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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ffee024

清心的《列子》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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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6 15:57:30 | 显示全部楼层
译文:
仲尼
孔子在家中闲坐着,子贡进来侍候,见他面带愁容。子贡不敢询问,出来告诉颜回。颜回便一面弹琴一面唱歌。孔子听到了琴声,果然招呼颜回进去,问道:“你为什么独自快乐?”颜回说:“老师为什么独自忧愁?”孔子说:“先说说你的心思。”颜回说:”我过去听老师说:‘乐于顺应自然、懂得遵守命运规律,所以就没有优愁。’这就是我快乐的原因。”孔子的凄然动容,过了一阵说:“有这话吗?你把意思领会错了。这是我以前说的话,请以我现在所说的话为准。你只知道乐天知命没有忧愁,却不知道乐天知命也饱含着巨大的忧愁。现在告诉你这其中的道理:修养自己的身心,听任遭遇是穷困或是显达,懂得人生的变迁并不由自己决定,内心不会因外界纷扰而迷失错乱,这就是你所说的乐天知命带来的无忧。以前我修编的《诗》、《书》,端正礼乐制度,以此治理天下,流传后世,并不只为了修养自身,也不仅仅为了治理鲁国。
而鲁国的国君与臣民日益丧失其应有的尊卑等级秩序,仁义道德一天天衰败,人性和真情日益淡薄。这种政治主张在一个国家、在我有生之年尚且不能实现,那又如何在全天下、在后世推行呢?我这才知道《诗》、《书》、礼制乐律对于治理社会混乱并没有补救之校,而同时我又不知道如何改变根治这种局面。这就是乐于顺应自然、懂得命运的人所忧愁的事情。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明白了一些。这正是乐天知命的人所担忧的。即使这样,我已由所领悟。现在的乐与知,并非古人所谓的乐与知。无乐无知,才是真乐真知;所以无所不乐,无所不知,无所不忧,无所不为。对于《诗》、《书》、礼乐,有什么需要丢弃呢?又有什么必要去改变呢?颜回面向北拱手作揖说:“我也明白了。”他出来告诉了子贡。子贡茫然不知所措,回家反复琢磨了七天,不睡不吃,以至骨瘦如柴。颜回再次前去为他说明告知,子贡才回到孔子门下,弹琴唱歌,诵读诗书,一生也没停止过。

陈国大夫被派到鲁国去访问,以私人身份会见了叔孙氏。”叔孙氏:“我国有一位圣人。”陈国大夫问:“不就是孔丘吗?”叔孙氏说:“是的。”陈国大夫问:“怎么知道他是圣人呢?”叔孙氏说:“我经常听颜回说:‘孔丘能舍弃心智,只用形体。’”陈国大夫说:“我国也有一位圣人,您不知道吗?”叔孙氏问:“圣人是谁?”陈国大夫说:“老聃的弟子中有个叫亢仓子的人,学到了老聃的道术,能用耳朵看东西,用眼睛听声音。”
鲁侯听到此事大为惊异,派遣上卿携带丰厚的礼物去请他。亢仓子应邀来到鲁国。鲁侯谦虚地向他请教。亢仓子说:“传话的人说错了。我能不用耳朵听,不用眼睛看,但并不能改变耳朵和眼睛原来的功能。”鲁侯说:“这就更稀奇了。那么你的道术是什么样的呢?我很想听听。”亢仓子说:“我的形体与心智相合,心智契合于元气,元气契合于精神,精神契合于虚空。那些极细微的有形之物,极轻微的声音,即使远在八方荒远之地以外,或近在眉睫以内,凡是来干扰我的,我必定能明了。我也不晓得是我的七窍四肢所感觉到的,还是心腹六脏所感知到的,它自然而然就知道罢了。”鲁侯十分高兴。过了些天把这事告诉了仲尼,仲尼笑了笑,没有回答。

宋国的太宰去见孔子,问:“你是圣人吗?”孔子说:“我哪敢当圣人,我不过是学问广博知识丰富些罢了。”宋国太宰问:“三王是圣人吗?”孔子说:“三王是善于使用智慧勇敢的人,至于是不是圣人,那我不知道。”又问:“五帝是圣人吗?”孔子说:“五帝是善于推行仁义道德的人,是不是圣人,那我也不知道。”又问:“三皇是圣人吗?”孔子说:“三皇是善于顺应时势的人,是不是圣人,那我不知道。”宋国太宰大为惊骇,说:“那么谁是圣人呢?”孔子的脸色一时有些变化,过了一会儿说:“西方有一位圣人(释迦牟尼),他不治理国家而国家不乱,不发表言论而使人自然信服,不教化而教化自然流行,他的伟大,人们不知怎么称赞他才好。我揣度着他是圣人,不知道真的是圣人呢?真的不是圣人呢?”宋国太宰默默地在心中计议说:“孔子在欺哄我啊!

子夏问孔子说:“颜回的为人怎样?”孔子说:“颜回的仁慈之心比我强。”又问:“子贡的为人怎样?”孔子说:“端木赐的辩说能力比我强。”又问:“子路的为人怎样?”孔子说:“仲由的英勇比我强。”又问:“子张的为人怎么样?”孔子说:“颛孙师的庄重比我强。”子夏离开座位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这四个人为什么要来做您的学生呢?”孔子说:“坐下!我告诉你。颜回能仁慈却不能适时变通,端木赐能辩论却不能缄默内敛,仲由能勇敢却不能适时退让,颛孙师够庄重却不能谦逊合群。把四人的长处合起来同我交换,我也不会答应。这就是他们侍奉我为师,而不三心二意的原因。”

列子拜壶丘子林为师,以伯昏瞀人为友,然后居住南边的外城,追随列子并和他相处的人,每天数都数不过来。即使这样,列子的道术也堪称精微奇妙。每天和那些人相互辩论,远近没有不知道的。但是他与南郭子隔墙而居二十年,从不互相拜访来往。在路上相遇时,好像没看见对方似的。列子的弟子以为列子与南郭子之间有仇。
有一个从楚国来的人,问列子说:“先生与南郭子为什么结仇?”列子说:“南郭子形貌充实而内心虚静,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口无所言,心无所知,形骸无所变易,去拜访他干什么呢?即使这样,试着和你一起去看看吧。”于是列子选了四十个弟子同行。见到南郭子,果然和泥塑土雕一样,无法与他交流接触。他回头看看列子,精神与形体相脱离,根本不能合群共处。过了一会儿,南郭子指着列子弟子中排在最后的那位,和他攀谈,从容果断仿佛专为辩论求胜一般。列子的弟子大为惊骇。回到住处,都带着疑惧的神色。
列子说:“领会真意的人无需言说,什么都懂的人也无须言说。将无言当作表述,也算是一种言说。以无知作为知道,也算是一种有知。而以无言作为不加表述,以无知作为不知道,也是一种言说和有知。所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也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也就没有什么要知道的。不过如此而已。你们为什么还要无端惊惧呢?”

列子在学习道术的时候,三年之后,心中不敢存念是与非,嘴上不敢言说利与害,才得到老商斜着看一眼。五年之后,心中更加不敢存念是与非,嘴上更加不敢言说利与害,然后老商才对他开颜一笑。七年之后,任凭心里怎样去想,更加没有是非;任凭口中怎样去说,更加没有利害,先生这才让列子和他并席而坐。九年之后,放纵心思去想,放纵口舌去谈论,不知道是自己的是非利害,也不知道是别人的是非利害。身心内外完全融合于大道。从此以后,眼睛就像耳朵一样,耳朵就像鼻子一样,鼻子就像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了。心神凝聚,形体消散,骨骸血肉相互融合;感觉不到形体所倚赖的,双脚所踩踏的,心中所牵念的,言语所蕴藏的。如此而已,于是一切道理也就不能对他隐瞒了。

早些时候,列子很喜欢外出游览。壶丘子说:“御寇喜欢游览,游览有什么可喜欢的呢?”列子说:“游览的快乐在于所赏玩的事物没有陈旧不变的。别人游览,有什么就看什么;我游览,是为了观察事物的变化。游览啊,游览啊!没有人能分辨这两种不同的游览。”壶丘子说:“御寇的游览本来就和别人一样,为何要说与别人不同呢?凡是观赏事物,也常常能从中见到他们的变化。你只知道赏玩外物的更新变化,却不知道自身也在更新变化。只知道游览外部世界,却不懂得观察自己的内心。向外游览,就会要求外物的完备;反观内心,则能从自身获取充实完美。从自身获取完美,是游的最高境界;向外物要求完备,是不够理想的游览境界。”
从此列子终身不再外出,自己认为自己不懂得游览的道理。
壶丘子说:“这才是游览的最高境界啊!最高深的游览,就是不知道去往何方;最神妙的观赏就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任何地方都游览了,任何事物都欣赏了,这是我所说的游览,是我所说的观赏。所以我说:这是最高境界的游览啊!这是最高境界的观赏啊!”

