里游弋;高飞于苍天的鸿鹄,不在水塘边栖集。为什么呢?因为它们的志向极其高远。黄钟大吕不能为节奏繁促的舞蹈伴奏。什么缘故呢?因为它们的音调低沉而舒缓。将要治理大事务的人不处理小事情,成就大功业的人不建立小事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杨朱说:“远古的事情早已湮灭,谁还记得呢?三皇时代的事,仿佛存在又仿佛消亡,五帝时代的事,如同清醒又如同梦幻,三王时代的事或者隐没或者彰显,亿万桩事中未必能识别其一。当代的事有些听闻也有些见识,一万桩事中却未必能识别其一。眼前的事有的仍然存在有的却已废弃,千百桩事中未必能识别其一。从远古到今日,年数本已无法计算清楚。仅仅从伏羲氏到现在已经历了三十多万御,贤明的、愚蠢的,美好的、丑陋的,成功的、失败的,正确的、错误的,无不消亡湮灭;只不过或迟或早而已。挂念一时的荣誉毁谤,使身心陷于焦灼苦楚,以追求死后数百年间能够留下名声,名声又如何足以滋润枯朽的尸骨?这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呢?”

杨朱说:人就像天地一样具备阴阳之分,怀有五常之性,是所有生命中最有灵性的种类。人,指甲和牙齿不足以用来守护保卫自身,肌肉和皮肤不足以用来捍卫抵抗外侵,奔跑疾走不足以趋利避害,也没有皮毛羽翼来抵御严寒酷暑,所以必定要依靠外物来供养自身,运用智慧而不依凭蛮力。因此,智慧之所以高贵,就在于它能使我们保全自身;力气之所以卑贱,就在于它会使我们侵害外物。然而身体并不归我们自己所有,但出生了,就不得保全它;外物也不归我们所有,但拥有了,就不能随便宜抛弃它。身体固然是生命的主体,外物也应当算作养护生命的主体。虽说要保全生命,却不能因此占有身体;虽说不要舍弃外物,却也不能因此占有外物。占有外物,占有身体,是强行独占本属于天下的身体,是强行独占本属于天下的外物。不强行独占本秘史于天下和身体,不强行独占本属于天下的外物,大概只有圣人才能做到吧!将本属于天下的身体不归公有,将醒属于天下的外物还归公有,大概只有圣人才能做到吧!这就叫做达到圣人的最高境界了。”

杨朱说:“人们之所以得不到休息,是为了四件事的缘故:一是为长寿,二是为名誉,三是为地位,四是为财货。有这四件事,就会怕鬼、怕人、怕权势、怕刑罚:这就叫做违背自然本性的人。或死或生,他们的命运受着外界的支配。不违逆天命,何必羡慕长寿?不看重显贵,何必羡慕声名?不追求权势,何必羡慕地位?不贪图富贵,何必羡慕财富?这就叫做顺从自然本性的人。他们天下无敌,命运完全由自己控制。
二查字正音
箠[chuí]:鞭子。
纂[zuǎn]:继承。
荒:沉溺。
蕲[qí]:通“祈“,祈求。
遽[jù]::惶恐。
庑[wǔ]:堂下周围的廊屋。
麴[qū]:酒曲。封:土堆。
九族:指本身以上的父、祖、曾祖和以下的子、孙、曾孙、玄孙。
稚齿:谓年少。
心然:即”茫然“。
颤[shān]:鼻通能辨别气味。
放[fǎng]:至,到。
寡宗:宗族不繁盛,意谓子孙很少。

三简单心得

顺从自然本性的人,他们天下无敌,命运完全由自己控制。
人不能为名声为累,顺从自然之道,实事求是的去做事,至于得不得到名声,不该去当个正事追求。只要行事合道就好。
读完这篇,对生死,对名声,对外物,看明白了。
四朗读通顺发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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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3 14: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睿涵 于 2022-9-24 21:32 编辑