龙叔对文挚说:“您的医术十分精湛了。我有病,您能治好吗?”文挚说:“一切听从您的吩咐,不过先说出您的病症。”龙叔说:“全乡人赞誉我,我不以为光荣,全国人毁谤我,我不以为耻辱;有所得时不觉得喜欢,有所失时并不觉得忧愁;看待生存如同死亡,看待富贵如同贫穷;看待人如同猪,看待自己如同别人。住在自己家中,像是住在旅馆;看自己的家乡,像是偏远的西戎南蛮之国。所有这些病,爵位赏赐不能将其劝止,严刑峻法不能威胁它,盛衰利害不能改变它,悲哀快乐不能动摇它,我这样,自然就不能辅佐国君,交结亲友,主宰妻子儿女,管制奴仆臣隶,这是什么病呢?什么药方能治好它呢?”文挚叫龙叔背着光线站着,他从后面对着光亮观望。过了一会儿说:“唉!我看到你的心了,你的心里已经空虚了,几乎是圣人了!你的心中已有六个孔窍流通了,只有一个孔窍还没有通达。现在你把圣人的心智当作疾病,大约就是这个原因吧!这不是我浅陋的医术所能治好的。”

无所凭借而永远存在的,是道。顺应生存之道而生存,即使生命终结,为生之道也不会灭亡,这是常理。顺应生存之道而死亡的,是不幸。有所凭借而最终死去,也是道。依照死亡之道而死亡,因而虽然年未老却自行死亡的,也是常理。顺着死亡之道当死的却又活下来的,是侥幸。所以无所依凭而生存的,称作道,顺应大道而得寿终的称作常理;有所凭借而死亡也叫做道。依照大道而死去的也称为常理。
季梁死了,杨朱望其门而歌。随梧死了,杨朱抚着他的尸体哭泣。常人的诞生,常人的死去,众人或是唱歌,众人或是哭泣。

眼睛将要瞎的人,反而先看到秋天鸟兽长出的细微毫毛;耳朵将要聋的人,反而先听到蚊子乱飞的声音;口舌将要失去味觉的人,反而先辨出淄渑两水滋味的差别;鼻子将要失去嗅觉的人,反而先能觉察焦烂腐朽的气味;身体将要僵硬的人,反而先能轻快的奔逸;心智将要迷乱的人,反而先能识别是非:所以事物不发展到极点,是不会走向反面的。

郑国的圃泽有很多贤能之人,东里有很多才智之士。圃泽有个学者叫伯丰子,路过东里,碰到了邓析。邓析回头对自己的弟子笑了笑说:“我为你们戏弄那个过来的人,怎样?”邓析的弟子们说:“这正是我们希望看到。”邓析对伯丰子说:“你知道受人供养和自食其力的含义吗?受人供养而不能自食其力,等于和猪狗同类;豢养他物而他物为我所用,这是人的能力。让你们这些人吃得饱,穿的暖,睡得好,是执政者的功劳。你们老少聚集在一起,就好比住在牛圈羊棚里,嚼着厨房里的饭菜,和狗猪一类动物有什么区别?”伯丰子不加理会。伯丰子的弟子越过尊卑秩序,上前插话说:“大夫没有听说过齐国和鲁国有许多很有才能的人吗?有的擅长于盖房子,有的檀长于制造兵器铠甲,有的擅长于谱曲奏乐,有的擅长于写书算术,有的擅长于带兵作战,有的擅长于宗庙祭祀活动,各种各样的人才都具备了。但他们中间却没有居于相应高位的人,没有谁能支使谁。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没有知识,支使他们的人没有能力,而有知识有才能的人,却被他们使唤。执政者正是被我们所使唤的,你还得意什么呢?”邓析无言以对,用眼神示意他的弟子离开。

公仪伯以力气大而闻名于各诸侯,堂溪公把这事报告了周宣王。周宣王准备了聘礼去请他。公仪伯来了后,看他的样子,却是个懦弱无力的人。宣王心中疑惑,问道:“你的力气怎样?”公仪伯说:“我的力气能折断春天蝗虫的大腿,刺穿秋天知了的翅膀。”宣王变了脸色,说:“我的力气能撕开犀兕牛的皮革,拖住九头牛的尾巴,我还嫌力气太小。你只能折断春天蝗虫的大腿,刺穿秋天知了的翅膀,却以力气大而闻名于天下,这是为什么呢?”公仪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坐席,说:“大王问得好啊!我大胆地把实际情况告诉您。我的老师中有个叫商丘子的,力气大得天下没有对手,而他的至亲密友却不知道,这是他从来没有用过他的力气的缘故。我死心塌地去侍候他,他才告诉我说:‘一个人要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观察别人没有察觉到地方,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修习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练习眼力的人,要先去观察车上的柴草,练习听力的人,要先听撞钟的声音。在心里觉得容易,那么在外面做起来便不会困难。在外做起来没有困难,因而名声也就传不出自己家门。’现在我的名声传遍了各诸侯国,是我违背了老师的教导,显示了自己能力的缘故。那就是说,我的名声不是由我倚仗自己的力气得到的,而是因为能恰当的使用力气而得来的,这不是仍然胜过那些光凭力气著称的人吗?”

中山公子牟,是魏国贤能的公子。喜欢与贤人交游,不过问国家事务,而欣赏赵国人公孙龙。乐正子舆这班人都笑话他。公子牟说:“你为什么要嘲笑我对公孙龙的欣赏呢?”子舆说:“公孙龙的为人,行为没有老师教导,学习没有朋友切磋,巧言善辩而不合事理,散漫荒诞而不成流派,喜欢标新立异而胡说八道。总想要迷惑别人的心灵,折服别人的口舌,专和韩檀这些人一切研讨邪门歪道。”
公子牟变了脸色,说:“为何你对公孙龙的描述指斥这样过分呢?请说出具体事实。”子舆说:“我是笑话公孙龙欺哄孔穿的情景,说:‘善于射箭的人能使后一根箭的箭头射中前一根箭的箭尾,一箭挨着一箭,一箭连着一箭,最前面的箭射中靶心,中间的箭也不曾跌落,最后面那支箭的箭尾正好搭在弓弦上,看上去好像一支长箭。’孔穿大为惊骇。公孙龙说:‘这还不是最妙的。逢蒙的弟子叫鸿超,因对妻子发脾气,要吓唬她,拉开黄帝的乌号良弓,搭上綦卫的箭,直射她的眼睛。箭飞到眼前,她却没有眨一下眼睛,箭掉到地上,没有一点尘土飞扬。’这难道是智者应当说的话吗?”
公子牟说:“智者的言谈自然不是愚笨的人所能明白的。后一根箭的箭头射中前一根箭的箭尾,是因为用力均衡,瞄准无误,前后一致。箭射到眼睛而眼皮不眨一下,是因为箭势刚好完全耗尽。你还怀疑什么呢?”乐正子舆说:“你和公孙龙是同一类人,怎么会不掩饰他的缺陷与错误?我再说说他更加荒谬的地方。公孙龙欺哄魏王说:‘意念不是本心。指称得不到本质。为题永远分割不尽。影子是不会移动的。头发丝能悬起千钧重物。白马不是马。孤牛犊不曾有过母亲。他违背常规,违反常理,这样的例子说也说不完。”
公子牟说:“你不懂得这些至理名言,反而认为是谬论,其实错误的是你。消除了意念,就与本心相同。取消了指称,就能得到万物的实质。物体分割到最后,仍然有物体存在。影子不会移动,是因为他处在不断的改动之中,头发丝能悬挂千钧重物,是由于手里完全均衡。白马不是马,是把具体事物与名称分开对待。孤牛犊不曾有母亲,是因为母亲健在的时候,它还不能称作孤牛犊。”乐正子舆说:“你把公孙龙的言论奉若金科玉律。假如他放个屁,你也会会去奉承。”公子牟沉默了好久,告辞说:“请等上几天,再邀你来辩论。”

尧治理天下五十年,不知道天下治理好了,还是没有治理好?不知广大百姓愿意拥戴自己呢,还是不愿意拥戴自己?环顾四周问左右大臣,近臣的人不知道。问外朝官员,他们也不知道。问民间贤者,他们又不知道。于是尧改装成平民的样子在四通八达的大路上私自察访,听到有小孩唱的歌谣说:“养育我们百姓,莫不是你的中正美德。不用知识也不用智慧,只需顺应帝王的法则。”尧高兴地问道:“谁教你唱这首歌的?”小孩答道:“我们是从大夫那里听来的。”又问大夫。大夫说,“这是一首古诗。”
尧回到宫中,召见舜,便把帝位让给了他。舜没有推辞便接受了。

关尹喜说:“只要自己的内心无所偏执,外界的事理就自然显明。它动如流水,静如明镜,回应着一切如同回音。所以说道是顺从事物的。只有事物违背道,道不会违背事物。善于体悟道的人,也不用耳朵,也不用眼睛,也不用体力,也不用心智;想要体悟道而又用视觉、听力、形躯、心智去寻求,就不得当了。看见它在前面,忽然又到了后面;它发生作用时充盈四方,不起作用时又不知去向何处。也不是有心求道的人所能够疏远,也不是无心求道的人所能够亲近。唯有虚静默然地体察本性的人才能够得到它。通理而无情,能干而无为,这才真正的智识真正的能干。从无知出发,如何还能动情?从无能出发,如何还能作为?那聚集的土块,堆积的灰尘,虽然无所作为,并非是至道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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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6 15:57: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2-8-26 18:14 编辑

简单心得   乐天知命故不忧,类似“知足常乐”。孔子说的鲁国君臣“仁义益衰,情性益薄”,此为“乐天知命有忧之大也”。联想到“躺平”,“及时行乐”、“活在当下,安住于当下”;“只要自己高兴就好”,甚至是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提出的“奶头乐理论”。这些都有点儿类似的部分,感觉是失了神,又有些不准确,只是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些许不对头的地方,也许就是“忧之大”?
   鲁候与亢仓子对话中,亢仓子的身心合一,心神合一,个体与道合一,就像和世界合一,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我,自然就能感知察觉到“八荒外,眉睫内”。隐约觉得和佛教里的的一些说法相合。
   商太宰和孔子对话中,孔子推崇的圣人是“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就如《道德经》里说的“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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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30 15:33: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周 汤问
查字正音
豳      【bīn】本意指豳山,又作古都邑名,也作“邠”。
颛顼  【zhuān xū】,姬姓,高阳氏,黄帝之孙,昌意之子。上古部落联盟首领,“五帝”之一,人文始祖之一。
壑     【hè】山沟或大水坑
纮     【hóng】1.古代冠冕上的带子。由颔下向上系于笄,垂馀者为缨。 2.帽带巾间宽阔,故引申为宽大。 3.编磬成组的绳子。
峤      【qiáo】1.尖而高的山。2.山道。
玕      【gān】琅玕,像珠子的美石
暨      【jì】1.和;及;与。2.到;至。 3.姓
僬     【jiāo】僬侥、古代传说中的矮人
蚋   【ruì】昆虫,体长2—5毫米,黑色,头小,触角粗短,复眼明显,翅阔透明,吸食人畜的血液。幼虫头部方形,尾部稍膨大,生活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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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31 18: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鸜鹆 【qú yù】1.亦作"鸜鹆"。 2.鸟名。俗称八哥。
箕畚 【jī běn】 畚箕。①用来盛东西和簸粮食的器具,北方叫簸箕。②用来簸粮食的器具,南方叫撮箕。
龀     【chèn 】 小孩换牙(乳齿脱落长出恒齿):童龀(年幼)
缯纩  【zēng kuàng】是指缯帛与丝绵的并称。解释 缯 :为古代对丝织品的总称。纩: 絮衣服的新丝绵。缯纩:又作“纩缯”,其意为:1.缯帛与丝绵的并称。2.指用缯帛丝绵制作的寒衣。
陟    【 zhì 】登高、爬上。
甔甀 【dān zhuì】 瓦瓶。
醪醴  【láo lǐ 】醪酒,甜酒。中药剂型之一。即药酒。
侪      【chái】同辈或同类的人
孳阜 【zī fù 】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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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11: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2-9-3 11:23 编辑

译文
殷汤问夏革道:“远古之初有物存在吗?”夏革回答说:“远古时代没有物存在,现在怎么会有物存在呢?未来的人要是说现在没有物存在,可以吗?”殷汤又问:“这样说,事物的产生就没有先后之分了吗?”夏革回答:“事物的开始和终结,本来就没有什么界定的。开始也许就是终结,终结也许就是开始,又怎么弄清这些头绪呢?至于物质存在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之前又是怎样,我就不知道啦。”
殷汤再问:“那么天地八方有尽头吗?”夏革回答:“不知道。”殷汤坚持问下去。夏革才答道:“空无自然就没有极限,实有终会有穷尽,那么我怎么知道呢?因为空无的没有极限之外更是连‘没有极限’也没有,没有穷尽之中连‘没有穷尽’也没有。没有极限再加上没有‘没有极限’,没有穷尽再加上连‘没有穷尽’也没有。于是我知道它们是没有极限的,是没有穷尽的,而不知道它们是有极限有穷尽的。
”殷汤听罢又问:“四海的外面有什么呢?”
夏革回答:“像四海之内一样。”殷汤追问道:“你凭什么证明是这样的呢?”夏革回答:“我向东去到过营州,见那里的人民像这里的一样。我问营州以东的情况,他们说也像营州一样。我朝西行走到豳州,见那里的人民像这里的一样。我问豳州以西的情况,他们说也像豳州一样。我以此知道四海之外、四方蛮荒、世界尽头都和这儿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事物大小互相包含,没有穷尽和极限。包含万物,如同包含天地一样;包含万物因此不穷不尽,包含天地因此无极无限。我又怎么知道天地之外没有比天地更大的东西存在呢?这也是我所不知道的。但是天地是物,事物总有不足,所以从前女娲氏烧炼五色石来修补天空的残缺;斩断大龟之足来支撑四方极边。后来共工氏与颛顼争夺帝位,他失败之后,一怒之下,撞在不周山上,撞断了支撑天空的大柱,弄断了维系大地的绳子;结果天穹倾斜向西北方,日月星辰也跟着移向那里;大地向东南方下沉,百川积水向那里汇集。”
殷汤又问道:“事物有大小之分吗?有长短之别吗?有同异之辨吗?”夏革回答:“渤海以东不知几亿万里的地方,有一片大海深谷,它下面没有底,叫做‘归墟’。天上地下八极九方的水流,天际银河的巨流,无不灌注于此,但它的水位并不曾增减。浩瀚的海洋中有五座大山:一叫岱舆,二叫员峤,三叫方壶,四叫瀛洲,五叫蓬莱。每座山上下方圆三万里,山顶有平地九千里。山与山之间,相距七万里,彼此相邻分立在海上。山上的楼台亭观都是金玉建造,飞鸟走兽一色纯净白毛。珠玉之树遍地丛生,奇花异果味道香醇,吃了可长生不老。山上居住的都是神仙、圣人一流;朝朝暮暮在空中飘飞着相互交往的人,不可胜数。但五座山的根基无所维系着落,经常随着波涛起伏,上下颠簸,来回漂移,不得片刻安静。仙圣们为之苦恼,向天帝诉说。天帝唯恐这五座山流向西极,使仙圣们失去居住之所,便命令北方之神禺疆,派十五只巨大的海龟抬起头来,把大山顶在上面。他把大鳌分三批轮班,六万年轮换一次。这样,五座大山才安顿下来不再漂动。但是,‘龙伯之国’有个巨人,提起脚不用几步就来到五座山前,垂钓一次,就连钓起六只大鳌,他把它们一并负在肩上,快步走回自己的国家,烧灼它们的甲骨来占卜凶吉。于是岱舆和员峤这两座山便漂流到北极,沉没在大海里,为此流离迁徙的仙圣们不计其数。天帝大为震怒。便逐渐减削‘龙伯之国’的版图,使之慢慢变得狭小,又逐渐缩短龙伯之国的国民的身高,使之矮小。即便如此,到了伏羲、神农的时代,那个国家的人身还有数十丈高。”
“从中骤向东四十万里有一个僬侥国。那儿的人民身长一尺五寸。东北极地有一种人名叫诤人,身长九寸。荆州以南有一种叫冥灵的大树,以五百岁为一春,五百岁为秋季。上古时候有一种大椿树,以八千岁为一春,八千岁为一秋。朽木腐壤上长的野菌,早晨出生,黄昏死亡。春夏季节有小虫叫蠛蠓和蚊蚋,每逢下雨而生,一见太阳就死。终北国的北方有个溟海,叫做天池,其中有种鱼,鱼背宽几千里,体长与之相称,名叫鲲。那里又有一种鸟,名叫鹏,翅膀就像天空中无边的云彩,它的身体大小也与之相称。世间的人们哪里知道这种东西呢?大禹巡游时看到它,伯益知道了,就给它取个名字,夷坚听说了,就将它记载下来。”
“江边生长着一种细小的昆虫,它们的名字叫做焦螟,成群地飞聚在蚊子的眼睫毛上,彼此间不会触碰。它们在那栖息、停宿,蚊子都觉察不到。视力超群的离朱和子羽大白天擦亮眼睛,仔细观察,也看不见它们的形体;听觉极灵的觚俞和师旷,深夜时竖耳俯首来听,也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唯有黄帝和容成子住在空峒山上,一起斋戒三月,心如死灰,形同枯木;然后缓缓的用心神去观察,看的到焦螟,它们的形体魁然,如同嵩山的大丘巍然耸立;再慢慢用元气来聆听,听到它们的砰砰巨响,如同雷霆的声音。”
“吴国、楚国生长着一种高大的树木,名字叫柚。碧绿的树叶冬天常青,朱红色的果实味道酸甜。吃它的果皮和果汁,可以治愈因体气郁结而发生的痉挛昏厥。中原一带的人视为珍宝,一旦渡过淮河种到北方,它就变成了酸涩难食的枳。八哥不能飞过济水,狗獾渡过岷江就死,这都是各地水土气候不同的缘故。虽然事物的形体气质都不相同,但各自的习性对于各自生长的环境都是平衡相适宜的,不能相互置换。它们各自的生存条件都已完备,天分都已充足。我凭什么来辨别它们之间的大小之分呢?辨别它们之间的长短呢?辨别它们之间的同异呢?”