说符
一翻译
列子向壶丘子林学道。壶丘子林说:“你只有懂得保持谦退后让,才可以谈修身的道理。”
壶丘子林说:“回头看看你的影子,就知道了。”
列子回过头去观察自己的影子,身体弯曲影子就跟着弯曲,身体端直影子就跟着端直。然而影子的端正曲直取决于形躯动作而不取决于它本身,人们处世境遇的窘迫顺利取决于外物而不取决于自我,这就叫做保持谦退才能获得领先。
关尹对列子说:“言辞美妙,回音就动人,言辞粗鄙,回音就难听;身体修长,影子就修长,身体短小,影子就短小。名声好比是回音;举止相当于身影。所以说:小心你的议论,将会有人应和:谨慎你的举止,将会有人跟从。因此圣人听见言论便通能知道回响,观察历史便能预知未来,这就是圣人先知先觉的道理。掌握法度在于自身,验证的效果则在于他人。别人喜爱我,我必定也喜爱他;别人厌恶我,我必定也厌恶他。成汤、周武热爱天下,所以成王;夏桀、商纣嫌恶天下,所以亡国,这就是历史的验证。外在的验证与自身的法度都已明确,行事却不去遵循,就好比外出不经过大门,走路不沿着道路一样。这样去追求利益,不是很困难么?我曾经考察神农氏与炎帝的德行,验证虞、夏、商、周的典籍,思量崇法之士贤明之人的言论,发现不遵循这条规律的生存、灭亡、废弃、兴盛,从来也没有过。”

严恢说:“学道是为了富有。现在获得珠宝也能够富有,何必弄用道?”
列子说:“夏桀、商纣只看重利益而轻视道,所以身死而国亡。幸好我还没对你说什么呢。生而为人却无情无义,只知道填饱肚子,简直就是鸡狗。为了争食而互相角斗,胜利的一方控制一切,也不过是禽兽罢了。干的是鸡狗禽兽的勾当,却要别人来尊重自己,根本不可能。人们都不尊重自己,那么些危难和耻辱就要到来了。”

列子说:“血气方刚的人容易骄傲,体力充沛的人容易逞强,没法和他们谈论大道。所以头发尚未斑白的人来谈论道,必定有所违失,更何况去实行道呢?所以谁若是逞强,就没有人来劝告他。没有人来劝告,就会变得孤立无援。贤明的人善于任用他人,所以即便宜上了年纪,治事的能力也不会衰退,即便智力用尽,思想也不会混乱。所以治理国家难就难在知贤善任,而不是自认贤明。”

宋国有一个人,用玉石来为他的国君雕刻楮树叶,经过三年才完成。茎脉和叶柄肥瘦得当,叶片上细毛密布,光泽盈润,就是放置在真的楮树叶里也难以分辨和。于是这个人就凭着雕刻技术获得了宋国的俸禄。
列子听闻此事,说:“假使天地生养万物,三年才长出一片叶子,那么万物之中有叶子的树木就很少了。所以圣人凭借大道来推行教化,而不倚仗个人的智慧与技巧。

列子穷困,面带饥色。有门客对郑国国相子阳说:“列御寇是有道德的人才,在您的国家中却受穷挨饿,您难不成不爱惜人才吗?”子阳听了,当即派遣官员去给列子送粮食。列子出门会见了使者,拜了又拜,谢绝了赠予的粮食。使者便走了。
列子进屋,他的妻子怨恨地望着他,捶着胸口说:”我听说做有道之士的妻子儿女,都能过上安逸快乐的日子,现在穷得面黄肌瘦,国相派人探望,还送给先生粮食。先生不接受,难不成是命里注定要挨饿吗?”

列子笑着对她说:“国相并非自己了解我,而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来赠送粮食给我,等到他要加罪于我,又会凭着别人的话语,这就是我不接受粮食的缘由啊。”
后来,郑国民众果然发动叛乱杀死了子阳。

鲁国的施家有两个儿子,一个爱好儒学,一个爱好兵法。爱好儒学的用儒术去齐侯那儿谋求任用,齐侯接纳了他,让他担任公子们的老师。爱好后尘的到了楚国,用兵法向楚王求取职位;楚王十分常识他,让他担任了军队的长官。他们的俸禄使全家富足,他们的爵位让亲戚们感到荣耀。
施家的邻居孟家也有两个儿子,学的和施家儿子相同,却陷在贫穷的窘境。他们羡慕施家的富有,便去施家请教谋求功名利禄的方法。施家的两个儿子把实际情况告诉孟家父子。
孟家的一个儿子便到秦国去,用会儒学向秦王求取任用。秦王说:“如今各国诸侯以武力争夺天下,当务之急是预备兵马粮草。如果用仁义道德来治理我国,必定是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于是将他处以宫刑后驱逐出境。
孟家的另一个儿子到了卫国,用兵法去游说卫侯。卫侯说:“我们是一个弱国,夹在几个大国之间勉强生存。强大的国家我们得事奉它,弱小的国家我们得安抚它,这才是谋求安定的方法。若是倚赖军事策略,那么亡国便指日可待了。要是让你全身而退,到了其他国家,一定会对我国造成严重的祸害。”于是将他处以刖刑后放回鲁国。
回家后,孟家父子捶胸顿足地跑去指责施家。施家父子说:“凡是顺应时机的就是昌盛,违逆时势的就败亡。你们所学煌和我们一样,功效却和我们不同,这是违逆时势的缘故,并非你们的做法有什么错谬。况且天底下没有永远正确的道理,也没有永远错误的事情。先前采纳的,现在或许被废弃了;现在废弃的,将来或许还会被采纳。这里头的用或者不用,并没有一定的是非对错。迎合时机,抓住机遇,应对事变,不拘成法,才是智慧的表现。如果智慧不足,就算你像孔子那么博学多才,像姜太公那么善用兵法,到哪儿去会不穷困潦倒呢?”

孟家父子就此释然,脸上不再有怨恨恼怒的神色,并说:“我们懂了。您不用再说了!”

晋文公出兵会师,想讨伐卫国,公子锄说:“我笑我的一位邻居送他妻子去走亲戚,路上遇见一个采桑的女子,心生好感便与她攀谈。然而回头看自己的妻子,也有别的男子在那儿招引她了。我暗笑的就是这件事。”晋文公领悟了他话中的寓意,于是停止出兵讨伐。他领着部队回国,还没有抵达,就有他国来侵犯晋国的北部边境了。

晋国苦于盗贼的相貌,只要观察他们的眉目神情,就能判别实情。晋侯派他去识别盗贼,千百个当中没一个遗漏的。
晋侯大为高兴,告诉赵国的文子说:“我得到一个人,全国的盗贼就被捉光了,还要那么多捕盗的人干什么呢?”
文子说:“您依靠窥伺观察来捉拿盗贼,看来盗贼是捉不完了,而且郄雍一定不得好死。”
过了不久,盗贼们聚在一起,商量着说:“我们之所以走投无路,都是因为郄雍啊。”于是盗贼们合伙杀死了郄雍。
晋侯听说以后大为惊骇,立刻召见文子,并对他说:“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郄雍死了!然而往后还怎么捉拿盗贼呢?”
文子说:“周代谚语说道:”眼力能察见深渊里游鱼的人不吉祥,智慧能预料藏匿之事的人有灾殃。国君您想要消灭盗贼,不如任用举荐的贤才;在上,政教昌明;在下,教化风行,民众有了羞耻之心,还会做什么盗贼吗?”
于是晋侯任用随会来主持政务,盗贼们便纷纷逃到秦国去了。

孔子从卫国返回鲁国,在河梁上歇下马车,眺望景色。只见瀑布从三十仞的高处泻下,激起的漩涡急流有九十里,鱼和鳖不能在其中游动,鼋鼍不能在这里停留。想来是难以渡过的吧?”那男子不以为意,便渡过河上岸。
孔子问他道:‘你是靠技巧吗?你有道术吗?你这样在水中进进出出,是什么原因呢?”
那男子答道:“一开始我跃入水中,就抱着忠诚的信念;等到我从水里浮起,依然怀着忠诚的信念。忠诚的信念将我安置在汹涌的波涛中,而我不敢怀有任何私心杂念,我之所以能够跃入水中双轻易浮起,就是这个道理。”
孔子对他的弟子们说:“你们给我记住了!连水都可以用忠心诚心去亲近它,何况是人呢?