太行、王屋这两座高山,方圆七百里,高达几千丈,本来在冀州的南部,河阳的北边。北山有一位老人名叫愚公,年纪将近九十岁了,面对大山居住。苦于山北路途的阻塞,出入道路多绕远,便召集全家人来商量,他说:“我和你们一道竭尽全力削平门前大山险阻,使道路直通豫州南部,抵达汉水南边,行吗?”纷纷表示赞同。但他的妻子却疑惑地说:“凭你这点力气,还不能挖平那个名叫魁父的小土丘,怎能搬得掉太行、王屋这两座大山呢?再说,那些泥土石块运到哪儿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把它们扔到渤海的岸边,隐土的北面去。”于是,愚公便带领儿孙之中能挑担子的三个人,砸石头,挖泥土,用土筐把土石运到渤海之滨。他的邻居京城氏的寡妇,有一个遗腹子,才刚换牙,也跑去帮忙。他们从冬到夏,一年忙到头,才能往返一次。
河曲有个智叟,笑着劝阻愚公说:“你也太不聪明了!凭你老迈的年纪和残余的气力,还不能拔掉山上的一棵小草,又能把泥土石块怎么样呢?”愚公长叹一声,回答说:“你思想顽固,顽固到不能开窍,还不如那个寡妇和不懂事的小孩。即便我死了,还有我的儿子在呀!儿子生孙子,孙子又生儿子;孙子的儿子又有儿子,他的儿子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但是山不会再增加了,还怕挖不平它吗?”河曲智叟听了无话可答。
山神听闻此事,害怕他们没完没了地挖下去,便去禀告天帝。天帝被愚公的诚心所感动,就命令大力神夸娥氏的两个儿子去背大山,一座放在朔方的东部,一座放在雍州的南部。从此以后,冀州的南部直到汉水的北边就没有大山阻隔,道路畅通无阻。

夸父自不量力,想去追逐太阳的影子,一直追到太阳落下的隅谷。他口渴想要喝水,就跑去饮黄河、渭河的水。黄河、渭河的水不够喝,他又跑到北方去喝大湖里的水。还没有跑到,半路上他就渴死了。他丢弃掉的手杖,为尸体的脂膏血肉所浸润,生长成一片桃林。桃林绵延弥漫,方圆达好几千里。

大禹说:“上下四方,四海之内,日月照耀,星辰漫布,四时更替,又有太岁星循环来规定纪年。神妙的灵气所产生的万事万物,都具有各自的形状特性,有的短命,有的长寿,只有圣人才能通晓其中的规律。”夏革说:“但是也有不依靠神灵之气而产生的,不须依靠阴阳交合就形成的,不须依靠日月照耀就能发出光亮的,不须依靠杀戮就夭亡的,不须依靠特意调养而自然长寿的,不需食用五谷就能饱腹的,不须依靠丝绵就能暖身的,不须依靠车船就能行路的,这一切都依自然之道而生成,不是圣人所能通晓的。”
大禹治理水土,迷失了道路,误入一个国家。该国濒临北海的北边,不知道距离中国有几千万里,这个国家名叫终北国,不知道边界在哪里。这里没有风雨霜露,不生长鸟兽、虫鱼、草木之类的生物。四方都是无际平川,周围环绕着层层叠叠的高山。在国土正中有一座山,山名叫壶岭,样子像只小口腹大的陶罐。山顶有个洞口,形状像个圆环,名叫滋穴。洞口有水喷涌而出,名叫神瀵,气味清香胜过兰椒,味道甜美赛似美酒。一个源泉分为四道水流,灌注到山下。泉水在全国曲折萦回,遍及这儿的各个角落。终北国土地丰润,气候温和,没有瘟疫的侵害。人民性情委婉顺和,随遇而安,不竞逐,不争斗;心地柔顺,气质谦和,不骄傲,不妒忌;老幼同居,不分君臣上下;男女杂游,不需媒妁,不要聘礼;临水而居,不耕种也不收获;土质气侯温润适宜,不织布帛,不穿衣服;百年而死,不短命,不生病。这儿的人民繁衍兴旺,人口无数,只有喜悦安乐,没有衰怨愁苦。这儿的风俗爱好唱歌,成群结队,轮流歌唱,歌声终日不停。饥饿疲倦了就喝神瀵的泉水,力量和心神立刻得到充沛。喝多了就醉倒,十多天才醒过来。用神瀵的泉水洗澡,肤色洁白光滑。香气十多天才消失。
周穆王在北方巡游时经过这个国家,一住三年,流连忘返。回到本国以后,仍思慕“终北之国”,以至于怅惘恍惚,精神恍惚。他不食酒肉,不亲近嫔妃,几个月后才恢复常态。
管仲劝齐桓公趁巡游辽口之便,一同到那个国家去。眼看就成行了,隰朋劝阻说:“大王舍弃的可是宽广的国土、众多的人民、壮丽的山川、丰富的物产、隆盛的礼义、华美的服饰、满庭的美女、满朝的忠臣良将。一声呼喝就召集兵卒百万,随意指挥便可使得诸侯从命,又为什么要羡慕别国而舍弃齐国的江山,跑到边远落后的戎夷之国去呢?仲父现在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听从他呢?”齐桓公便打消了出游的念头,又把隰朋的话告诉了管仲。管仲说:“这本来就不是隰朋所能理解的。我恐怕没法去了解那个国家了。如果真能去成,那么齐国的富饶又有什么值得留恋?隰朋的话又有什么值得顾忌的呢?”

南方的人剃发裸体;北方的人布巾裹头,身穿皮袄;中原的人头戴冠巾,穿衣裙。九州土地拥有的资源,人们或者务农,或者经商,或者狩猎,或者网鱼;这正如冬穿皮袄,夏穿葛衣,下水乘船,上岸坐车一样,在生活中潜移默化就学会了,依照先天本性而自然形成的。
越国的东面有个叫辄沐的国家,那里的人生下长子,就要进献上来吃掉,说这样做能多生儿子。一旦祖父死了,他们就把祖母背到野外去扔掉,说:“不能同鬼的妻子住在一起。”
楚国的南边有“炎人之国”,他们的父母死了,家里的人便剔除尸体上的肉扔掉,然后把骨骸掩埋,这样才算是孝子。
秦国的西面有“仪渠之国”,他们的亲戚死了,就堆起柴草,焚烧尸体。看见火焰熏腾,烟气上升,就说是死人登天成仙了,这样才得称为孝顺。
这些做法都是当政的人推行的,百姓就作为风俗履行,并不感到奇怪。

孔子到东方游历,看见两个小孩在争辩,孔子问他们争论的原因。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升起的时候离人近,到了中午离人远。”另一个小孩认为太阳早上离人远,而到了中午则离人近。
前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有车盖那样大,到了中午,却只有盘子那样大,这不是因为远的看起来小近的看起来大吗?”
后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升起时,天气还凉丝丝的,中午就热得像手伸到热水里,这不是正是因为近热远凉的道理吗?”
孔子无法判断谁是谁非。两个小孩笑着说:“是谁说你知识渊博的呢?”

均衡,这是天下最高的道理,对于有形的事物也是如此。用头发去吊东西,东西重了头发就会断,是因为头发不足以吊起这个东西。如果用与重物重量相均衡的头发来吊,本来会断的头发就不会断了。一般人以为不是这样,但自然有懂得这个道理的人。

詹何用单根蚕丝作为钓丝,用细如麦芒的针作为钓钩,再用细小的荆竹作为钓竿,剖开饭粒作为鱼饵,从百仞深渊和滔滔激流之中,钓上起可以装满一车子的大鱼,而且钓丝不断,鱼钩不弯,钓竿不折。楚王听说这件事,感到十分惊奇,就把詹何召来,问其中的缘故。詹何答道:“我听先父说,蒲且子射鸟的时候,拿起柔弱的弓,系上纤细的丝绳,乘风拉弦,一箭就从高空射下两只黄鹂。这是他用心专一,用力均匀的缘故。我就根据这件事,仿效他射鸟的技法,学习钓鱼,钓了五年才掌握其中的规律。当我在河边拿起钓竿的时候,心中没有一丝杂念,只想着鱼;投出钓丝,沉下鱼钩,用力轻重均衡,外物不能扰乱我的心神。鱼看见我的钩饵,如同下沉的尘埃、聚拢的泡沫,就毫不怀疑地吞下。这就是我能以柔弱制服刚强,以轻盈的事物招来沉重的事物的道理。大王治理国家如果也能像这样的话。那么天下就可以像掌中之物运控自如。还用得着干其他的什么事吗?”楚王说:“好!”

鲁国的公扈和赵国的齐婴这两个人患有疾病,一同去请求名医扁鹊治疗。扁鹊给他们医治,不久病就好了。扁鹊对公扈和齐婴说:“你们以往得的这种疾病,由于外界病源侵扰腑脏所造成,本来就是药物和针石可以治愈的。现在你们还有先天的疾病,随身体的生长而发展,现在替你们彻底根治,怎么样?”公扈和齐婴说:“请先听听这种病的症状。”扁鹊对公扈说:“你心志强盛而气质柔弱,所以善于谋虑,但缺乏决断。齐婴则心志柔弱而气质强盛,因此缺乏谋虑而过于专断。如果把你俩的心对换一下,那么大家都得到平衡,就都好了。”于是,扁鹊就给他们两人灌下麻醉用的药酒,使他们昏迷三天;接着剖开胸膛,取出心脏,互相置换;然后再给他们服用一种神奇的药。两人醒来以后就像以前一样健康。两人告别扁鹊,各自回家。于是,公扈走到了齐婴的屋里,而且占有了他的妻子儿女。齐婴的妻子儿女不认他。齐婴则走到了公扈的家里,占有了他的妻子儿女,公扈的妻子儿女也不认他。结果这两家人因此闹上公堂,要求扁鹊为他们辨明原委。扁鹊说明了事情的缘由,两家的争吵才平息

匏巴弹琴,鸟儿闻声在空中飞舞,鱼儿听音在水里跳跃。郑国的师文听说了,就抛家舍业,去拜鲁国的乐官师襄为师。他确定音位,调整琴弦,学了三年都奏不成曲子。师襄说:“你可以回去啦!”师文放下琴,叹口气说:“我并不是不会调整琴弦,也不是不能弹奏曲子。我所存念的不在于琴弦,我的志趣也不在于单纯的声音。现在我对内还不能掌握自己的心境,对外还无法适应乐器,所以就不敢放手去动弦。请再宽限几天时间,看看我今后的学习效果吧。”
没过多久,师文又去拜见师襄。师襄问道:“你的琴弹得怎样了?”师文回答:“已经能得心应手啦。请让我试弹给您听听。”于是,正当春天时,他拨动了与秋天相应的金音的商弦,弹奏出代表金秋八月的南吕乐律,悲凉的琴声响处,忽然刮来凉爽的秋风,草木都结出了果实。等到秋天,他拨动起与春天相应的木音角弦,弹奏出代表初春二月的夹钟乐律,柔和的琴声一起,温暖的春风徐徐回荡,枯黄的草木开始萌芽开花。正当夏日,他又拨动与冬天相应的水音羽弦,奏出代表十一月的黄钟乐律,顿时霜雪交加,河水冻结。到了冬天,他再拨动与夏天相应的火音徵弦,奏出代表五月的蕤宾乐律,马上烈日当空,坚冰融化。乐曲将终,他换用宫调,合奏商、角、羽、徽四弦,于是祥和之风吹拂而来,吉祥彩云冉冉浮现,清凉甘露从天降下,甜美泉水自地涌出。
师襄高兴得拍胸雀跃说:“太精妙啦,你的琴声!即使是师旷弹奏的清角之曲,邹衍吹出的笙管乐律,也比不过你。他们都将要挟着琴瑟、拿着笙管来做你的学生了。”

薛谭向秦青学习唱歌,还未曾学完秦青的唱歌技巧,就自以为已经完全学会了,便告辞回家。秦青也不挽留。在城外的大路旁为他饯行,席间秦青敲起拍板,慷慨悲歌,嘹亮的歌声振动林木,清亮的回响遏止了飘动的浮云。薛谭听了,便向他认错,请求继续在门下学习,终身再也不敢提学成回家的事了。
秦青回头对他的朋友说:“从前韩娥东去齐国,路上粮食吃完了,路过雍门时,就靠卖唱来换取食物。离开后,歌声的余音还在栋梁上久久萦绕,三天不断,附近的居民还以为她没有离开。“ “她又经过一家旅店,旅店里的人侮辱她。韩娥便拖长声音,哀哭不止,全乡的男女老少都感到万分悲伤,相对流泪,整整三天吃不下东西。他们急忙去追赶她。韩娥回来后,又为大家放声高歌,全乡的男女老少无不欢天喜地鼓掌舞蹈,不能自禁,都忘掉了先前的悲哀。于是大家赠给她许多财物,送她回家。所以齐国雍门一带的人至今还擅长唱歌和悲哭,就是仿效了韩娥传留下的声音啊。”

伯牙擅长弹琴,钟子期善于欣赏弹琴。伯牙弹琴,内心向往登临高山。钟子期赞叹道:“好极了,巍巍峨峨就像泰山耸立!”伯牙又转而心向滔滔流水,钟子期又喝彩道:“绝妙啊!浩浩荡荡就如同江河奔流!”凡是伯牙弹琴时心中所想的,钟子期都能够从琴声中听出来。
伯牙漫游到泰山北麓,突然遇上暴雨,被困在岩石下面;一时悲起,就取琴弹奏起来。起初他弹的声调如同哀怨的大雨,接着又奏出了山崩地裂一般的声音。每奏一曲,钟子期立即就领悟其中旨趣。于是,伯牙便放下琴,长叹道:“好啊,好啊,你的鉴赏力!您的志趣和想象和我心里的一样。我如何能在琴音种隐匿自己的心声呢?

周穆王去西方巡视,越过昆仑,直到日落之处的弇山。在返回途中,还没到达国界,路上碰上一个自愿奉献技艺的工匠名叫偃师。穆王召见了他,问道:“你有什么本领?”偃师回答:“我对大王惟命是从。只是我已经制造了一件东西,希望大王先观看一下。”穆王说:“改天你把它带来,我和你一同看。”第二天,偃师晋见周穆王。穆王召见他,问道:“跟你同来的是什么人呀?”偃师回答:“是我制造的歌舞艺人。”穆王惊奇地注视它,只见那歌舞艺人快跑、慢走,低头、仰首,完全是个真人模样。更巧妙的是:掀动它的脸颊,它就会唱出合乎音律的歌;抬起它的手它就会跟着节拍跳舞。实在是千变万化,随心所欲。穆王以为他是个真的人,便叫来自己宠爱的盛姬和妃嫔们一道观看它的表演。快要演完的时候,歌舞艺人眨着眼睛去挑逗穆王身边的妃嫔。穆王大怒,要立刻杀死偃师。偃师吓得半死,立刻把歌舞艺人拆散,展示给穆王看,原来都是用皮革、木头、胶水、油漆和白垩、黑炭、丹砂、靛青等等汇合而成的。穆王又仔细地审查,体内有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部则是筋骨、肢节、皮毛、齿发,虽然都是其他东西做成的,但没有一样不具备的。再把它重新组装整合以后,歌舞艺人又恢复原状。穆王试着拿掉它的心脏,嘴巴就不能说话;拿掉肝脏,眼睛就不能观看;拿掉肾脏,双脚就不能行走。穆王这才高兴地叹道:“人的技艺竟能与天地自然有同样的功效吗!”他下令随从的马车载上这个歌舞艺人一同回国。
鲁班造的云梯,墨翟做的飞鸢,他们都自认为是技能已经登峰造极了。而他们的学生东门贾和禽滑釐听说了偃师制作歌舞艺人的故事,就分别告诉自己的老师。于是,这两位老师傅便终身不敢再谈论技艺,而只有时刻老老实实地守着他们做木工用的规和矩。

甘蝇是古代传说中的神箭手,只要他拉满弓弦,野兽就吓得趴到地上,飞鸟吓得掉在地上。他的学生名叫飞卫,向甘蝇学习射箭,而技艺超过了老师。有个人名叫纪昌,又来向飞卫学习射箭。
飞卫对他说:“你先要学会不眨眼睛的本领,然后才谈得上学习射箭。”纪昌回到家里,就仰面朝天躺在他妻子的织布机下,双眼死死盯住织机的踏板。两年之后,即使锋利的锥尖刺到眼眶边,他都不眨一眨眼。于是就去告诉飞卫。飞卫说:“还不行,你必须练好眼力才可以学习射箭。当你看小东西就像大东西一样,看细微的东西就像看显著的东西一样清晰时,你再来告诉我。”纪昌用牛尾巴毛拴住一只虱子,吊在窗口上,天天面朝南方目不转睛地瞪着它。十多天后,虱子越看越觉得大;三年以后,竟显得有车轮那么大。再看看其他东西,都如山丘一样。于是纪昌操起燕国牛角加固的弓,楚国蓬杆制成的箭,朝虱子射去,利箭穿透虱心,而悬虱子的牛尾毛却没断绝。于是,再去禀告飞卫。飞卫听了,手舞足蹈,拍着胸膛说:“射箭的奥妙你已经得到啦!”
纪昌完全学到了飞卫的箭术以后,估摸着天下能够同自己相匹敌的,不过一人而已;就想杀害飞卫。两人在野外相遇,便张弓搭箭对射起来,箭头在飞行途中碰在一起,落到地下,却不扬起灰尘。飞卫的箭先射完了,纪昌还剩下一支。他张弓发箭,飞卫用棘刺的尖端来抵挡迎面而来的飞箭,竟无丝毫差失。
于是,两个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扔掉手中的弓,在路上相对跪拜,请求结为父子。他们在胳臂上刻下记号,发誓决不把射箭的技巧告诉别人。