白公问孔子道:”可以与别人密谋吗?”
孔子不搭理他。
白公问道:“吴国善于潜水的人能够把它捞上来。”
白公又问:“如果把水倒进水里,又会怎么样?”
孔子答道:“淄水和渑水混合在一起,易牙只要尝尝就能分辨出来。”
白公再问:“难一定不可以和别人密谋吗?”
孔子答道:“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领会言谈中的深意就可以了!所谓领会言谈中的深意,就是不用言语来表达。捉鱼的人会被水沾湿,追逐野兽的人要拼命奔跑,并非是他们乐意这么做。所以说最高妙的言论就是抛地言论,最高妙的行为就是无所作为。那些知识浅薄的人所争执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
白公没能领会孔子话中的含义,依旧密谋造反,最终失败,被迫缢死在浴室里。

赵襄子派遣新穉穆子攻打翟人部族,取得胜利,占下左人、中人两座城池;新穉穆子派信使来向赵襄子报捷。赵襄子正在用餐,听了捷报,流露出忧虑的神色。左右近臣问道:‘一天就攻下两座城池,这是让人高兴的事,现在您却面带忧色。为什么呢?”
襄子说:“江河潮水大,不会过三;暴风骤雨烈,不能一整天,太阳当空照,片刻就倾斜。到如今赵家的德行还没什么积累,却一天之内连克两城,危亡的命运恐怕就要降临到我头上啦!”
孔子听闻此事,说道:“赵氏恐怕要昌盛起来啦!忧虑会带来未来的昌盛,喜悦会导致今后的灭亡。取得胜利并不是一桩难事,保持胜果,才是最困难的。贤明的君主用这个道理来保持胜果,所以他们的福泽可以延及后代。齐国、楚国、吴国、赵国都曾经获得胜得,然而最终也都走向灭亡,就是因为不懂得保持胜利的道理。只有明白这道理的君主才能够维护胜果。”
孔子的力气能够举起国都城门上的门闩,但他不愿意靠力气出名。墨子为宋国制订攻防策略,公输般为之心悦诚服,但他不愿意民凭低兵术出名。所以说善于保持胜利的人总是把自己的强大视作弱小。

宋国有个喜好施行仁义的人,三代相传毫无懈怠。一天他家黑牛无缘无故生出一头魄的小牛犊,便拿这事去问孔子。
孔子说:“这是吉祥的好事,可以把它进献给天帝。”
过了一年,这家的父亲无缘无故眼睛就瞎了。
后来那头牛双生了一头白色的小牛犊,父亲又叫他儿子去问问孔子。
儿子说:“上回问了他,您眼睛就瞎了,再去问他干嘛?”
父亲说:“圣人的话语往往先与现实悖逆,后来才会应验。这事还没个空间,姑且再去问问。”儿子便又去问孔子。
孔子说:“这是吉祥的好事。”并且再教他把小白牛进献给天帝。
儿子回家转达了孔子的话。父亲说:“就按孔子的话去做吧。”
过了一年,儿子的眼睛又无缘无故瞎了。
后来,楚庄王攻打宋国,包围了宋国的国都;人们只得互相交换孩子来充饥,劈开尸骨当柴攻;成年男子都登上城墙守御作战,死者超过一大半。这户人家因为父亲儿子都是瞎子而幸免于难。等到包围解除,他们的眼睛都痊愈复明了。

宋国有个走江湖的人,凭自己的杂技求见宋元君。宋元君便宜召他进来,并观看他的表演。他把两根比身体还长一倍的木棍绑在小腿上,疾走快跑,同时手中舞弄着七把剑,将它们轮渡抛掷飞起,其中五把始终在空中上下翻腾。宋元君大为惊奇,当即赏赐他金银丝帛。
又有一个走江湖的人,会表演轻蔑,听说这件事,也去求见宋元君。定西市元君勃然大怒,说道:“上次有个人凭着奇异的杂技来求见我,其实他的技巧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正巧碰上我心情好,所以赐给他金帛。这人一定是听说此事才来的,是期望得到我的赏赐吧。”于是把那人抓了起来预备处死,过了一个月才把他释放。

秦穆公对伯乐说:“您的年纪大了,子孙中可有没有能派去访求良马的人呢?”
伯乐答道:“良马可以通过它的形体、外貌、筋节、骨骼来判断识别。至于天下无双的宝马则不然,它的神气迷离恍惚,似有似无,这样的马一旦飞快奔驰,四蹄似乎离开 地面不沾尘土,车马过处也不留痕迹。我的子孙都是下等人才,只能教他们识别良马,没法教他们如何识别天下之马。我有一位一同挑担劈柴的朋友,名叫九方皋,他相马的本领不在我之下。请让我为您引见他。”
秦穆公召见了九方皋,让他去寻求天下之马。
三个月后,九方皋回来报告:“已经找到了,就在沙丘。”
秦穆公问:“什么样的马呢?”
九主皋答道:“是一匹黄色的母马。”
秦穆公派人去取马,却是一匹黑色的公马。
穆公很不高兴,召见伯乐并对他说:“真糟糕啊,你所推荐的那个相马人。连马的毛色、公母尚且分辨不清,又怎么能鉴别马的优劣呢?”
伯乐长叹一声道:“竟然达到这种境界了!这正是他比我高明何止千万倍的地方啊。像九方皋所观察的,是马的天机禀赋,他观察到马的精髓,也就忘记了表象;注重的是马的内在品性,也就忽略了外在皮毛;看到应当看的,不看不必看的;观察应当观察的,忽略不京戏当观察的。像九言皋这样的相马,还有着比宝马更可贵的地方。”
马送来了,果然是一匹天下无双的宝马。

楚庄王问詹何:‘怎样治理国家?”
詹何答道:“我懂得修养自身,却不懂得如何治理国家。”
楚庄王说:“我得以供奉宗庙、掌管王权,希望能学到如何保持它的办法。”
詹何答道:“我不曾听说有人自身修养完善而国家混乱不堪的,也不曾听说过自身修养不好而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所以治国的根本在于自身,其他细枝末节我就不敢对您说什么了。”
楚庄王说:“好啊!”

狐丘地方的长者对孙步敖说:“有三件事常会招人怨恨,您知道吗?”
孙叔敖问:“是什么呢?”
狐丘长老答道:“爵位高的,人们妒忌他;官衔大的,君主猜忌他;俸禄厚的,怨恨就会临头。”
孙叔敖说:“我的爵位越高,我的为人越谦卑;我的官衔越大,我的内心越谨慎;我的俸禄越丰厚,我的施舍越广泛。以此来免除三怨,行吗?”

孙叔敖疾病重,即将去世,告诫他的儿子说:“楚王屡次要封给我土地,我推辞不受。假如我死了,楚王就会封给你。你一定不要接受丰活肥美的土地!在楚国和越国交界的地方有个寝丘,这片土地无利可图而且名声也不好。楚国人相信鬼神不会要它,越国人祝福祷祥也不会要它,可以长久拥有的唯有这片土地了。”
孙叔敖死后,楚王果然把肥地良田封给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请求改封寝丘,楚王便赐给了他,直到现在也没有丧失。

牛缺是秦国上地的大儒,往东到赵国的都城邯郸去,在耦沙遇上强盗,抢光了他的衣物车马,牛缺便步行而去。看起来丝毫没有忧伤吝惜的神色。强盗追上去问他原因。牛缺说:“君子不因为身外之物而损害自己的身心道德。”强盗说:“嘻!真贤良啊!”过了一会儿强盗们互相议论道:“以他的贤良,去拜见赵国国君,要是派来对付我们,必定要围困我们。不如杀了他。”于是一起假去杀死了牛缺。
燕国有人听说此事 ,就聚集佤族人相互告诫说:“若是遇上强盗,千万别像上地的牛缺那样!”大家都接受了这一教训。
不久,燕人的弟弟到秦国去。行至函谷关下,果然遇上了强盗;他想起哥哥的训诫,就和强盗奋力争夺起来。争夺不过,又追上去低声下气地乞求强盗把抢去的财物归还。强盗勃然大怒,说:“我们让你活着已经够宽宏大量了,你还要不停地追我们,踪迹都要暴露了。既然做了强盗,还有什么仁慈之心?”说着就把他杀了,又附带着杀死了他的四五个同伴。