造父的老师名叫泰豆氏。造父刚开始跟他学习驾车时,礼数十分谦卑恭敬,三年过去,泰豆并没有传授他一点技术。于是造父更加谨慎谦恭地侍奉老师,泰豆才对造父说:“古诗说:‘制弓好手的儿子,必定先学会编织簸箕;好铁匠的儿子,必定先学习补缀皮袄。’你先观察我是怎样疾步快走的。等你能像我一样疾走了,然后就可以执掌六根缰绳,能够驾驭六匹骏马了。”造父说:“我完全听从您的吩咐。”泰豆竖立起一根根木桩作为道路,每根木桩上仅够容下一只脚;又按步幅来安排木桩的间隔,然后踩在木桩上行走。只见他奔走往还,既不跌下来,也不走错。
造父向他学习,三天就全部掌握了木桩上行走的这种技巧。泰豆赞叹道:“你怎会这么聪明?掌握得如此迅速!但凡驾驭车马,道理也同这一样。刚才你在木桩上行走,落脚得当,与心相应。类推到驾车上,就是用缰绳和嚼子协调驾车的马匹,通过嘴里吆喝的轻重之中掌握马匹奔驰的快慢;心中要有一定的分寸,手掌中的缰绳也要掌握适当的节奏。在内得之于心,在外则同马群的意愿。这样,进退就像踩着准绳一样,盘旋迂回就像遵循着规矩一样,即使跑到遥远的地方,马匹也能气力有余,这便是真正掌握了驾驭车马的技术。”
“马嚼子掌握好了,就能与缰绳相应;缰绳调度得适当,就能与手掌相应;手掌操纵适当,就能与心神相应。于是就不必依靠眼睛来视察,不必依靠马鞭来驱赶;心神闲静,身体端正,六缰不乱,而六匹马的二十四只马蹄落地没有差错;回旋进退,无不合于节奏。然后就可以在车轮之外不留下多余的车辙印,马蹄之外也不用更多的落脚的地方。根本不觉得山谷是险峻的,原野洼地是平坦的,都把它们当成一回事。我的技术都告诉你了,你牢牢地记住吧!”

魏国的黑卵因为私仇而杀害了丘邴章。丘邴章的儿子来丹想报杀父之仇。来丹胆气十分勇猛,但身体却相当瘦弱,数着饭粒吃饭,顺着风势行走;虽然怒火满腔,但无力举起兵器来报仇。他又耻于去依靠别人的力量,发誓要亲手用剑杀死黑卵。黑卵凶悍勇猛,超越常人,能够以一当百,他的筋骨皮肉,都和常人不同。他伸长脖子承受刀斧,袒露胸膛让箭射,竟然能使刀口卷曲,箭锋折断,而他的身体上却连一点伤痕也没有。黑卵倚仗自己的体质气力,把来丹看得不过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来丹的朋友申他说:“你对黑卵仇恨到了极点,而黑卵轻视你,你打算怎么办呢?”来丹流着眼泪说:“希望你替我出出主意。”申他说:“我听说卫国人孔周的祖上得到商朝大王的宝剑,一个小孩子戴佩着它就会吓退三军人马,你为什么不去向他请求帮助呢?”
于是,来丹就来到卫国,拜见孔周,行了最为谦恭的礼节,他请孔周先收下自己的妻子儿女作为抵押,然后再把自己的要求讲了出来。
孔周说道:“我有三把宝剑,听任你选择一把;但这三把宝剑都不能杀死人,姑且让我先说说它们的情况。第一把剑叫含光,看上去见不着它的形状,挥动它时感不到它的存在。剑锋过处,毫无缝隙,刺过身体而感觉不到。第二把剑名叫承影,在早晨天色将亮未亮之时,当黄昏光线半明半暗之际,面北仔细观察它,看上去隐隐约约似乎有物体存在,但不能分辨出它的形状。剑锋过处,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刺过身体而感不到疼痛。第三把剑名叫宵练,白天时只见它的影子,不见它的光芒;夜晚时只见它的光芒,不见它的影子。用它砍削身体,刷地一声砍过去,剑锋迅速划过,伤口随即划裂随即愈合,虽然感到疼痛,但血水不沾刀口。这三件宝物,已经祖孙相传十三代了,从没有使用过它。装在匣子里藏着,从来没有开过封。”来丹恳求说:“虽然这样,我还是要求用下等的那一把。”
孔周便归还了来丹的妻子儿女,又与他清心斋戒七天。然后当天色半晴半阴的时候,孔周跪下传授宝剑,来丹又拜了两次,受剑而归。
于是,来丹就拿着宝剑跟踪黑卵。趁黑卵喝醉酒仰面朝天卧在窗下的时候,来丹窜上去将他从头颈到腰部连砍三剑。黑卵毫无知觉。来丹以为黑卵已经死了,急忙离去。在门口碰见黑卵的儿子。来丹又挥剑连砍他三下,如同砍在虚空里。黑卵的儿子笑道:“你干什么傻乎乎的向我招了三次手?”来丹听了。知道这种宝剑确实是不能杀人的,只得长叹着回去了。黑卵酒醒过来,对老婆发脾气说:“我喝醉酒,你却让我睡在露天,害得我喉咙疼,腰杆酸。”他儿子说:“刚才来丹到过这里,在门口遇上我,对我招了三次手,也使得我身体疼痛,四肢僵直。这家伙一定是在诅咒我们吧!”

周穆王大举征伐西北戎族,西戎敬献锟铻剑,火浣布。锟铻剑长一尺八寸,由纯钢制成,锋利无比,用它来切玉石,就像切泥土那么容易。火浣布清洗时一定要投入火中;布色如同火色,污垢则呈现出布色,从火中取出来抖一下,顿时光洁如新,洁白似雪。
皇子以为世上并无此物,传说的人一定时胡言乱语。萧叔说:“皇子太过自信,太过怀疑实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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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11: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2-9-3 11:39 编辑

简单心得
    从前面几个故事里看到,不同的生活习俗,不同大小、形态、习性的事物,都是顺应本性顺应自然而产生的。另一种的“大千世界无一不有”、“一切皆有可能的”的感觉。看不到、感受不到代表不存在。顺应自然而生,就是合理的,人的认知何等局限,何必人为添加那么多评判和计较呢?   
     均,天下至理。专心,身心合一,平衡各方力量,就能天下运于一握,用于己身亦是如此。
   
    孔周的三剑,三种宝物,表示三个层次,经物而物不觉,经物而物不疾,经物觉疾而不血刃,都不能杀人(去除、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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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6 16:3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力命
查字辩音
裋褐 【shù hè】 粗陋的短衣。裋褐是汉服的一种款式,是对古代穷苦人穿的一种衣服的称呼,又称“竖褐”、“裋打”、“短褐”。
粢粝 【zī lì】 粗劣的饭食。
欐  【lì】  解释为正梁
偊偊 【yǔ yǔ】踽踽,瑀瑀。独行的样子。 谨慎的样子
茙菽 【róng shū】即大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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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10 12:38: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ffee024 于 2022-9-10 12:40 编辑

译文
  列子  力命
    人力对命运说:“你的功劳怎么能和我相比呢?”命运说:“你对事物有什么功劳,而要和我相比?”人力说:“长寿与早夭,穷困与显达,尊重与下贱,贫苦与富裕,都是人力所能决定的。”命运说:“彭祖的智慧赶不上尧舜,而活到了八百岁;颜渊的才能不在一般人之下,只活到了十八岁。仲尼的仁德不在各国诸侯之下,而被围困在陈国、蔡国的荒野;殷纣王的品行远不如微子、箕子、比干,却位贵为天子。季札在吴国没有官爵,田恒却在齐国专权。伯夷和叔齐饿死在首阳山,季氏却比柳下惠富有得多。如果是人力所能做到决定的,为什么要使彭祖长寿而使颜渊短命,使圣人穷困而使贼人显达,使贤人低贱而使愚人尊贵,使善人贫苦而使恶人富有呢?”人力说:“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对万物没有功劳,而万物如此这般,这难道是你主宰的结果吗?”命运说:“既然叫做命运,为什么要有主宰者呢?我只不过是遇到正直的事情就推动一下,遇到歪曲的事情听之任之罢了。世间一切的事物自然的长寿,自然的短命,自然的穷困,自然的显达,自然的尊贵,自然的低贱,自然的富有,自然的贫苦,我怎么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呢?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北宫子对西门子说:“我和你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而人们却使你显达;同是一族,大家却尊敬你的为人;相貌也差不多,而人们却喜欢你;言谈相似,而别人却采纳你的意见;一样的做事,而别人却信任你;一样的做官,而别人却让你显贵;一样的种田,而别人却使你富裕;一样的经商,而别人却使你发财。我穿的是粗布衣服,吃的是粗糙的饭菜,住的是茅草屋,出门只能步行。你穿的是锦衣绣服,吃的是细粮美味,住的是高楼大厦,出门还有四驾马车。在家里,你神气活现地冷落我在一边;在朝廷上,你得意洋洋对我表现出轻视的神色。你我之间不相往来,不一同游玩,已经有好多年了。你自以为德行超过了我吗?”
西门子说:“我无法知道其中真实的原因。你做事老碰钉子,我做事总是顺利,这是德行好坏的验证吧?你却认为什么都和我一样,你的脸皮也太厚了。”
北宫子无法回答,失魂落魄地回去了。半路上碰到了东郭先生。东郭先生问:“你是从哪里回来,独自行走,且面带深深的惭愧脸色呢?”北宫子说了上述情况。东郭先生说:“我可以消除你的惭愧,和你再到西门氏家去问问他。”东郭先生问西门子说:“你为什么要那么过分地侮辱北宫子呢?姑且说说原因吧。”西门子说:“北宫子讲他的辈分宗族、年龄、相貌、言行举止都与我相同,而贵贱贫富的遭遇却与我不一样。我对他说:我无法知道真实原因。你做事老碰钉子,我做事总是顺利,这恐怕是德行好坏的证明吧?你却说你跟我都一样,你的脸皮也太厚了。”
东郭先生说:“你所讲的好坏不过是说才性德行的差别,我所讲的好坏与此不同。北宫子道德崇高,却命运低贱,你的命运高亨,却道德卑下。你的显达,不是凭智慧得到的;北宫子的穷困,也不是愚笨带来的。这都是天命,而不是人力所致。而你凭借着命好自以为了不起,北宫子又以德厚而自觉惭愧,都是没有认识到自然的道理。”西门子说:“先生不要讲了。我不敢再说了。”北宫子回去以后,穿他的粗布衣服,觉得有狐貉裘毛那样的温暖;吃他的粗粮大豆,觉得有精美饭菜的味道;住他的茅草屋,像是住在宽广的大厦中;乘坐他的柴车,像是有华丽雕饰的高大车马。他一辈子依然自得,不知道荣辱在他们那里,还是在自己这里。
东郭先生听到后说:“北宫子已经糊涂很久了,听我一句话便能醒悟,也是容易醒悟啊!”    
心得:境遇的好坏,缘由很多,相互交织作用,怎能简单的就说因为德行、命运、努力之类的造成的呢?所谓好坏还不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

      管夷吾、鲍叔牙两人交朋友十分亲近,都在齐国做事,管夷吾侍奉公子纠,鲍叔牙侍奉公子小白。当时齐国公族子弟大多被齐僖公宠幸,嫡子和庶子没有区别。齐国人害怕发生内乱,管仲与召忽帮助公子纠逃到了鲁国,鲍叔牙帮助公子小白逃到了莒国。后来公孙无知发动兵乱,杀死齐襄公,齐国没有君主,两位公子抢着回国抢夺王位。管夷吾与公子小白在莒国境内作战,途中,管夷吾射中了小白的衣带钩。公子小白成为齐桓公后,威胁鲁国杀死公子纠,召忽殉主自杀,管夷吾被囚禁。鲍叔牙对齐桓公说:“管夷吾很能干,可以治理国家。”桓公说:“他是我的仇人,我要杀了他。”
鲍叔牙说:“我听说贤明的君主没有个人怨恨,而且一个人能尽力为主人做事,也一定能尽力为国君您做事,您如果想称霸为王,非管夷吾不可。请您一定赦免他!”桓公于是召管仲回国。
鲁国把他送了回来,鲍叔牙亲自到郊外迎接,解除了他的桎梏。桓公以隆重的节礼对待他,让他的地位在高氏与国氏之上,鲍叔牙也把自己置于管仲之下。桓公把国政交给管仲,称他为“仲父”。桓公终于称霸于诸侯。管仲曾感叹说:“我年轻穷困的时候,曾经与鲍叔一道做买卖,分配钱财时总是给自己多拿一些,鲍叔不认为是我贪婪,知道我贫穷。我曾替鲍叔谋划而惨败,鲍叔不因此认为是我愚笨,因为他知道时机有好有坏。我曾三次做官,三次被国君驱逐,鲍叔不由此认为我不好,因为他知道我没有碰到机会。我曾三次作战三次败逃,鲍叔并不认为是我怯懦无用,因为他知道我有老母要人照顾。公子纠失败了,召忽自杀了,我也被囚禁在牢中甘受耻辱,鲍叔不认为是我没有廉耻,因为他知道我不在乎小节,只是唯恐声名不能扬名于天下。生我的人是父母,理解我的人是鲍叔。”
     这是人们称道的管、鲍善于结交朋友的事,小白善于任用能人的事。然而实际上并无所谓善于结交朋友、实际上并无所谓任用能人。说他们实际上无所谓善于结交朋友、实际上无所谓任用能人,并不是说世上有比他们更善于结交朋友、更善于任用能人的事,召忽并非能够殉主自杀,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不得不自杀;鲍叔不是能够推举贤能,而是在当时的情景下不得不推举贤能;小白并非能够任用仇人,而是当时不得不任用仇人。
       到管夷吾生了重病的时候,小白问他,说:“仲父的病已经很重,不能再瞒着你了,如果你的病治不好,那我把国家政事交给谁呢?”管夷吾问:“您想交给谁呢?”小白说:“鲍叔牙可以。”管仲说:“不行,他的为人,是一个廉洁的好人,但他对于德行不及自己的人就不去亲近,一旦听到别人的过错,终身也不会忘记。用他来治理国家,在上面会忤逆国君,在下面会违背民意。他得罪于您的日子,也就不会太久了。”小白问:“那么谁行呢?”管仲回答说:“不得已的话,隰朋可以。他的为人,能使在上面的人忘掉自己,在下面的人不背叛自己。他惭愧自己的仁德不如黄帝,对于别人不如自己表示同情。用仁德感化他人的叫做圣人,用钱财接济别人的叫做贤人。以为自己贤能而瞧不起别人的人,没有能得到别人拥护的;自己虽贤能而能尊重别人的人,没有得不到别人拥护的。他对于国事有所不闻,对于家事也有所不见。我若是一病不起,他可以接替我执政。”
可见管夷吾并不是有意刻薄鲍叔,而是在当时的情景下不得不轻视他;并不是要重视隰朋,而是不得不重视他。开始时重视,有可能后来要轻视;开始时轻视,有可能后来要重视,重视与轻视的变化,并不由个人意志决定。    

      邓析操持模棱两可的学说,创设一套巧辩圆滑的辞令,在子产执政的时候,制定了一部《竹刑》。郑国使用它,却屡屡妨碍了子产的政事,子产被弄得理屈词穷。于是子产便把邓析抓了起来,并当众羞辱他,不久就杀了他。可见子产并非乐意使用《竹刑》,而是不得不用它;邓析并不是能够使子产屈服,而是在当时的形势下不得不使他屈服;子产并非有意诛杀邓析,而是不得不诛杀他。    

      应该出生便出生了,这是天的福佑;应该死亡的便死亡了,这也是天的福佑。应该出生却没有出生,这是天的惩罚;应该死亡却没有死亡的,这也是天的惩罚。应该出生的出生了,应该死亡的死亡了,这是有的;应该出生的却死亡了,应该死亡的却出生了,这也是有的。但是出生也好,死亡也好,既不是外物的作用,也不是自己的力量,都是命运决定的。人们的智力对它是无可奈何的。所以说,幽远深邃没有边际的天道是自然融会的;寂静淡漠没有界限的天道是独立运转的。天地不能侵犯它,圣明智慧不能干扰它,鬼魅不能欺骗它,自然的意思是无声无息就成就了,平常而安宁,在领来送往中顺应万物。    

       杨朱的一个朋友叫季梁。季梁生病,至第七日病情恶化。他的儿子们围在病榻边哭泣,请求为他请医生医治。季梁对杨朱说:“我这些孩子怎么这样不明事理。你何不为我唱个歌开导一下他们呢?”杨朱唱道:“上天不知道,凡人又怎么能明白?福分不靠天,罪孽也不是由人造。我也好,你也好,谁也不知道啊!医呀巫呀,难道就明白吗?”他的儿子还是不明白,最后请来了三位医生。一位叫矫氏,一位叫俞氏,一位叫卢氏,诊治季梁所患的疾病。矫氏对季梁说:“你体内的寒气与热气不调和,体内虚与实失去平衡,这病由于时饥时饱和色欲过度,思虑烦杂,精神散漫,不是天的原因,也不是鬼神的原因。虽然危重,仍然可以治疗。”季梁说:“这是庸医,快叫他出去!”俞氏说:“你在娘肚子里就胎气不足,生下来后乳汁又喝得太多,这病不是一朝一夕的原因,它是逐渐加剧的,已经治不好了。”季梁说:“这是一位好医生,暂且请他吃顿饭吧!”卢氏说:“你的病不是由于天,也不是由于人力,也不是由于鬼,从你禀受生命之气而成形的那一天起,就有了控制它的存在,也有了懂得它的存在,药物针石能对你起什么作用呢?”季梁说:“这是一位神医,重重地赏赐他!”不久季梁的病自行痊愈了。    