有个姓虞的是梁国的富人,农业殷实兴盛,金钱、丝帛难以计教,财宝、货物无法估量。
一天,虞家的人登上高楼,面临大街,设置乐队,摆弄酒席,在楼上下棋堵博。有一群侠客正相伴着经过楼下。楼上的赌客掷骰子中彩,因为连胜两着而放声大笑。这时空中飞过的老鹰爪上掉落一只腐烂的老鼠,恰巧砸中楼下路过的一位侠客。侠客们互相着说:“姓虞的富足安乐的日子过得太久,所以常常有轻视别人的念头。我们不去侵犯他,他却拿腐烂的死老鼠来侮辱我们。此仇不抱,就没法子在天下树立我们的勇武之名。希望和大家齐心协力,率领各自部下,一定要灭绝他一家才算报仇雪恨。”众侠客都同意了。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侠客们召集同伙,纷纷拿着兵器攻打虞家,彻底毁灭了虞氏全家。

东方有个人,名叫爰旌目,将要去他方,饿倒在路旁。狐父地方的强盗名叫丘,见状便解下随身拾的一壶水泡饭来喂他。爰旌目吃了几口才能张开眼看人,他问道:”你是什么人?”丘答道:‘我是狐父地方的人,名叫丘。” 爰旌目说:“啊!你不是强盗吗?为什么喂饭给我吃?我是坚决不吃你们强盗的东西的。”说完他两手按在地上呕吐起来,呕不出来,喉咙里喀喀作响接着就趴在地上死去了。
狐父地方的人虽然是强盗,可食物并非是强盗。因为人是强盗就是顺带着把食物也当作强盗而不敢吃,这是弄错了名称与实质的关系。

柱厉叔事奉莒敖公,自认为不被理解,便离开到海边居住。夏天就吃吃菱角,冬天则嚼嚼橡栗。莒敖公遭遇危难,柱厉叔就向朋友辞行打算拼死为莒敖公效力。
他的朋友说:“你自认为不被理解,所以才离开莒敖公。现在却去为他献身,这样理解和不理解的区别就没法分辨了。”
柱厉叔说:“不是的;我自认为不被理解,所以离开莒敖公。现在为他献身,可见他果真不理解我。我将为他而死,以此来羞辱后世那些不理解自己臣子的国君。”
凡是理解自己的人就为他而死,不理解自己的人就不为他付出,这是遵循正道的人们的做法。柱厉叔可谓是一个为了怨恨而不顾惜自己生命的人。

杨朱说,“将利益施给别人,实惠自会到来;将怨恨发泄是人,祸害就会降临。从自身发出而能在外界得到反应的,只有内心的情感;所以贤明的人对自己的言行举止十分小心谨慎。”

杨朱的邻居丢了一头羊,他领着一家子出去寻找,又请了杨朱的童仆帮忙追寻。
杨朱说:“嘻!丢了一头羊怎么要这么多人去追?”
邻居说:“因为有好多岔路。”
他们回来后,杨朱问:“找到羊了吗?”
邻居说:“找不到啦。”
杨朱问:“怎么会找不到呢?”
邻居说:“岔路之中又有岔路,我们不知道它跑到哪儿去了,所以只好回来。”
杨朱听了,脸色变得十分忧愁,好久也没有讲话,整天都不露笑容。
弟子们感到奇怪,问他说:“羊是低贱的牲畜,而且又不是先生的羊,可您却不说不笑,为什么呢?”
杨朱没有回答。弟子们便得不到先生的指教。弟子孟孙阳出门后把这事告诉了心都子。
心都子过了几天和孟孙阳一起进屋,向杨朱问道:“从前有兄弟三人,在齐鲁两国游学,拜的是同一位先生,将仁义之道修习完毕方才回家。他们的父亲问:“仁义之道是什么样的?”大儿子说:“仁义让我首先生命而把名誉放在次要的位置。’二儿子说:”仁义使我不惜用生命的代价来成就荣誉。’三儿子说:“仁义教会我同时保全生命与名誉。’他们三人的观点完全相反,却同样出自儒家。谁对谁错呢?”

杨朱说:“有人靠着河边居住,熟悉水性,善于泅渡,靠着撑船摆渡营生,收入可以供养一百口人。背着粮食来向他改头换面人成群结队,可其中淹死的几乎占到一半。本来是学游泳的,不是来学溺死的,可结果利害反差竟是这样大。你觉得怎样算对怎样算错呢?”
心都子默不作声地走了出来。
孟孙阳责备他说:“你怎么问得那么拐弯抹角,先生又答得那么稀奇古怪?我愈发迷惑了。”
心都子说:“大道是因为有太多岔路而使羊丢失,治学的人因为有太多途径方法而迷失了方向。各类学说并非根源不同,并非根本观点不一致,而结论却相差悬殊。只有回归到相同的本原上去,返回到一致的观点上去,才不会迷失方向。你是先生的大弟子,修习先生的思想,却不明白先生的比喻,真可悲啊!”

杨朱的弟弟叫杨布,一天他穿着白衣服出门去。天下雨了,他就脱掉白衣服,穿着黑衣服回来了。家里的狗认不出来,迎上去对着他狂叫。杨布十分生气,要追打它。杨朱说:“你不要打它了!你也是这样的。假使先前让你的狗白着出去,黑着回来,难道你能不觉得奇怪吗?”

杨朱说:“做善事不是为了求名,而名誉却随之而来;名誉不曾与利益相约,而利益归附而来;利益不曾与争斗相约,而争斗却会自己到来;所以,君子做善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从前有个人,自称通晓长生不死的道术,燕国国君派人受业于他,还没成功,说那话的人就死了。燕国国王非常生气,眼看那派去的使者就要被处死。身边的宠臣劝谏他说:人最担忧的事没有比死亡更急迫的了,自己所看重的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那个人自己都丢了命,又怎么能让君王长生不死呢?”使者这才被赦免。
有个叫齐子的,也想学那人长生不死的道术,听说他死了,就捶胸顿足大为遗憾悔恨。富子听说了就嘲笑他说:“你想要学的是不死,那个人自己都死了,你还要追悔莫及,简直不知道自己要学的是什么。”
胡子评论道:“富子的话错了。一般来说,掌握道术而不会施行的人是存在的,能够实行却不明白道术的人也是存在的。卫国有个擅长术数的人,快要死的时候,把要诀传授给他的儿子。他的儿子牢记他的话却不会使用。别人问起来,他就把父亲的话告诉那人。头号话的人依着他的传授进行术数,和他父亲没什么差别。如果是这样,那个死去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懂得长生不死的道术呢?”

邯郸民众在正月初一那天向赵简子进献斑鸠,赵简子非常高兴,重赏了他们。
有门客问他其中的缘故。简子说:“正月初一放生,表示对生命吸恩德。”
门客说:“人们知道您想要放生,就抢着去捉斑鸠,被弄死的斑鸠反而多了。您如果真想让那些斑鸠活下去,还不如禁止人们去捕捉。捉来了又放回去,放生的恩德终究补偿不了伤生的罪过。”

简子说:“说的是。”

齐国的田氏在厅堂上设宴祭祖,赴宴宾客多达千人。坐席中有人进献鱼和鹅,田氏看了,不感叹说:“上天对待下民真是优厚!它繁殖五谷,生养鱼鸟,以供人们享用。”众位宾客像加声一般纷纷应和他。
鲍家的孩子年仅十二,也来参加宴会,他进言道:“不像您说的。天地万物与我们共同生存,各成其类。类与类之间并没有高低贵贱的差别,仅仅是凭着个头大小、智慧以及体力的不同而相互制约,更迭相食;并没有谁为谁存在的道理。人不过是拿了可以吃的东西来吃,怎么会是上天为了人类而特意生养这些生命呢?况且蚊虫叮咬人的皮肤,虎狼吞噬人的骨肉,莫非上天本是为了蚊虫而生出人来、为了虎狼提供人肉的吗?”