        生命并非珍惜它就能长久存在,身体并非爱惜它就能壮实;生命也不是因为轻贱它就能夭折,身体也不是因为轻视它就能孱弱。所以尊贵它也许不能生存,轻贱它也许不会死亡;爱惜它也许不能壮实,轻视它也许不会孱弱。这似乎是反常的,其实并不反常,因为它们是自然的生、自然的死、自然壮实、自然孱弱。生命也许尊贵它能够生存,也许轻贱它会导致死亡;身体也许爱惜它能够壮实,也许轻视它会导致孱弱。这前因后果看似相互顺应,却并没有相互顺应;它也只是自然的生自然的死,自然壮实,自然孱弱的。
鬻熊对周文王说:“自己长寿不是外力所能增加的,自己短命不是外力所减损的,人的智谋对此也无可奈何。”老聃对关尹说:“天所厌恶的,谁知道是什么缘故?”意思就是说:与其迎合天意,揣摩利害,不如任其自然,趁早罢手。    

       杨布问他哥哥杨朱说:“有两个人在这里,年龄差不多,资历差不多,才能差不多,相貌差不多,而他们的寿命长短相差很大,地位高低相差很大,名誉好坏相差很大,受人爱憎也相差很大。我很不理解。”杨朱说:“古人有句话,我曾经记下来,现在告诉你: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而这样的,这是命运。现如今世间种种昏昏昧昧,纷杂混乱,任凭你做了什么,或则没去做什么,一天天过去,一天天到来,谁能知道其中的缘故?都是命运啊!相信命运的,无所谓长寿与夭亡;相信自然之理的,无所谓是与非;相信本心的,无所谓逆境或顺境;相信天性的,无所谓安全与危险。这就叫做什么都不信,又什么都相信。真诚的态度,哪里还去考虑何去何从?悲哀什么,高兴什么?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黄帝书》说:‘得道的至人坐下来像死了一样,动起来像木偶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坐,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坐;也不知道为什么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也不因为大家的看法而改变情态与形貌独自去,独自来,独自出,独自入,谁能阻碍他?”    

       虚伪狡诈的墨杘、轻举妄动的单至、辽阔迟缓的啴咺、急躁冲动的憋懯四个人同时在世上游荡,各随自己的意志,多少年来不互相通报情况,自以为智慧十分深湛。
巧言佞色的巧佞、质朴憨厚的愚直、懵懂不语的婩斫、迎风周旋的便辟四个人同时在世间游荡,各随自己的心意,多少年来不互相探讨道术,自以为技巧是最微妙的。
哀怨郁结的狡犽、心事不藏的情露、口吃性急的瀽极、动辄谩骂的凌谇四个人同时在世间游荡,各随自己的意志,多少年来不互相启发点拨,自以为才华是最卓越的。
羞涩腼腆的眠娗、不堪重任的諈诿、果敢英勇的勇敢、胆怯犹豫的怯疑四个人同时在世间游荡,各随自己的意志,多少年来不互相指摘揭发,自以为行为毫无乖张之处。
随和谦逊的多偶、刚愎自用的自专、趋炎附势的乘权、孤芳自赏的只立四个人同时在世间游荡,各随自己的意志,多少年来不互相瞻顾,自以为一切都是适时走运的。
这就是大千世界的众生相,它们的相貌各不相同,却都符合于天道,这就是天命的安排。    

       差不多要成功了,看似成功,但原本并非成功。差不多要失败了,看似失败,但原本并非失败。所以迷惑产生在相似上,在相似的边界上事物变得蒙昧不清,难以分辨。如果能不迷惑于相似性,就不会因为外来的灾祸而惊骇,也不会因自身的福泽而欣喜;顺应时势而行动,顺应时势而停止,单凭智力是无法明白的。相信命运的人对于外物和自身没有喜惧之心。对于外物和自身存在喜惧之心的人,不如上捂住眼睛、塞住耳朵、背对着城墙、面朝城壕也不会坠落下去。所以说:死生定自天命,贫穷源于时机。埋怨短命夭折的人,不明白天命;埋怨贫穷困苦的人,不明白时机。碰上死亡不惧怕,身居贫穷不悲伤,这是洞达天命,随遇而安的表现。如果叫足智多谋的人计算利害,估量虚实,揣度人情,行事正确的是一半,失误的也是一半。假使让那些愚笨无计的人不计算利害,不估量虚实,不揣度人情,他行事正确的有一半,失误的也有一半。这样看来,计算与不计算,估量与不估量,揣度与不揣度,有什么不同呢?只有对什么都不去估量,而又无所不估量,才能保全本性而无所丧失。也并非由于智识而导致丧失。它们都是自然而然的保全,自然而然的消亡,自然而然的丧失的。   
      齐景公在牛山游览,向北观望他的国都临淄城而流着眼泪说:“多么美好的国家啊!草木浓密茂盛,可是为什么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国土而孤独的死去呢?假使自古以来就没有死亡,那我难道还会离开此地到别处去吗?”
       大臣史孔和梁丘据都跟着垂泪说:“我们依靠国君的恩赐,有粗陋的饭菜可以吃,有劣马栈车可以乘坐,尚且还不想死,又何况我的国君呢!”晏子独自在旁边发笑。景公揩干眼泪面向晏子说:“我今天登临游览,触景伤情,史孔和梁丘据都跟着我流泪,你却一个人发笑,为什么呢?”
       晏子回答说:“假使贤明的君主能够长久地拥有自己的国家,那么太公、桓公就会长久地拥有这个国家了;假使勇敢的君主能够长久地拥有自己的国家,那么庄公、灵公就会长久地拥有这个国家了。这么多君主都将拥有这个国家,那您现在就只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田地之中,一心只考虑农活了,哪有闲暇想到死呢?您又怎么能得到国君的位置而成为国君呢?就是因为历代国王相继登基又相继死去,才轮到了您呀!现在您却单单为一己的生死而流泪,这是没有仁德的表现。我看到了没有仁德的君主,又看到了阿谀奉承的大臣。看到了这两种人,所以才独自暗暗发笑。”景公觉得惭愧,举起杯子自己罚自己喝酒,又罚了史孔、梁丘据各两杯酒。    

      魏国有个叫东门吴的人,他儿子死了,他却不忧愁。他的管家说:“您对儿子的怜爱程度,天下无人能及。现在儿子死了却不忧愁,为什么呢?”东门吴说:“我过去没有儿子,没有儿子的时候并不忧愁。现在儿子死了,就和过去没有儿子的时候一样,我有什么可忧愁的呢?”    

        农民抢赶时令,商人趋求利润,工匠讲究技艺,官吏追逐权势,这是情势使他们这样的。但务农会遇到水旱之灾,经商会有盈利亏损,做工难免成功失败,当官也有顺逆之境,这都是命运使他们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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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10 12:41:59 | 显示全部楼层
心得:
     天命都不明白的,在天命之下的我又怎么知道呢?是 “一切皆有可能。”还是“努力才能争取机会,不努力就完全没机会了。”以及“人定胜天,我命由我不由天。”命和力又是怎样的作用在这一世呢?
     境遇的好坏,缘由很多,相互交织作用,怎能简单的就说因为德行、命运、努力之类的造成的呢?所谓好坏还不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
     结合当时的情况做事,不是由个人意志左右。自己在与人相处做事前,很多情况下都先有个评判,给个预设或者叫做添加给背景色,然后再带着情绪(怨气、激动、紧张)之类的行动。这种情况下的行动,就有可能走偏。套用一句“放下评判。”
       不去计较权衡,随心去做?那“管夷吾、鲍叔牙”那部分的因形势不得不做,又怎么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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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13 17:36:07 | 显示全部楼层
杨朱
查字辨音
燋 【zhuó】 古同“灼”,火烧。
祚 【zuò】福,赐福:天祚。福祚。  皇位:祚命(赐予皇位)。  年:“初岁元祚。吉日惟良”。
弭 【mǐ】 平息,停止,消除:弭除。弭谤(止息诽谤)。弭患。弭兵(平息战争)。    安抚,安定:内弭父兄,外抚诸侯。  顺服:弭从。  弓末的弯曲处。
逌 【yōu】  古同“悠”,悠闲自得:“终身逌然,不知荣辱之在彼也,在我也。”
翫 【wán】  同“玩”③翫⑤。
窭 【 jù 】 窭数,贫穷,贫寒:窭家子(贫穷人家的子弟)
壅  【yōng】 堵塞:壅塞(s?)。壅滞。壅蔽。 用土或肥料培在植物的根部:壅土。壅肥。
麹  【qū】 同“麴”。酒曲
赀  【zī】计量:所费不赀。不可赀计。同“资”①。
遽  【jù】 急,仓猝:遽尔(突然)。遽死。遽然。匆遽。 惊惧、慌张:遽色。惶遽。 古代报信的快马或驿车:乘遽而至。 遂,就:“塘有万穴,塞其一,鱼何遽无由出?”
殛  【jí】杀死:雷殛(突遭雷击致死)。
洿  【wū】 不流动的浊水:“决洿而注之江。” 洼地;池塘:“曲台宣榭,咸变洿莱。” 凹陷:“所居宅洿下。” 挖掘:“洿其宫而猪(潴)焉。” 涂染:“必以其血洿其衣。” 古通“污”:“洗洿泥者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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