齐国有个穷人,常常在城里的集市上乞讨。集市上的人厌恶他屡次三番的打扰,大家都不再施舍给他。于是来到田家的马厩,跟着马医干点来混口饭吃。城里人嘲弄他说:“跟着马医混饭吃,不觉得耻辱吗?”乞儿说:“天下的耻辱莫过于乞讨。我乞讨时尚且不觉得耻辱,难道替马医打杂还会觉得耻辱吗?”

宋国有个人在闲逛,拣到一片别人丢掉的废契,拿回家藏了起来,还暗暗数着契据上的齿印。他告诉邻居说:“我发财的日子就要到啦。”

有个人的梧桐树枯萎了,邻居家的老头说,枯萎的梧桐是不祥之物,他立刻将枯树砍了下来。邻家老头于是求取砍下来的树枝当柴烧。那人便很不高兴,说:“邻家教养只是想要柴火才教我把树砍了的。和我比邻而居,却这样阴险,做人难道可以这样吗?”

有个人丢了一把斧头,怀疑是邻居家的孩子偷的,看那孩子走路,像是偷斧头的;面目神色,像是偷斧头的;说话语调,像是偷斧头的;动作态度没有一样不像偷斧头的人。不多久,这个人去山里挖土时找到了自己的斧头,改天再见到邻居家的孩子,动作态度,丝毫不像是偷斧头的人。

白公胜满心谋划着叛乱的事,散朝后,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他手中倒持着驱马用的杖惩治,杖端的针刺戳空了他的面颊,鲜血直淌到地上,而他却毫无知觉。

郑国人听闻此事,说:“自己的脸面都忘记了,还有什么忘不掉的呢?”
只要意念专注集中,即使走路时脚绊着树根,腿崴进凹坑,脑袋撞到树干上,自己也不会知道。

从前齐国有个想得到金子的人,清早起来穿戴整齐后赶往市集,走进卖金子的店堂里,顺手抓起一块金子就跑开去。官吏捕获了他,问他:“大家都在那儿,你抢人家金子干什么?”那人答道:“拿金子的时候,没看见人,光看见金子了。”

二查字正音
鬻[yù]:卖。楮[chǔ]:即构树。
愠容:怨恨的神色。
圜[huán]流:有漩涡的水流。
新穉[zhì]穆子:人名。
遽[jù]人:传送公文的人。
纆[mò]:绳索。
反两㯓[tà]鱼:比目鱼。这里指翻两鱼,即连胜两着。
餔[bū]:吃、进食。
菱芰[jì]:菱角。
嘿然:沉默的样子。嘿,同“默”。
缁[zī]衣:黑衣服。
蚋[ruì]:一类与蚊子,家蝇相近的、小的、吸血蝇类的总称。
鈇:通“斧”。
抇[hú]:挖掘。
錣[zhuì]:古代一种顶上带铁刺的马鞭。
踬[zhì]:绊倒。

三简单心得:
合道则吉,失道则凶。
四朗读发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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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5 22:4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周
第一天  列子用八章的篇幅,讲了个什么?其论点论据是怎么结构起来的?
讲了道,讲了合道则吉,失道则凶。
天瑞讲道。昔者圣者因阴阳以统天地。
黄帝养生治物之道。壹其性,养其气。
周穆王----唯有感变之所起者,才能以虚静坦荡的心怀面对纷纭变幻的外部世界。
仲尼----圣人通融于大道,故而在内修身,则能“体合于心,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
汤问----物之终始,初无级已。
力命-----天地不能犯,圣智不能干,鬼魅不能欺。
杨朱-----不横私天下之身,不横私天下物者,其唯圣人乎!公天下之身,公天下之物,其唯至人矣!此之谓至至者也。”
说符----恃道化而不恃智巧。投隙抵时,应事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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